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說這話?真怕她被封殺

2023-05-29     影探

原標題:直播說這話?真怕她被封殺

「戲呢?錢呢?到哪裡去了?!」

何賽飛問到後邊,聲淚俱下。

台上站著位青年晉劇演員,名叫張軍波,唱的是《清風亭·舍子》,扮的是老生,手眼身法成熟完美,唱念做表聲情並茂。

可等主持人一說,才知道:

這位演員當初被挑到省團,從呂梁到了太原,五年沒轉正,每月工資只有1500塊,老家還有三個孩子,業餘時間,他得開網約車貼補家用。

台下譁然。

何賽飛作為評委,情緒難耐。

「這樣的藝術家不保護,不給予基本生存,給誰?!」

「你們口口聲聲梅花獎、文華獎,幾百幾千萬,花那麼多錢排一台戲得了獎以後,封在倉庫裡面老百姓也看不到。」

最要緊的就是這句「錢去哪了」:

「你們基層的領導,怎麼接收、怎麼來執行黨中央的國家的政策的,復興、傳承、你們的錢都用到哪裡去了?!」

明知不可言而言之:

「我不知道這個平台說這樣的話,到時候又要被停了。」

「你們把我抓了去,我也要講。」

久不在輿論焦點的何賽飛,因此事上了熱搜。

畢竟如今太少這樣的憤怒,太少這樣的無懼。

何賽飛,太少。

或者是說,唯她一人。

既有藝術成就,又有風骨真情。

何賽飛,誰記得?

深牆大院裡的一抹艷,紅的衣,粉的簪,白面賽珍珠,裊娜身姿登場。

鏡頭一轉,鞏俐的臉也被她襯得生澀稚鈍。

在蘇童的《妻妾成群》里,陳老爺的四房太太,屬三姨太梅珊美貌最盛。

張藝謀拍《大紅燈籠高高掛》,便定了何賽飛演梅珊。

據說是因為看了何賽飛在北影版《紅樓夢》中扮的妙玉,才有了這主意。

妙玉是終陷泥淖中的可憐金玉質。

梅珊是高牆灰瓦上唱京戲的艷鬼。

鞏俐雖好,但有幾幕,確實壓不住何賽飛。

或許是因鞏俐飾演的四姨太頌蓮,還存留學生銳氣,未剃掉自尊和心氣兒,自己端著。

這院子裡,女人們守著等著盼著唯一的老爺臨幸。

燈籠紅得灼眼,夜夜交媾出封建惡孽,且斗且壓抑著。

唯梅珊,沉淪又放肆。

她曾是當紅戲子,卻被陳老爺收在屋裡,她好鬥好爭,真誠與刻薄共存一體,全外露出來,誰也不忌憚似的。

何賽飛眼裡有把小錐子。

陳老爺睡在頌蓮屋裡,梅珊就在外頭唱《紅娘》:

「本來是千金體大家風範,最可憐背人處紅淚偷彈。」

陳老爺說梅珊「她高興了就唱,不高興了就哭」

這句倒對。

她全然依自己的性子。

也只有她,敢勾上男醫生。

或許真有幾分愛在,瞧見醫生,梅珊便泄出幾分嬌俏,何賽飛的眼從下往上瞧,嘴角壓不住,下巴尖尖。

深紫的綢衣裹著少女情態。

頌蓮撞破兩人姦情,梅珊唱的是《御碑亭》:

「行至中途風雨暴,碑亭避雨惹禍苗。」

梅珊在大雪中被男人們擄到小屋裡活活弔死。

不捨得這抹艷的消逝。

於是,李少紅拍《紅粉》用何賽飛,陳凱歌拍《風月》也用何賽飛。

導演們總願讓她以瘋態承載情慾。

她也承得住。

《霸王別姬》之後再拍《風月》,被人視作陳凱歌的滑鐵盧,既有香港票房悽慘為據,又有製片人徐楓那句「陳凱歌根本不會挑劇本」力證。

可我私心裡愛極《風月》。

攝影一流,美術一流,鬼影重重里走出張國榮,走出鞏俐,走出周迅,也走出何賽飛。

何賽飛飾演的秀儀嫁入龐府,這個用鴉片養起來的府邸。

她的弟弟為她與丈夫燒煙,她的丈夫讓她與弟弟亂倫並在一側旁觀。

扭曲,病變。

何賽飛的面目就是她的內心,流轉著痴狂、狠戾,最後是與弟決裂時一瞬的頹敗。

此時,Leslie也不敵賽飛。

何賽飛生於浙江舟山,典型南方女子,說一口吳語。

郭寶昌拍《大宅門》時,屬意蔣雯麗飾演楊九紅,蔣雯麗不肯,她更想演一輩子嫁給一張照片的白玉婷。

央視向郭寶昌推薦何賽飛,他心下猶疑。

猶疑的點就是覺得何賽飛太柔,不夠烈。

楊九紅自幼被兄長賣到青樓為妓,既能當上頭牌,性格中定有張狂一面。

兩人初遇,白景琦打了個噴嚏,驚著了上樓的楊九紅。

何賽飛故意把表情做得誇張。

先是一驚,定定神調侃他「打雷呢」:

