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在穿裙子，那女人穿什么？

“我认为我的男装在女性身上看起来和女装一样好，”日本设计师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在 1983 年告诉《纽约时报》，“我一直在想，是谁决定男女服装应该有区别。”

今时今日，山本先生的疑惑有了很大改观，传统的男女装分穿的局面已经彻底被打破，不仅女人穿男装和男人穿女装很常见，男装被改良成女装或者女装被改良成男装也已经变得非常普遍。

当性别不再是穿着打扮的依据，以此引发的无性别时尚风潮，就成为重要穿着标准。

01：放下性别观念

事实上，男女装一直处于流动状态。

比如过去在法国贵族男性身上常见的蕾丝，后来主要被女性穿起，但近些年它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到男装。

再以裙子为例，它在大部分人眼中属于女装，但早在古埃及时期，男人就穿裙子了。17 世纪以来，裙子是苏格兰男人的标志，后来裙子成了女装的标配。

1999 年，Brad Pitt 身穿女装连衣裙，演绎《滚石》杂志封面大片。5 年后，他主演的电影《特洛伊》上映，他在首映礼上表示，古希腊男女都穿裙子，为何现代人却放不下性别观念呢？

2008 年，Marc Jacobs 请来当红男模 Cole Mohr 演绎 Marc by Marc Jacobs 女装广告大片，成为那年的热门话题。

2016 年，设计师 Nicolas Ghesquière 邀请威尔·史密斯的儿子 Jaden Smith 出演 Louis Vuitton 女装广告大片，他在大片中身穿短裙亮相。

Jaden 以前经常穿裙子，美国 GQ 杂志曾问他为什么喜欢穿裙子，他说：“我只是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穿裙子）只是为了教大家如何让自己舒适。”

近些年，随着追求身份多元化和个性化的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是裙子，越来越多女性化装扮被男人们穿上身。

今年 5 月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的 Met Gala，多位男星放下传统的性别观念，穿上女装走红毯。

Harry Styles 穿 Gucci 黑色透视薄纱礼服，戴珍珠耳坠，涂指甲。

Ezra Miller 穿 Burberry 西装，搭配加长裙摆和束腰腰饰。

Billy Porter 一身金灿灿的造型，模仿埃及艳后出埃及记。

年初的奥斯卡红毯上，Billy Porter 的无性别时尚造型同样惊艳四座，他的上身是红毯上常见的男士西装，下身却是女星走红毯常穿的拖地长裙。

并非只有男性放下性别观念，敢穿会穿男装的女性也非常多。

一个世纪前，Coco Chanel 偷穿男友的衣服，跑去赛马场和男人们比赛，她还将情人的衣服改良成经典的 Chanel 女士套装。

如今权志龙、陈伟霆等男明星轻松驾驭 Chanel 女士套装，很多人都归功于他们气质出众，根本原因在于那些套装早年就脱胎于男装。

还有大名鼎鼎的伊夫·圣罗兰，他在 1970 年代将上流社会男装进行改良，然后就有了 YSL 吸烟装、狩猎装、女裤套装、束腰外衣等经典女装。

最近几年演绎男装比较火的女星是 Blake Lively，一年前她以一套荧光绿西装套装内搭绿色针织上衣出街，那本是 Versace 2019 秋冬男装秀场造型，但穿在她身上毫不违和。

当然还有 Rihanna、Lady Gaga、Kim Kardashian、Bella Hadid 等无数女性名人都是男装的爱好者。

如果你去逛街，现在很多线下时尚店铺，正在陆续放弃以前男女装分开销售的模式，聪明的店主将男装和女装摆放在一起，让顾客挑选衣服时不再考虑性别。

随着越来越多人放下所谓“正常人”的传统性别观念，过去性别背负的社会羞辱逐渐被打破，无性别时尚拥有了更加合理性的生长土壤。当性别观念被放下，意味着穿着层面的仪式变得更加开放，时尚自然会跟着一起进化和进步。

02：拥抱无性别时尚

T 台无疑是无性别时尚的高光之地，Gucci、Prada、Celine、Lanvin、JW Anderson、Jacquemus 等越来越多品牌将男女装放在同一场秀展示，目的就是为了让这股风潮在秀场上展示得更加生动。

