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見||馬悅然:好的作品遇到好的翻譯很重要

2019-10-27     翻譯教學與研究

本文轉自:上海策馬翻譯

馬悅然

1924年出生,瑞典漢學研究者,翻譯家。畢業於斯德哥爾摩大學,高本漢的學生。歷任斯德哥爾摩大學東方語言學院中文系漢學教授和系主任,瑞典文學院院士和歐洲漢學協會會長。現任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榮休講座教授、諾貝爾文學獎十八位終身評委之一。

最先將中國的古典名著《水滸傳》、《西遊記》譯為瑞典文,並向西方介紹了中國的《詩經》、《論語》、《孟子》、《史記》、《禮記》《尚書》、《莊子》、《荀子》等先秦諸子的著作。他還翻譯了辛棄疾的大部分詩詞,組織編寫了《中國文學手冊:1900——1949》。他對中國古代典籍的譯註和評介幾乎遍及中國整個古代的各個時期和所有的文類。

學術研究上,馬悅然的研究領域涉及中國語言、文學、哲學、歷史、宗教、思想史、社會問題等各個方面。發表和出版了兩百多種有關中國文學、哲學、語言學方面的論著,其中《中國西部語音研究》是他獲得廣泛聲譽的漢學專著。 馬悅然廣泛涉獵中國古代文學研究領域,對古典文學的研究總是把文學鑑賞與歷史背景的分析結合起來,以此加深對作品的理解。他對古代典籍《左傳》、《公羊傳》和《穀梁傳》研究,並從事實和義理兩方面來理解和研究《春秋》,還將董仲舒的《春秋繁露》譯為英文。

翻譯領域上,他一開始就按照他的導師高本漢教授的治學方法,在古漢語和中國古代文化知識方面打下了紮實的基礎。把中國古典小說《水滸》、《西遊記》譯成瑞典文,譯註了辛棄疾所填的十三闋《沁園春》。為西方讀者更多地了解中國文學,馬悅然大量翻譯了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優秀作品,有《毛澤東詩詞全集》、沈從文的《邊城》、《從文自傳》,以及張賢亮的小說《綠化樹》、李銳的短篇小說集《厚土》和長篇小說《舊址》、台灣詩人商禽的《冰凍的火炬》以及高行健的小說戲劇集以及長篇小說《靈山》,另外他還翻譯了聞一多、卞之琳、郭沫若和艾青的許多詩歌。

文學領域上,馬悅然寫了不少賞析中國古典詩詞的文章,不僅顯示了他高度的藝術鑑賞力,也顯示出他豐富的歷史文化知識。他的《一張牡丹畫上的六首詩》只是一篇賞析性文章,卻傳遞出大量的近代歷史人物的訊息。他的這篇文章雖然不是一篇專門領域內的學術性論著,但就其對清代社會君臣之間關係的描述,特別是對滿、漢官員微妙複雜的內心世界的剖析,顯示了他對清代社會歷史的深刻了解,以及對滿漢文化在一個官僚體制內部相互滲透情形的深刻了解。

馬悅然和詩人北島、翻譯家李之義合作出版了一冊中文版的《北歐現代詩歌選粹》,他編寫了多種漢語教材,供瑞典和其他北歐國家的青年學者使用,他不僅兩度擔任歐洲漢學協會主席,領導了歐洲的漢學研究活動,同時,他也是其它一些人文科學機構的成員。近些年來他承擔了歐洲漢學協會3項主要國際學術研究計劃項目之一,即對現代中國文學的研究,馬悅然參與組織領導了《中國文學手冊1900—1949》的編寫工作。

作為當代西方漢學界的領袖人物之一,馬悅然不僅在文學作品翻譯和學術研究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而且在中瑞文化交流的社會活動方面起了重要作用。

