霍布斯《利維坦》:國家的誕生

2019-07-28     梧桐閣閒文

國家是怎樣誕生的?

這個問題可以用歷史、社會學、人類學等多個角度來回答,訴諸歷史上人類社會的演化、觀察現存的原始部落等等方法。

而有一本書,則在哲學層面回答了這個問題,甚至奠定了現代政治哲學的根基。

這本具有深遠影響的書,就是《利維坦》。

有趣的是,儘管現在《利維坦》是政治學、政治哲學等專業的必讀書目,但在霍布斯的年代,政治哲學只是他思想中的一小部分,國家,只是他的哲學的諸多研究對象之一。

在霍布斯寫作《利維坦》的時代,正值英國經過了兩次內戰,1649年國王查理一世被處死,整個社會都在關注、爭論接下來英國應採取哪種政治體制。《利維坦》的出版,為英國政治家們提供了一個可以參考的方法。

1653年,克倫威爾建立了專制的護國政府,《利維坦》的政治理想變成了現實。

1霍布斯

霍布斯1588年出生於英格蘭,多次訪問歐洲大陸,1636年專程去義大利拜訪伽利略,並在1640年於法國巴黎定居十年,也是他寫作的黃金十年,期間還跟笛卡爾關於後者的「沉思」進行論戰。

1642年,霍布斯出版了一本由拉丁文寫成的著作,後來又用英文寫了一本比較通俗的版本,也進行了擴充、加工,形成一本比拉丁文版本更豐富、詳盡的英文論著,於1651年出版,名字為《利維坦》。

利維坦,原意是聖經中的一種極具威力的怪獸,霍布斯用利維坦來象徵他理想中強大而專制的國家。

《利維坦》是霍布斯對後世影響最大的著作,也給霍布斯帶來巨大聲譽。霍布斯出版《利維坦》的時候已經63歲了,差不多同時代的思想家裡,笛卡爾54歲病逝,培根65歲病逝,再對比很多英年早逝的詩人、音樂家,會感慨如果霍布斯不夠長壽的話,這部作品也就無從談起。

遊戲中的怪獸利維坦

《利維坦》發布之後,霍布斯跟很多論敵就國家、宗教等方面進行了論戰,1660年斯圖亞特王朝復辟,被認為宣傳無神論的霍布斯受到壓制,作品被禁止發表。晚年,霍布斯還翻譯了荷馬史詩。

1679年,霍布斯病逝,享年91歲。

2人造的物體

霍布斯研究國家、政治,只是他哲學的一部分,國家是他的哲學研究對象之一。

物體是哲學的研究對象,這是霍布斯給哲學研究界定的範圍。圍繞物體的運動、感官、定義、認知等內容展開研究。

「物體是這樣的東西,它不依賴於我們的思想,與空間的某個部分組合或有共同的廣延。」

這一點讓人想起笛卡爾,笛卡爾也研究物體的存在,通過懷疑,確立了「我思,故我在」。

不同的是,笛卡爾的「在」,是建立在「上帝是不會騙人」的基礎上,即通過上帝存在來證明物體的客觀實在性。

笛卡爾

霍布斯不需要上帝,他認為物體的存在不容置疑,客觀世界就是物體的世界。

不同於通常對物體的認知範疇,霍布斯的物體範圍非常廣,他把物體劃分為自然的物體,和根據人們的意願造成的物體,後者,就是國家。因此在霍布斯那裡,國家也是一種物體。

在《利維坦》中,霍布斯從哲學的高度,研究了國家這一物體的產生、性質、組成的形式、功能等方面。

因為國家是「人造的物體」,因此可以通過研究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來研究國家。霍布斯推崇分析的方法,例如研究一個機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機器分解,研究其各部分的零件構成。

國家也是一樣,霍布斯認為可以通過研究構成國家的人,來研究國家。

3自然狀態

霍布斯假設了一個在國家誕生之前的自然狀態。

當然,霍布斯自己也承認,這種自然狀態並不是歷史上存在的,這只是一種邏輯上思考的起點。跟初中物理中經常假設一個「足夠光滑的平面」類似,是一種條件的假設。

在自然狀態中,人與人之間是一種戰爭狀態,人人都想把一切占為己有,弱肉強食是公理,因此人人都像狼一樣,搶奪更多的東西,保護自己的所有。

在這種狀態下,人人都使用暴力對待他人,無所不用其極。

中國的武俠小說里,嘗嘗在朝廷失序的地方,需要狹義來維護江湖秩序。在小說里,主人公往往身懷絕技,在少年時代可能受人欺侮,甚至背負血海深仇,在習得絕世武功之後親手手刃仇人,揚名立萬。

但小說里沒有這名主人公老了之後的故事,在近似於自然狀態的江湖,武功其實就是強力,以武功論英雄,本質上是以強力論英雄,沒有人可以一直站在武術的巔峰,成了名的俠客在衰老之際往往更悽慘。

在霍布斯的自然狀態里,今天戰勝了別人的人,明天就有可能犧牲了性命,沒有人能保持常勝不敗,這樣下來,所有人都是輸家。因此,人們決定根據理性指定規則,引導人們行事,這些規則就是「自然法」。

《利維坦》里列舉了19條自然法。

根據這些自然法,人們不可能占有所有的事物,必須為了長治久安而放棄一部分權利,將這部分權利「轉讓」給一個人或者一部分人,這種權利的「轉讓」就是訂立「契約」。

與古代的思想不同,現代政治哲學思想不提倡私鬥,私鬥是對所有人都不利的,即使今天強壯無比的大力士在私鬥中占了上風,等到一朝年老體弱之際也會被人打死,沒有人能一直保持強壯,因此私鬥損害了所有人的利益。於是人們將調解、懲罰的權利,讓渡給國家,政府,這也是警察、軍隊的正當性由來。

霍布斯認為,建立國家的本質是為了人們自己的利益。

國家的產生就是那偉大的『利維坦』的產生。

霍布斯認為君主制是最好的政體,高效、強力,君主個人的利益就是國家的利益,因此是最理想的國家形式。

雖然認可「君主制」,但霍布斯不是封建主義者。

《利維坦》中的君主制跟封建君主制有著巨大的不同。

封建社會的君主制是「君權神授」,神是君主權力來源的合法性,但霍布斯那裡,君主的權力來源在於「自然法」,是與人民訂立的「契約」,並非神授。

「人民的安全是最高法律」,封建的君主制並不符合霍布斯的要求,他的君主更像是一位有遠見卓識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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