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一場「場地運營」生死局

2022-02-25     娛樂產業

原標題:直擊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一場「場地運營」生死局

作者 / 朱婷

「Livehouse都有行業論壇了?」

2月21日,為期三天的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在安徽原創音樂基地(合肥)拉開帷幕,論壇採用線下主題討論+樂隊展演的方式,現場聚齊了來自全國各地近百家演藝空間的主理人。

好生熱鬧。和大家一樣,娛sir也好奇:當Livehouse的主理人們正兒八經地開始圓桌論壇,是一番怎樣的景象?他們要聊啥?靠著情懷為生的Livehouse,將何去何從?而會場另一波觀眾,則是欲加入Livehouse,試圖從台上那些站在行業金字塔尖的主理人們口中,獲取到一份Livehouse運營的成功秘笈。

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從下午開始,這很「Live」。

我在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上

學習如何開一家Livehouse

「戀愛工作都煩惱!love哪有live好。」這句流行在Z時代部分群體的話術,某種程度上也映射出線下音樂演出市場正以一種先鋒文化姿態,在年輕人間蔓延開來。

Livehouse最早要追溯到日本。進入千禧年後,國內最早一批Livehouse誕生在北京鼓樓,包括愚公移山、老疆進酒(2005年)、MAO(2007年)等老牌Livehouse。沒有固定座位,一群live愛好者一邊喝著酒一邊近距離地感受現場表演,很多大眾所熟知的樂隊最早的表演地均在不同城市的Livehouse,譬如:痛仰、重塑雕像權利、二手玫瑰、Joyside 、反光鏡、好妹妹等等。

感興趣的人覺得那裡是天堂,他們在Livehouse盡情發泄、享受;而更多人則認為環境喧囂、嘈雜甚至會貼上一些不好的標籤。加之音樂版權、商業演出許可等問題,和嘻哈一樣,很長時間Livehouse被默契地認知為「地下」派別。

第一個契機是2006年北京星光現場的出現。星光現場是第一家將地下音樂與流行音樂融合一堂的音樂場所,也是國內第一家採用正規票代系統以及文化公安報批系統的獨立音樂場所。在大部分人看來,星光現場是中國第一家Livehouse。此後,Livehouse迎來一波小高潮,直到2014年,全國已經擁有大大小小几百家Livehouse。

如果說星光現場的出現讓國內Livehouse首次被正名的話,那麼2017年Mao Livehouse宣布獲得由君聯資本和太合音樂集團聯合投資的pre-A輪融資,則是Livehouse走向地上的重要轉折點。情懷之外,Livehouse的更多商業可能性浮出水面。2019年米未打造的音樂節目《樂隊的夏天》大火,為包括Livehouse在內的線下演出市場注入一劑強心針。情懷也好,生意也罷,總之,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加入Livehouse的運營賽道。

再來就是剛剛落下帷幕的首屆Livehouse論壇。在娛sir看來,不論是首屆承辦方——合肥on the way Livehouse,還是自費前來的上百家Livehouse主理人,最遠有從拉薩而來。他們達成一個共識:即站在Livehouse新一輪發展的轉折點,如何合力推動整個行業朝著更有利於音樂和經營的良性方向發展。

Livehouse在歷經二十餘年的跌宕起伏後,有關現階段Livehouse的認知,論壇上的嘉賓們也給出了各自的見解。

「BIE別的」 品牌聯合創始人孟金輝以「場外人」的身份表示:Livehouse的出現是市場需求使然,一個城市如果沒有Livehouse,其文化意義和文化場景將會完全不同。他強調Livehouse的存在是在充實整個城市的文化發展。「音樂現場演出是Livehouse的基礎,演出之外它也是一個集展覽、聚會等為一體得復合空間,是創造力的集中地,可以承載更多的可能性,讓場地中的人更享受這個空間。」情懷要有,但光有情懷Livehouse走下去嗎?孟金輝認為行業應該有相應的規則,光有情懷熱情不可能走得長遠。

成都是現在全國Livehouse最多的城市,其中,小酒館在近幾年的Livehouse中可謂風生水起,人人都想要從小酒館主理人史雷那兒獲取所謂的成功法則。論壇現場,面對同場嘉賓孟金輝的拋問:小酒館最不可替代的是什麼?史雷的回答有些令人意外。「我們從來都是向死而生,沒有覺得什麼是不可替代。身處於一個更新速度極快的時代,小酒館所能做的就是盡力做好自己,不停想辦法創新升級。」7LiveHouse主理人沈毅的答案是他自己。他堅信LiveHouse的核心競爭力源於背後的主理人。

