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烙饃,包打天下吃貨!

2020-08-06     豫記

原標題:一張烙饃,包打天下吃貨!

河南人愛吃烙饃。死面饃、發麵饃、塌菜饃、油饃……一把麥子,在不同的做法下,煥發出各色美味。每一種,都叫人垂涎欲滴!

每當炎夏酷暑,胃口不振、飯食不香的日子裡,總是會想起小時候外婆做的各種烙饃。

記得那時,外婆常在院子樹蔭下,用幾塊磚頭壘起三角形的支點,將一面黑色鐵鏊子放在上面,再去村頭場院中的麥秸垛上,薅一籃子秸杆提回家做燃料、烙烙饃。

烙饃花樣繁多

最簡單的是烙死麵餅饃

外婆烙的饃花樣繁多。以麵糰是否發酵來區分,可分為死面饃和發麵饃。

最簡單的是烙死麵餅饃。

從麵缸中挖幾勺麵粉,倒進面盆中,舀半瓢水倒進去,先用手將麵粉攪拌成「面撲穗」,再用力揉成麵糰,將麵糰分成一個個雞蛋大小的面劑子,揉拍成小小的圓麵餅,灑上一點乾麵粉做面卜,用棗木做成的小擀杖,擀壓麵餅。

擀的時候要用巧勁,麵餅在手下被小擀仗推來推去旋轉著,越攤越大,直到麵糰被擀成薄得透亮的圓餅。

旋的手法可以讓麵餅受力均勻,避免麵餅邊沿和中心厚薄不一。

每擀好一個,外婆就用小擀仗挑著,將它摞起放在蜀黍杆兒編織成的格擋拍子上,等麵餅都擀好後,鏊子下面塞上點燃的麥秸,開始烙饃。

烙的過程中,由於靠近火源,外婆頭上習慣搭著條濕毛巾,一是防止燃燒過的草灰落到頭髮上,二是可以降溫,還能用來擦去臉上額頭的汗水。

烙饃時要用小擀杖挑著餅,不停翻面,受熱的一面被翻過來後,上面會被烙出點點焦黃的滿天星圖案,本來白白的麵餅,似乎成了一幅波斯細密畫圖。等兩面都烙至焦黃後,餅饃就宣告烙熟了。

有時候在烙制過程中,餅的中間會鼓起幾個大包,那是麵餅里的空氣受熱後,在玩吹泡泡的遊戲。等烙熟後挑起來放在拍子上,熱乎勁一消失,有的氣泡會消下去,有的就凸起鼓在那裡。

摳著吃特別焦脆、香酥。

豫西老家把這種烙饃也叫做餅饃,有的地方還叫焦饃。吃在嘴裡,純粹的麥香滋味,越嚼越淳厚。如果想增添滋味,可以在擀好的麵餅上灑點芝麻,烙熟後吃起來更香。

小時候我的脾胃不好,逢年過節家裡宰殺雞子時,外婆也會把「雞屎包」裡面那層雞內金揭下來,洗凈晾乾後烘培研磨成粉末狀,和在麵糰里,給我烙健脾開胃的雞內金餅饃。

塌菜饃太美味

烙的速度遠趕不上吃貨的速度

如果想用餅饃來卷菜吃,可以用開水加麵粉和成燙麵,摻到死麵糰中,擀成薄餅後攤在鏊子上烙熟。加入燙麵烙成的餅饃,柔軟如布,適合卷菜或大蔥蘸醬,吃起來口感筋道。

最最喜歡吃的,是外婆烙的菜饃。

烙菜饃,老家方言叫塌菜饃。外婆常做的有倭瓜絲菜饃、芸香菜拌韭菜饃、馬齒菜饃等。

尤其是將芸香菜和韭菜摻在一起,再磕開一個雞蛋攪碎拌進去,加鹽、五香粉等做成餡料,攤平夾在兩張死面薄餅中間,邊沿用手按壓緊實後,攤到抹過一層油的鐵鏊子上,來回翻面直到烙熟。

吃起來面香混合著菜香,那滋味簡直妙不可言,似乎吃在嘴裡的,是夏季田野最滋養人的新鮮。

每當外婆烙菜饃時,平時愛挑飯的我,就像小饞貓一樣蹲守在她身邊。

等她用小擀麵杖或鍋鏟,挑起熟透的餅饃放在用高粱杆編成的格擋拍上,用菜刀一切兩半,再疊起來補一刀,切成四等份的小扇形後,便迫不及待伸手拿起一片,急煎煎地往嘴裡塞,燙得兩隻手來回倒騰,嘴巴直吸溜。

吃貨行動太神速,外婆烙的速度趕不上,就會笑著對我講:「塌菜饃,塌菜饃,菜饃烙熟後,要放在盆子中,蓋上蓋子燜一會,等鼓鼓囊囊的內餡塌陷些,再吃才更入味,也不燙嘴。」

發麵饃要用「渣頭」做

吃起來即像麵包鬆軟

也保留麥子清香

在我的食味記憶中,春天最適宜吃烙饃卷菜,夏天塌菜饃,秋風一吹,到了貼秋膘的季節,便格外想念外婆烙的發麵饃。

烙發麵饃,要用到蒸饅頭時用的酵母。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農村,沒有工業生產的酵母粉,人們用來進行食物發酵的,是一種土話叫「渣頭」的東西,有的也叫它酵子。

