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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方傳統的道家思想遇見西方經典的童話意象,會迸發出怎樣的藝術靈感?台灣藝術家黃騰輝可能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答案。
以玫瑰成名,出生於1959年的黃騰輝曾有過許多頭銜:北京清華大學哲學博士候選人、台灣第一個社區總體營造創辦人、首位畫作登上國際VISA信用卡的華人藝術家、英國威廉王子大婚瓷器Aynsley設計師等等。
黃騰輝
但是如果你了解過他的作品,你就會發現,無論多大年紀,在他的內心深處,依舊住著一個熱愛童話的男孩。
黃騰輝的童話始於兒時的一片星空,那時的他和祖父住在台灣蓮花縣的鄉下,每每夏夜的晚飯後,鄰居們都會搬著搖椅,帶著瓜果,在屋外的草地上閒談。老人們搖著搖椅,孩子們就在周圍的空地上玩耍。
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他總會說自己應該是個不合群的孩子,大家玩遊戲的時候,他就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星星。夏夜的星空璀璨,那些不知名的星星伴隨著蛙鳴閃爍。小時候沒有煩惱沒有憂傷,現在回想起來,比童話更加美好。
「星星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愛與美的符號。」
1943年聖修伯里於紐約所出版的《小王子》英語及法語第一版
黃騰輝慢慢長大,課業也越來越繁重,那些無憂無慮仰望星空的童年似乎也離生活越來越遠,直到大學的一個溫暖午後,在大學圖書館的某一排書架上,黃騰輝邂逅了指引他一生的童話——《小王子》。
我想童話在他心裡一直都有一個位置,不然學習國貿的黃騰輝,又怎麼會翻開那本原該寫給孩子們的故事。那些閃爍在記憶深處的珍貴回憶,那些童年關於愛與自由的幻想猝不及防的在這本童話書里被遇見。
「書中小王子對那朵玫瑰的熾烈天真和摯愛啟迪我去尋找到那朵獨屬於自己的「玫瑰」,那就是愛的人生。」黃騰輝想。
每個人都有一座屬於自己的王國,那些難平的慾望和揮之不去的陰影是書中的深井,而書中那些明亮熾熱的星辰,就是我們在人世間拼盡全力也要仰望的夢想。
於是,那朵「獨一無二的玫瑰」,從此成為黃騰輝生命中最具代表性的精神符號。
小王子出版71周年時,黃騰輝的個人藏書展,展出共25種不同語言的《小王子》藏書
與很多畫家不同,他沒有一畢業就從事創作。金融專業優勢再加上那個年代欣欣向榮的房地產行業,黃騰輝兜兜轉轉收穫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1990年,已過而立的黃騰輝為了追尋聖修伯里小說中的《小王子》和他筆下那朵代表真愛的玫瑰,創立了一家以玫瑰為主題的英國茶店「古典玫瑰園」,至今在世界各大城市開設了50多家分店。
創作初期主題大都是黃騰輝最愛的玫瑰,半路出家,他從臨摹中學習繪畫的表現手法和色彩搭配。對他影響最深的,要數馬蒂斯(Henri Matisse)。大師在色彩上追求一種單純原始的稚氣,就像小王子眼中的玫瑰,艷麗之中難掩童稚。
黃騰輝作品《想我的玫瑰》
「我的繪畫歷程沒有特別辛苦的地方,就是喜歡畫,樂此不疲地畫,畫畫讓我感到幸福快樂。」黃騰輝說,因為起先每周抽出一天時間用來畫畫,被媒體調侃「1/7畫家」,後來用在畫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又慢慢變成了「1/3畫家」「1/2畫家」。
黃騰輝的茶店需要大量鮮切花插瓶,於是他又開始了玫瑰種植。4000多平方米的花田種滿了紅白兩色玫瑰。如果不是決定投身藝術,他應該也會是一個好的花匠。
黃騰輝記錄自己的玫瑰心得:「好的觀賞玫瑰,花冠漂亮、花瓣厚實、層次分明。玫瑰極其嬌貴,為保證質量,必須在清晨帶著露珠採摘,否則很快凋萎。」
黃騰輝2012年作品《夏日玫瑰之二》
八年多的花匠經歷讓黃騰輝深切地體會到了《小王子》中愛與付出的真諦。他喜歡深夜在玫瑰園裡創作,親近玫瑰,他筆下的玫瑰,濃烈盛放又寧靜自矜,仿佛每一朵都有一顆獨自安放希望與夢想的星球。
他在《墾丁玫瑰園》中寫道:
我在墾丁天氣晴/期待愛神會來臨
偶然相遇在墾丁大街上/談一場瘋狂的戀愛
我在墾丁天氣晴/一眼望去是無盡的蔚藍海
想用飛越天際的海鳥/見證你是我永遠的最愛
我在墾丁天氣晴/這裡沒有失樂園/這裡屬於亞熱帶
只要舉起一朵紅玫瑰/真愛碼頭可以找到真愛
我在墾丁天氣晴/這裡每天都洋溢著新鮮事
帶著你的水槍/瞄準幸福/穿著比基尼/炫耀風采
去墾丁吧/去墾丁吧/與世無爭/滌盪心靈
這裡/除了愛還是愛
獨特的藝術風格讓黃騰輝贏得了地位和名氣,畫展、拍賣、商業合作接踵而來。黃騰輝卻覺得,程式化技法和眾口一致的誇讚是他追求真誠內心的阻礙,那肆意生長在童話里玫瑰不應該受到這麼多的羈絆。
猶如玫瑰生長於荊棘,藝術家亦需要清醒的思考。
2012年,已是53歲的黃騰輝來到北京的清華大學哲學系,於評論家肖鷹門下研習美學,希望可以提升自己的藝術境界。這期間,道家著作、古代文人畫以充滿隱喻和禪意的繪畫手法,使黃騰輝意識到繪製玫瑰,不在其形,而在於其意。
黃騰輝2018年作品《彼岸的世界》,亞克力彩,畫布
黃騰輝雖然依舊堅持畫玫瑰,但卻將玫瑰置入更為飄渺的意境。一朵朵具象的鮮花不見了,而玫瑰標誌性的艷麗色彩卻出現在了畫中。細品,那朵玫瑰依舊傲然。
莊子云:「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在道家的美學境界裡,星星、狐狸、玫瑰還有沙漠裡的蛇,都只是一些意象。而將這些意象揉碎撒於世間,便是如今黃騰輝畫中表達的禪意。
如今,黃騰輝將下午茶店交給兒子打理,成為所有時間精力用來創作的「百分百畫家」。
他說:"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在人生的路上,你堅持做過什麼,又堅持得無怨無悔。玫瑰對於我來說,就是自己,每個人心中都該有自己的那一朵玫瑰,去承擔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黃騰輝2018年作品《立春》,亞克力彩,畫布
儘管黃騰輝經歷過形形色色的人生路,但最純粹的那一條,在他遇見《小王子》的夏日午後就已選定。
參考文獻:
中國美術 《陽光下的生命沒有猶豫——黃騰輝的油畫藝術》文/徐恩存
雅昌藝術家網《新時代藝術家——玫瑰畫家黃騰輝》文/ 水天中
東方藝術 《審美的人生——黃騰輝藝術略評》文/鄧平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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