史雷表示,從過去到現在到未來,小酒館一直在與整個成都深入連接。譬如,做城市合集,讓更多人了解成都的文化的土壤和環境;2018年,小酒館積極呼應成都「打造音樂之都」的計劃,創建文創園區,孵化和激活年輕群體,為城市營造良好文化氛圍,以更多的方式生存,展開更多元化的思考。聽下來,小酒館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打造其品牌價值。

VOX主理人朱寧持同樣的觀點。他表示,八成以上的LiveHouse主理人都曾有玩音樂的經歷,這樣的背景對會使大家對某些東西產生天然牴觸情緒,但是作為經營者,必須要考慮如何能存活得更好。「品牌的價值無限大,應充分結合當地的資源,主動去連接政府、同行、音樂人、觀眾,做到一定程度後各個LiveHouse也勢必會連接到這些資源。」

誠然,對於任何一個行業來說,有了更清晰的認知,才有可能邁向成功。

Livehouse的運營難題:內容與成本

先來看一組數據:據《2020中國音樂產業發展總報告》顯示,音樂類演出票房總收入73.79億元,同比增長8.2%。其中,Livehouse票房收入3.75億元。占到演出大盤數據的5%左右,而這個數據,與2018年音樂類演出票房總收入68.18億元,Livehouse票房收入2.5億元,占比3%左右相比,增加明顯。有關2021年的同系列數據,暫時還未查詢到權威數據。但據業內人的觀察表示,至少不會比2020年的差,一個很大的原因在於疫情在2021年慢慢得以控制。

但另一邊,停業、遷址,疫情之下,Livehouse的困境也越發顯現。前有北京最長壽的搖滾Livehouse 13 Club因為疫情和房租徹底按下暫停鍵;後有天津DAFA Club發布停業通知,停業原因是合同續租協商未果。而更多還在起步階尚未形成品牌的Livehouse,悄無聲息地關閉了。

結合論壇議題及表述,娛sir認為Livehouse同樣遵從市場經濟規律,二八原則。換種表述,受邀彙集於此次論壇的LiveHouse主理人,大概就是其中的20%,剩下的還掙扎在80%的池子裡。誠如酒球會主理人王滌所言:「做Livehouse始終是生意,但同時它也是艱難的生意。」

進一步看近兩年的音樂市場,綜藝節目的直接拉動,疫情後的階段性報復性消費,一定程度上有給Livehouse帶來利好的信號,但這似乎也只停留在表層的繁華,根本性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甚至還滋生出一系列新問題。

其一,最基本的資質問題和最大的控制成本問題;其二,演出內容無法跟上市場發展的速度;其三,隨著綜藝帶來還有粉圈文化的入侵,短期看有助於場地盈利,但長線發展,必然是不利於Live文化的良性發展;其四,一線樂隊有了更多的選擇,對舞台大小、設備質量、聲光電的配合及工作人員專業程度自然也有了更高的要求,不願或者不能演Livehouse,優質的中腰部樂隊供不應求,新樂隊不賣票。

此外,目前大多數Livehouse的收入來源分為兩部分:酒水和演出門票,不誇張地說,這些並不能保證持續性的收益。尤其,演出時間基本只在周五、周六、周天晚上。時間和空間是Livehouse盈利變現的難點,亦是突破點。

如何走出一個正循環模式?

任何行業的發展軌跡都是如此,遇見問題——直面問題——解決問題。Livehouse有著音樂界實體店之稱,隸屬於實體經濟,逃避,大機率只會讓行業陷入滅亡。

論壇現場,有一個令娛sir印象頗深的提問。一個來自柳州的年輕人,他迫不及待想要開Livehouse,在場地、市場、樂隊等方面,他都做了一番調研,譬如柳州現在累計有80+樂隊。而他此番不請自來,就是前來向各位已經擁有成功經驗的主理人們取取經。不過,他得到的最直接的回答是建議不要開。這不是一個玩笑,而是一句真誠的回答。

「非一線城市則應思考如何將Livehouse『廠牌化』,讓自己的城市的廠牌實現從0到1的躍遷,並逐漸做大做好,如此廠牌周邊巡演帶來的收益也有利於場地發展。」二十年音樂現場唐釗如是說。