再是狂笑,笑自己怎會被個噴嚏驚著:

直接給白景琦看了個傻眼魂飛。

楊九紅定是熟悉男人痴迷的眼神,帶著幾分慣性幾分鐘情,眼神嗔了回去:

何賽飛做表情不怕丑,臉皺起來,皺紋明顯,到了哭戲,更不顧及形象。

楊九紅的女兒被搶時,淚也流鼻涕也流......

一個不被人瞧得起的窯姐,即使進了白家門也不得安生。

從黑化到看透,從珠翠滿頭到白髮青衫。

何賽飛身上有太多迷人的面相。

待到《大宅門》殺青宴上,何賽飛喝多了酒,大著膽子問郭寶昌:

「怎麼樣導演?找我演楊九紅演對了吧。」

後來郭寶昌自己提起:

「這麼優秀的演員,在她身上表現的太多面了,就是何賽飛太天才了,天才的演員。」

天才是怎樣煉成的?

何賽飛學越劇出身,工青衣、閨門旦,曾是浙江小百花越劇團的台柱子。

何賽飛的妹妹夏賽麗(兩人一人隨父姓,一人隨母姓)也是唱越劇的。

兩人同台扮夫妻十餘年,火極一時。

有「台上並蒂蓮,台下姐妹花」之稱。

一玉貌,一仙姿,美不勝收。

但在《大紅燈籠高高掛》中,梅珊唱的卻是京劇,而且全是乾唱。

雖同是戲曲,其實隔劇種如隔山,何賽飛接到角色後學了足足半年京劇,後來影片開機,仍未停止每日蹬車去老師家學戲。

進入角色其實是「自傷」的過程。

拍《風月》時,為了展現癲狂放大瞳孔,何賽飛需要瘋狂轉圈後定住,反覆拍十幾次,覺得肝都在痛。

越進入角色,越損耗心神。

有時候想要好戲,先要有自毀的覺悟。

何賽飛風格兩端。

既可演《紅樓夢》中林妹妹似泣非泣的病西子,也可扮《雷雨》中繁漪困獸慾斗的反叛者。

倒不是執著於美。

何賽飛也接地氣,電視劇《老馬家的幸福往事》,她又成了一個可以回到大眾中的普通婦女。

何賽飛《黛玉葬花》

《老馬家的幸福往事》

何賽飛在越劇界有名氣有作品,拿獎、出國表演是常有的事。

對於演戲,初嘗只是因為興趣。

後來卻是因為團里排不到戲,才向影視劇側重。

何賽飛因聲音甜美,被戲迷稱為「嗲飛」。

但其實她是個烈性子,什麼話都敢說。

何賽飛最難得的,是她這個「敢」不是「媚上欺下」的,而是「尊下怒上」的。

她共情無名的演員,並尊稱他們是藝術家:

「他(張軍波)就是藝術家,大家都看到了這齣戲很難演,不是藝術家,怎麼能夠把持住整個情緒,把我們眼球吸的牢牢的,氣都沒有喘過。」

她也懂這些默默無聞何處來:

「你說為事業為中國戲曲堅守,哪有那麼多高尚的想法,他就是愛好,他從骨子裡喜歡。」

台上的男演員再忍不住淚。

而對上,何賽飛敢追問「錢」去哪了?

很多人看完,又罵流量明星,其實沒罵到點子上,也帶著幾分揣著明白裝糊塗。

錢,國家撥了,撥下去,花誰身上,花哪個地方,帳呢?明細呢?

這一問,背後扯出的全是利益。

不是第一回了。

上熱搜這段是全程直播,不剪輯。

還有一段,周邊坐著劇團領導,她說:

「有些院團的領導是演員出身的,他們很容易做一件不太合適的事情,就是拚命給自己排戲,但是團長、院長,一定要有精力、有心思把新人帶出來,給他們平台。」

何賽飛敢說這話,是因自己問心無愧。

有人說她是越劇的叛徒。

她反駁:「我人離開了越劇舞台,我做的事情沒離開。」

這些年,不僅為多檔戲曲節目站台,還自費錄越劇專輯,推出伴奏帶,和妹妹投資開辦戲曲社,免費授課、下鄉義演。

「叛徒」二字不對。

「硬骨」二字才准。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dab8da8870977b5d12efe0fa9e93c53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