Gucci 非常典型，男装秀和女装秀合并之后，每一季秀场上出现的西装套装、毛衣、裙裤、运动套装，完全无法让人确定哪些是男装哪些是女装。

Thom Browne 没有合并男女装秀，他宣扬无性别的姿态却非常明显。最近几季男装都是各种裙装，女装则是各式传统男士西装的现代改良。

事实上，在无性别时尚广为流传之前，很多品牌的男女装都是派生关系。以 Prada 为例，过去 Miuccia Prada 经常拿男装改造成女装，或者把女装改造成男装。

Prada 2009 春夏秀场，她就让男模们穿上了肚兜、芭蕾舞裙、背系带衬衫等由女装改良而来的男装走秀。

最近几季，Prada 男女装的派生关系更为明显。

相比成熟的商业品牌，小众品牌对无性别时尚的态度更为积极，2017 美国 CFDA 冠军 Telfar、LVMH 大奖获奖者 Doublet 和 Wales Bonner、法国设计师品牌 Ludovic de Saint Sernin、西班牙设计师品牌 Paloma Spain、伦敦设计师品牌 Hood By Air、美国设计师品牌 Eckhaus Latta、Gypsy Sport 和 Vaquera……都是无性别时尚的拥护者。

以 Palomo Spain 为例，该品牌自创立以来，就一直坚持女装男穿的路线。每一季秀场的男模们，都会穿着紧身胸衣、短裙等传统意义的女性服饰亮相。

最近一次关于无性别时尚的高光演绎，无疑是 Maison Margiela 2019 秋冬高定秀场。

以往一直被认为是女性天下的高定秀，John Galliano 邀请多位男模走秀，可见他对无性别时尚的至高推崇。

还有 7 月初的 2020 春夏男装周，无性别时尚造型多得数不过来。

Prada 的宽大背心搭配短裙裤，像是童装或女装的加大版。

Dior Men 秀场则是少女气息爆棚的粉色或半透明造型。

Louis Vuitton 秀场上的女装改良造型。

Saint Laurent 致敬 1970 年代的雌雄同体风潮。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 Hedi Slimane 治下的 Celine，自从推出全新的男装线以来，男女装同款造型简直泛滥，并且 2019 春夏系列上架时，宣传文案中直接表示男装都可以作为女装销售。

去年底，Slimane 接受法国版《名利场》采访时表示：“20 多年来，我完全误解了所谓的性别‘流动性’，它不是一种主张，而是一种自然形式。”在他看来，“一切都很复杂，每个人身上都有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部分。”

03：无性别时尚启示

无性别时尚为什么越来越受欢迎？道理很简单，它比传统的男装或女装更具潜力和吸引力，它连接了两个甚至多个穿着细分市场。在周而复始的时尚风潮变迁中，人们所追求的不过是拥有美丽的权利，而 T 台上的无性别时尚造型，恰好可以让人们在穿着方面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事实上，大部分的美妆、鞋子、包包等时尚单品，一直都是可以满足男女的使用需求，以前我们称其为中性单品。比如 Maison Margiela 非常经典的分趾鞋，早在 1980 年代，这款鞋主要被女人们追捧，今年重新推出后，它被无数男性穿起，再次成为畅销单品。

无性别时尚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一直以来，某个固定的性别始终是大多数人的追求，但同时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追求无性别并非简单的性别多样化和非性别化的抗争，而是要将性别平等和性别自由往前推进。

在穿着层面，男装女穿和女装男穿是无性别时尚的具体表现，但是细究起来，穿着者才是无性别时尚的根本。正因为如此，追捧无性别时尚的男男女女时不时会招来保守人士的批评。

不过，讲究个人身份和个性表达的社交媒体和虚拟网络，彻底放大了无性别时尚的能量和影响力。恰好眼下的无性别时尚消费主力人群是千禧一代和 Z 世代，他们不愿意被贴上标签，他们对于性和性别的观念也不会严格遵守传统的男女二分法。

但在主流的男女性别氛围中，他们改变不了太多，索性不再强调自己的性别，并放下不合规范的社群团结模式，坚持“我的身体我做主”的原则，不给自己的性别和穿着下定义。

社交媒体放大了这种具有挑衅姿态的行为，积极效果显而易见，不仅可以促进社会性别观念的进步，还能启发设计师创作更加优秀的作品。而且随着越来越多人参与，无性别时尚势必会培育出新的性别观念，让更多人可以真正做到“我的身体我做主”。

撰文：PiPiJuiCe（空白杂志出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