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省親,聲勢浩大。
01
省親關係到皇帝威嚴和禮儀,雖然是回家省親,但是規矩極嚴。原文寫道:
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防太監等,帶了許多小太監出來,各處關防,擋圍幕,指示賈宅人員何處退,何處跪,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不一。(紅樓夢第十八回)
不僅如此,在賞賜禮物時更是嚴格地按照規矩進行。
賈元春省親結束之前,太監跪啟:「賜物俱齊,請驗等例。」乃呈上略節。賈妃從頭看了,俱甚妥協,即命照此遵行。太監聽了,下來一一發放。(紅樓夢第十八回)
在這份禮單中,分成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是賈母,第二等就是邢夫人、王夫人,第三等是賈敬、賈赦、賈政等人……在這份賞賜的名單里,最奇怪的是賞給賈敬的禮物。
02
賈敬賈府里的族長。
他原是乙卯科進士,授爵烈將軍之職。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說起賈敬時是這樣說的:
「賈代化養了兩個兒子,長名賈敷,至八九歲上便死了,只剩下次子賈敬襲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愛燒丹鍊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
賈敬過生日,他本人沒有回寧國府,但是王子公孫紛給到寧國府慶賀;而在他死後,禮部專門具本請旨皇帝。 對此,皇帝下了一道聖旨:
「賈敬雖白衣無功於國,念彼祖父之功,追賜五品之職。令其子孫扶柩由北下之門進都,入彼私第殯殮。任子孫盡喪禮畢扶柩回籍外,著光祿寺按上例賜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弔。」
出殯當日,喪儀昆耀,賓客如雲,自鐵檻寺至寧府,夾路看的高達數萬人。
03
賈元春省親為何要給賈赦禮物。
其實很簡單,省親當晚賈敬住在寧國府。因為此時正是祭祖之期。
紅樓夢第五十三回,賈敬主持了重大的祭祖儀式。原文如下:
「賈敬主祭,賈赦陪祭,賈珍獻爵,賈璉賈琮獻帛,寶玉拈香,賈菖賈菱展拜墊,守焚池。」不僅如此,到了正月十五,賈母設家宴,寧榮兩府人員都前到場,但因賈敬素不茹酒,所以沒有請他,正月十七日祖祀完事後,他才出城去修養。
由此推測,賈府祭祖要過了正月十七才算禮畢。所以,賈元春省親的當晚,賈敬必在寧國府的。
但是賈敬卻沒有拜見賈元春,但賈元春的賞賜里卻有他的份額。這背後隱藏著什麼原因?
04
賈元春賞賜的禮物其實事先安排好的,應該是未出皇宮之時就已經準備好的。
這背後其實隱藏了一個不易覺察的真相。賈元春省親,其實並不是皇家的恩澤,而是皇帝使的一種手段。
賈元春入宮多年,默默多年,在三千粉黛的後宮裡,苦熬多年,突然受寵封妃。而一個重要的原因竟然是東宮太子。這一點從賈政入宮後的表現可以看出來。
紅樓夢第十六回,賈元春封妃後,僕人賴大回來報喜時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著太太們去謝恩。」
賈政為何要攀附太子?
賈府歷經百年,成為鐘鳴鼎食、詩書之族,更成為四大家族的精神領袖,是皇家勢力爭取的對象。賈元春突然被封為貴妃,其實就是各方勢力平衡的結果,而不是她本人真正有多少才能,這種情況下,賈元春其實就是一個四大家族在後宮裡的「傀儡」,一個擺設而已。一切都身不由已。
秦可卿跟王熙鳳所說賈元春省親「只不過是瞬間的繁華」;賈元春在宮裡,想看戲還得需要賈府里的戲班進宮去給她唱;賈府最艱難的時候,王熙鳳夢到有人跟她搶綢緞,太監三天兩頭來賈府里敲詐。
同樣道理,賈敬不拜見她,但是賈敬的禮物早已準備好,都是皇家恩準的,她又必須給他。
所以從她給賈敬賞賜的禮物中不難看出,賈元春所說皇宮是一個不得見人的地方,是真實情況,是內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