馬悅然教授對中國文化有濃厚興趣,正是他真正把歐洲的漢學研究領域從考古學、語言學擴展到文學,並把中國古代和現當代文學作品大量介紹到歐洲。

馬悅然教授在漢學研究領域所取得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從古漢語語法和音韻分析到四川方言調查,從中國古典小說的翻譯到當代朦朧詩的譯介,他的學術研究涉獵了中國語言學與中國文學的眾多領域,他不僅繼承了西方漢學前輩審慎嚴謹的治學方法,並且改變了瑞典乃至歐洲漢學研究獨尊先秦的學術傳統,帶頭將歐洲的漢學研究重點拓展到中國現、當代文學和社會文化領域,把學術研究與促進國際間,特別是中瑞兩國之間學術文化交流的具體活動結合起來,使當代漢學研究在西方世界得到了光大和發展。

論沈從文

馬悅然不止一次說過:「如果沈從文1988年沒有去世,他肯定獲諾獎。」

馬悅然:要是說中國作家得獎,沈從文頭一個就是,五四運動以來的中國作家就是他,頭一個可以獲獎的。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嗎?雖然沈從文到1950年代就不寫作了,他1949年放棄寫作之後,埋頭於文物研究,1949年到1978年在歷史博物館當講解員,1978年到1987年在研究所做研究工作。我覺得他寫的那部《中國歷代服飾研究》是一部非常有刺激性的長篇小說,最精彩的一部長篇小說。沈從文沒有文學家的自負清高,因為他是一個土包子,一個鄉巴佬,他懂得下層人民的疾苦,懂得歷史上人民生活的疾苦,所以他會寫《邊城》、《長河》那樣偉大的小說。他即使不寫小說,寫服飾研究也很出色,你可能沒讀過他的《中國歷代服飾研究》,非常漂亮,很多專門做服飾考古的學者沒有人能寫出他那樣出色的書。在中國,要得諾貝爾文學獎,除了沈從文,有誰能得呢?

1988年5月10日沈從文去世,馬悅然回憶道:「當時是龍應台先問我,你知道沈從文去世了嗎?我說沒聽說,就給在瑞典的中國大使館的文化參贊打了個電話,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沈從文是不是去世了?他說,誰?我說沈從文。他又說,誰?我馬上就掛了!他是文化參贊,卻沒聽說過沈從文這個名字,我非常生氣!當時我在(瑞典)學院開會,那時是主席,會議結束前我就敲桌子(主席有個議事錘),敲得很大聲,報告給大家說,沈從文去世了。」 諾貝爾文學獎評委中,只有馬悅然懂漢語,他也對中國作家情有獨鍾。1988年,諾貝爾文學獎就要頒給沈從文了,卻聽到了沈從文的死訊。視沈從文為偶像的馬悅然試圖說服其他評委破例把獎授予死去的人,在多次勸說無效後,64歲的馬悅然哭著走出了會議室。

論莫言

馬悅然並非莫言作品的翻譯者,但馬悅然一直認為莫言是最有可能獲諾獎的中國作家之一,除了莫言,他還非常推崇北島、李銳、曹乃謙。

關於莫言,馬悅然說:「我頭一次跟莫言見面是在香港中文大學,我在那兒當了一學期客座教授。有天莫言來了,我們花了幾個小時談話,第二天他又回去了,因為要分房子,我覺得非常奇怪。後來聽說沒有分到。第二次是在台北,他跟9個作家(陳文芬補充:有蘇童、余華、叢維熙、張煒、陳丹燕、池莉等),在台北住了幾天。有天他們晚上出去看熱鬧,莫言不想去,跟我在飯店裡喝威士忌。第三次是2005年他參加(北京)斯特林堡戲劇節,那天來的中國作家有李銳、余華和莫言等,我們沒多少機會見面,但常常通信。」

中國作家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這個結果,絕對讓大多數國人既驚喜又意外。諾貝爾文學獎長期被歐美作家「霸占」,中國作家獲獎幾乎被認為是奢望。但是,瑞典文學院院士、諾貝爾文學獎評委馬悅然通過電子郵件向成都商報記者表示,「對你們的意外很意外,人家莫言的譯本已經這麼多了。」馬悅然表示,中國作家應該更自信,挖掘更多自己的內在力量,而不應太看重國外的標準。此外,好的作品遇到好的翻譯也很重要。包括阿來、余華、楊紅櫻等中國作家的作品不斷在歐美推出多語種版本,此次莫言獲獎,顯示出中國文化對外的影響逐漸增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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