葵藝術空間主理人蒙諒蒙諒現場分享了葵藝術空間過去發展歷程,葵藝術空間所有和年輕人有關的都在做,希望放大品牌IP,實現品牌效益最大化。他認為,對四五線城市Livehouse而言,一定要做內容,打造自己的IP,發展當地的Live,培養獨立音樂樂迷很重要,同時他希望達成樂隊和場地方雙贏的結果,而不是和樂隊、藝人處在敵對狀態。

育音堂主理人張海生的回答更具象。在前期調研工作方面,譬如:選址處離地鐵站和居民樓的距離是否合理、演出許可審批和消防檢查等資質該如何取得。在他的觀點中,相對於二三線城市,一線城市的場地處在完全商業化、市場化的環境中,同樣面臨著演出內容緊缺的問題,經營管理壓力大。張海生呼籲國內更多的全職樂隊多做巡演。「有些注重流量的職業經紀公司其實是不懂得深耕樂隊文化的,樂隊和傳統的流行明星不同,Livehouse要做很多事情去成為行業標杆,推動更多主流公司主流公司回歸音樂本身。」

「任何新的嘗試和搭配要注意政策監管問題,各Livehouse可以通過合理操作提前規避。」植徳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驚極樂隊主唱楊誠基於另一個角度給出了有關問題解決的答案。此外,關於酒水消費問題,楊誠認為,Livehouse可以嘗試一些多元化延伸提高經營額。如果優秀Livehouse在整個產業鏈中能夠起到很好的標杆作用,帶動經濟的話,那全國任何一個場地都可以借鑑到它成功的經驗,形成良性競爭。「我們是在打造文化,應該讓更多人看到,不要排斥資本、排斥賺錢。資本可以實現有效的藝術結合,主理人有責任讓場地的經濟收入提高,有義務讓自身專業能力提升。」

HOU LIVE主理人木瓜也基於HOU LIVE在深圳有了很多探索成功的經驗給出了回答。通過舉辦下午場和午夜場,以更加多元的復合業態,來提高場地利用率,從而增加收益。據木瓜介紹,2021年HOU LIVE每月下午場占比50%-60%,每個月60%左右,對於包場,到了一定規模後場地方會收取一定份額的票房。嘗試多了,自然就會養成新行業常態。

再者,他認為Livehouse還可以做培訓和孵化,培養本地樂隊,給予他們演出機會;培養年輕一些的主辦方,培訓他們選樂隊、弄宣傳,在專業程度和時間精力上互補,不同的嘗試都可以帶來不同的收益。

「建立Livehouse資料庫,形成區域性聯盟,大家共同去制定一個規則,為市場帶來更健康的、更合理的內容分配,促進演出市場朝著良性方向發展前行。」此外,木瓜還呼籲熱門樂隊優先考慮非一線城市,或者排檔期的時候選在周中。因為非一線城市還處在培養階段,流量樂隊去到那裡既能保證票房銷售情況良好,也可以創造更低的巡演成本,還能培養更多小城市的音樂消費氛圍。

身處其中,娛sir能深刻感知到這群主理人的Live情懷。不管承認與否,Livehouse對於原創音樂、原創音樂人而言,過去、現在、將來都是不可或缺的。誠如赫茲空間主理人耿鑫而言音樂產業的核心是音樂,Livehouse最基礎的功能是提供演出空間,同時Livehouse做了超出提供演出場地的事。例如主動深挖城市潛在受眾群體,為行業輸出了很多從業者,帶給一個城市的藝術氛圍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城市的氣質,反之,也影響著藝術家們的創作和態度。

娛sir從此次行業論壇工作人員袁野處了解到,他們也希望可以成立一個聯盟或者協會,目前正在了解和推進中。接下來在內容(樂隊、演出、主辦)方面,協同大家一次建立行業標準、幫助三四線城市Livehouse提高演出數量等。此次,首屆Livehouse行業論壇的舉辦,是未來協會或者聯盟邁出的第一步,亦是未來,Livehouse走出正循環模式的重要一環。

最後分享一段武漢VOX主理人朱寧作為論壇主持人在開幕式上講的話:「這次論壇雖不一定能解決Livehouse所面臨的很多或大或小的實質性問題,但希望能一同努力並達成一些目標,促進行業形成更純正、更尊重音樂的做事方式。」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sg/b61da9f1472e167d5414342653e437c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