渣頭其實就是上一次蒸饅頭時,留下來鴨蛋大小的一團麵糰,平時保存在麵缸裡面,需要發麵的時候,將它從麵粉中扒出來,放在碗里加水泡漲、稀釋,然後將一碗稀稀的麵糊塗,倒進面盆中一起和面。

揉好後放置在面盆中經過發酵的面,再擰下來一小團,當做下次蒸饅頭或烙發麵饃用的「渣頭」,繼續放進麵缸中保存,如此反覆、循環延續。

小時候每次看見外婆從麵缸中,取出那一團乾癟發灰、掰開後像爛蜂窩一樣有很多空隙的麵糰,我總是奇怪,第一次的「渣頭」,是怎麼得來的、來自何處?

這個問題就像究竟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一樣,讓我惦記了好多年。

有時候,也會遇到上次發麵忘記留下「渣頭」的事故,於是外婆就會打發我端著碗去隔壁鄰居嬸嬸家借一塊回來用,等自家的面發酵好後,外婆再揪下來一塊麵糰,放在碗里讓我還給人家。

發麵饃最本真的滋味,是什麼調味料都不添加,只將麵粉加水和渣頭和勻後,放到面盆中蓋上蓋子,面發好後揉成團,分成同等大小的面劑子,用擀仗擀成厚厚的圓餅,放到平底鍋中烙熟。

吃起來像麵包一樣厚實鬆軟,既完美保留了麥子的清香,又能將其最大限度釋放給唇齒味蕾。

烙發麵饃的時候,擀餅不需要技巧,用擀仗推碾成圓形即可,由於餅子較厚不易烙熟,需要將平底鍋蓋上蓋子,捂起來加溫,中間需要一個人守在灶台前,不時翻面。

油膜吃不完變餅絲

美味升級,肉都不換

如果想吃鹹的,那就烙蔥油餅。

將麵糰揉勻後先擀成一張大餅,在上面抹上一層食用油、撒上鹽腌的蔥花、五香粉後捲起來,再用刀切成一個個面劑子,拿小擀杖擀成圓餅,烙熟後就成了香氣四溢的蔥油餅,老家稱它為油饃。

外婆烙的油饃,當天沒有吃完剩下的話,第二天用來做炒餅絲,味道更佳。

將放了一夜的油饃摺疊起來,用刀切成麵條寬的餅絲,配上雞蛋、豆芽炒,香得拿肉都不換。

把烙好的油饃切成餅絲,泡到羊肉湯里吃,更是絕味享受。

油油的餅絲在湯里吸足水分後,略微泡脹,撈起一筷子,送進嘴裡,面香和著油香,入口勁道柔韌耐嚼,滋味悠長。讓你瞬間元氣滿滿,能量爆棚。

尤其是冬天的早晨,這種油饃餅絲配各種湯來吃,是豫西洛陽城裡最市井的美食。

不過,平生吃過最好吃的蔥油餅,是外婆烙的千層餅,最好還夾著一粒粒用肥豬肉煉油剩下的「油漬拉兒」。

那是直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城鄉居民還最為奢侈的享受。

機器烙饃的年代

一張手工烙饃

也成了難以言狀的鄉愁

外婆老家是禹州神垕的,那裡的人喜歡吃烙饃,不習慣蒸饅頭,一天三頓離不開烙饃,就連紅白喜事宴請賓客,都是用烙饃來招待。

小時候聽外婆這樣說的時候,我還有點懷疑,她烙饃時我一個人吃,都有點來不及,宴席上動輒幾百號客人,一張張現烙餅饃,怎能支應得起。

後來有一天,我在鄭州烙饃村吃飯,見幾個身材健壯、身手不凡的大媽大嬸,一字排開坐在櫃檯邊,擀餅的擀餅、烙餅的負責翻面,配合默契。

一張張餅子被烙熟摞起來,堆成一個個高塔狀,客人要幾張,數出來摺疊起放在小竹筐里,端上桌子用來卷炒豆芽、京醬肉絲、炒土豆絲、炒辣椒圈等各種菜蔬,才相信外婆所言不虛。

不過,現在很多街頭飯店,都在用機器烙饃,效率雖然提高了,滋味卻差強人意,嚼起來還很費牙,每次吃過之後,都會累得腮幫子疼。

前一段疫情宅家,忽然想起吃烙饃,在廚房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從前家裡的鐵鏊子,不知是在哪次搬家中,被丟到了哪裡。

打電話和老家閨蜜說起這事,她講現在沒有人用鏊子烙饃,都是用電餅鐺,從前作燃料的麥秸也成了稀罕物,收麥時直接被聯合收割機粉碎,還田做肥料用。

堆在村頭場地上的一個個大蘑菇般的麥秸垛,也都消失不見,成了鄉愁的標誌和懷念。

(圖片來源於網絡)

麗鹿 | 撰文

小米 | 版式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aeX1wXMBeElxlkkaxn7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