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連隊,我們的老指導員(軍旅記憶)

2021-02-17   奎先達坂西

原標題:老連隊,我們的老指導員(軍旅記憶)

沈子友(心繫遠山)

老連隊,我們的老指導員楊坤—— 連隊生活瑣憶之三

(1973年於襄渝鐵路前鋒火車站留影,後排左二為老指導員楊坤)

又到大年初一,該給老指導員拜年了!

接通電話,熟悉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清脆洪亮。但與以往不同的是,相互問候之後,又聊起了其他話題,這反而使我不安起來,因為以往電話接通後,還沒等指導員把話講完,旁邊的嫂子就會接過話筒,喊著我的名字,問這問那,然後就開始夸指導員了:「這輩子攤上一個好丈夫,我知足了。」

「嫂子呢?」 乘談話的間隙,我問了一句。「噢,你嫂子去年六月走了……」,擔心的現實終於發生了。

那還是2016年的春天,我決定去看望老指導員。事先電話聯繫了一下,他開始很高興我能到來,但時間不長又打來電話說,要不你晚一些時間來吧,現在你嫂子不太方便。我說我又不是什麼客人,越這樣越應該去。他說不管怎麼說,你來看我就是我們的客人,怎麼說也不能太隨便了。看出來那是嫂子的主意,她不想讓我們看到病重臥床的她。儘管那次還是在我的堅持下去了。但當我與老伴到達後再給他打電話時,還是由他提前安排的一個親戚接待了我們。

老指導員住在蚌埠市一個普通小區的一棟普通樓房的二層,面積不大但收拾得很乾凈。那天晚上我們就是在他家裡吃的飯,指導員在外面點了幾個菜,嫂子躺在臥室里。吃過飯後我們又在嫂子的床邊坐了一會,直到嫂子把該說的話說完。

嫂子說這些年她的身體很不好,曾在上海做過兩次心臟方面的大手術。其中有一次她在重症監護室里躺了45天,指導員就在室外走廊的座椅上睡了45個晚上,連醫護人員都被深深感動著。這次是年前打掃衛生,不小心在室內摔倒了,造成股骨頭骨折,已躺了兩三個月了。醫院也沒什麼好辦法,只有加強保養。指導員每天為她做四次飯,晝夜不停地忙碌著。嫂子說,這十多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要不是有個好丈夫,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那次短暫的探望,使我對嫂子的身體擔憂起來,每每想問但又怕問。幾個月後終於鼓起勇氣打電話再問時,嫂子已奇蹟般地站了起來,並且一站,又站了三、四年。去年因我在國外,一年未打電話,想不到嫂子倒下後再也沒有起來……

(2016年春於安徽蚌埠指導員的家。中為指導員、右為指導員的親戚,左為本人)

對於妻子,他是一個好丈夫,精心照料20多年。而在父親面前,他又是一個好兒子。父親晚年身體不好,而他是獨子,又是單位的黨委書記,無法分身,忠孝不可兩全,公私無法兼顧。為此,他提前5年辭掉了黨委書記職務,在家專心照顧父親。

而對他自己的兩個孩子我至今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小時候,父母兩地分居,每年都由母親帶著到部隊看望父親,平時母親既要上班還要照顧他們。等他們長大後,父親雖已轉業回到地方,但好像對他們也沒有特別關照。兒子很早就畢業於一所電力學校,分配到鄰近的一座城市,成長為電力企業為領導人。女兒工作的時候,沒到他這個旱澇保收的單位,而到了母親工作過的不太景氣的供銷社系統。

(老指導員楊坤)

1971年初,我們從新兵連訓練結束,分到老連隊時,楊指導員就早已是連隊的指導員了。那時他既是連隊的黨支部書記,又作為基層黨組織的優秀代表,被選為師黨委委員。後來他直接由指導員提升為教導員,轉業地方時高套一級,作為團職幹部,安排到市煙草公司的黨委副書記,後任書記。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油水比較大的行業和崗位。而他卻從未拿過高工資、高福利,因為他從來不搞或者不會利用這方面的權力。當時省里每次檢查,他在這方面的表現都是最好的,工作一直排在全省的前面,而待遇總是落在後面。後來可以發獎金了,也是先考慮到工人,給自己和班子成員定的標準,只比工人高5元錢。

楊指導員1944年出生於安徽省鳳陽縣,1963年自安徽蚌埠市入伍。同為那時的熱血青年,他與別人有三點不太相同:一、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二、他是參加工作後從工廠內入伍的;三、他是少數民族,回族。

解放軍是個大學校,連隊是戰士成長的大熔爐,有再多的不同,在連隊摸爬滾打都是相同的。在這裡,他從祖國大東南的鷹廈鐵路,到大東北的大小興安嶺森林鐵路,再到大西南的襄渝鐵路,最後又到大西北的新疆南疆鐵路,都留下了他戰鬥的足跡。

這次通話結束時,老指導員又特意告訴了我家中座機的電話號碼。「現在我用的手機是孩子們給的,不知摔了多少次了,萬一摔壞了不能用了,你就打座機。」

2021年春節於泉城濟南

(1976年我與老指導員在新疆庫爾勒,左為指導員)

作者簡介:沈子友(心繫遠山),山東莒縣人,大專文化,1970年12月入伍,1984年1月集體轉業至中鐵十四局黨務部門工作。愛好文學,喜歡讀書,有多篇文學作品在報刊和各大網絡平台刊發。

編輯:李勛修《青煙威文學創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