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究竟该如何看待山寨桌游和盗版桌游？
文章/地核团队及嘉宾
本文所属栏目=严肃桌游学
这是严肃桌游学的第18篇文章
大家好，我是末末。今天的话题格外严肃，相信很多圈内的玩家都知道，上周圈子里有一件事，引发了不少人的聚焦和争论。在6月28日，一篇名为《Chinese Knockoffs with "Original" Cover Art》（《“原创”封面美工的中国山寨桌游》）的帖子出现在了BGG的“Geeklist”板块里。
发表在BGG上的帖子截图
发帖人在帖子里介绍了中国山寨桌游的情况，并列举了很多目前国内市面上存在的山寨游戏。帖子里具体是这样说的：（翻译：阿联）
大多数流行的桌游，在中国都有“山寨品”，而其中大多数都是和原版具有相同美术、更小的游戏盒、“拼错了”的游戏名字以及更廉价的游戏配件的明目张胆的山寨品。而本清单关注的是那些和正版游戏相比具有全新的封面美术（经常也有全新的配件美术）的山寨品。
这里提到的游戏，大约80%都出自两家之手。第一是启悦桌游（又名游卡桌游或边锋）出版的欢乐坊系列，他们的游戏拥有完全不同的美术和主题，非常廉价的配件，简化（经常也改动）过的规则，很小的游戏盒，以及10-15人民币（1.5-2美元）的价格。他们经常更新美术和盒子尺寸，也经常将游戏下架。他们声称他们卖的是正版的桌游，抵制盗版。他们大多数的游戏都山寨经典游戏（例如大富翁、五子棋等）、社交推理游戏、或益智问答游戏。这个系列的logo一般在盒子封面的右上角（或者叫“Happy Inside”并在盒子的左上角）。
第二家则是“一百游”系列，似乎是在一家同名淘宝店进行售卖。这家店只经营了2-3年，却带动了“新画”山寨游戏的发展。他们的游戏重做了美工但却和正版很相似，拥有相同或相似的游戏名，相同的游戏规则，相对质量高一点的游戏配件，经常在基础游戏中加上扩展或promo进行一起售卖，价格在20-200人民币（3-28美元）之间。他们经常叫自己的游戏“祖国版”，听起来很爱国一样。他们经常选择流行的现代桌游进行山寨。他们的logo在游戏封面的一角，通常为红色。
这样的内容也引发了国内圈内玩家们的热议。有的玩家觉得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有的玩家非常义愤填膺，而有的玩家则表示，山寨盗版桌游的对国内的桌游生态的确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其实关于盗版游戏和山寨游戏的话题，我们地核也探讨过很多次。在去年，桌游顽主公众号曾经发布过一篇名为《坐拥55个超豪华桌游商标，售价低至2.5折，中国最强桌游公司诞生！》的文章，主要介绍了国内某家山寨桌游公司商标恶意抢注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也引发了国内桌游圈关注盗版山寨桌游的浪潮。
某山寨盗版厂商恶意商标抢注截图（图源：桌游顽主微信公众号）
随后，在去年的3.15期间，Asmodee China也联合众多自媒体平台和业内人士，联合发起了一个抵制盗版的活动。我们地核桌游当时也是专门制作了一期卷毛漫画，帮助普及有关桌游正版盗版的知识。
点击上图阅读反对盗版的小漫画
关于桌游盗版的话题，已经不算是新鲜话题，也有些老生常谈了。在我看来，虽然说一切盗版的东西我们都应该坚决抵制，这个没什么好讨论的，但是盗版就像一个社会问题一样，可能我们没法用单一的视角去分析和解决，在它的背后，其实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很多事情，也会和我们每一个桌游玩家息息相关。
而这次，BGG的帖子的事件（后称“发帖事件”）似乎又在一定程度上把国内的盗版问题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也引发了我们很多的思考。今天我们也邀请了一些圈内的朋友，通过提问的方式，一起来理性讨论一下这样一个事件，以及带给我们的思考和感悟。
帖子中列举了很多正版桌游和国内山寨盗版桌游的对比
特别提醒：嘉宾的言论均代表个人并非地核。
嘉宾
房老师：桌游从业者和媒体人，地核桌游、地核实验室创始人。
断层：桌游玩家，知识产权律师。
无双：原创桌游设计师，静言思桌游创始人，代表作《敦煌》《平遥》等。
新茂：原创桌游设计师，角杯桌游创始人，代表作《接头任务》《三盗》等。
瞬间思路：桌游从业者和媒体人，公众号“瞬间思路”创办人。
1.对于有人在BGG上发帖讲述中国盗版桌游和他们封面这件事（后面俗称“发帖事件”），你是如何看待的？知道这件事后你的第一反应是怎样的？
在帖子后面，也有很多网友们对该事件的评论
房老师：第一反应是愤懑。这些事对我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看到在国际网站BGG上以Geeklist游戏清单这种有些戏谑的方式体现出来，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吧。
断层：整理者有心了。我看到帖子里面聊到了很多游戏的侵权版本，要逐一梳理这么多游戏的侵权版本着实不易。看得出来，这个发帖者也是一个桌游爱好者，如果不是爱好者也不会去做这么深入的研究。
无双：我个人认为这个是正常现象，我国是制造业大国，低廉的制造成本让很多外国桌游都会在我国生产，而我国桌游玩家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大，平均年龄不断拉低，对比和我国收入水平不匹配的高价正版桌游，盗版有利润，有市场，所以我国会出现很多盗版游戏，这个现状曝光在bgg上也不足为奇了。
新茂：感觉特别丢脸，这么不光彩的事儿，丢人到国外去了。然后作为从事桌游工作的当事人，觉得很委屈。这感觉其实挺熟悉的，第一次体验到是十年前网游《猎刃》抄袭《怪物猎人》被外媒群嘲的时候。作为一个电子游戏开发者，觉得被侮辱了。
瞬间思路：这件事本身是一个客观现实， 虽然很难堪，但这个事实的确存在，咱们自己很多同行包括自己也曝光过相关事件，只是现在说俗一点就是丢脸丢到国外了。第一反应就是，该来的总躲不掉，回避现实也没什么用。
2.站在你的角度上，你觉得“发帖事件”会对你个人以及整个国内的桌游行业/桌游圈带来怎样的影响？
房老师：首先，对桌游进行“换皮”山寨国内早已经不是秘密了，“换皮”者之所以采用这种手段，也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规避法律制裁；而被“换皮”者很多并不知情（被换皮的作品通常是已经拥有一定知名度的国际作品），而代理了这些作品的代理商就只能自认倒霉。所以从这个层面看，有无此贴，这种现象早已对国内正常的产品创作和市场交易形成了恶性影响。
此贴的发布，无非是让更多外国人（BGG上的主要用户）知道在中国这种现象的存在，至于会不会由此而产生对于我国桌游行业的偏见，或者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影响，暂时没有证据去论证，但我相信一定不会是太好的影响。
有关山寨游戏的漫画介绍
断层：短期来看或许会讨论一波，长期来看应该不会带来任何影响。发帖事件之后，正版和盗版都是一样地卖、一样地买。我们不可能仅仅因为外国人的看法就改变我们的行为习惯，无论外国人的这个看法是好也罢，坏也罢，对行业、对圈子既无量变，也无质变，最多只能是作为一些参考。如果想真正对行业/圈子产生影响，必须要有更加根本、更加本质的变化。
无双：发帖事件对我们影响肯定是有的，静言思正准备做出口，会有部分老外会因为盗版问题而想当然的认为原创游戏也可能是盗版的，甚至会带有色眼镜来评判我们原创游戏。
众所周知，目前很难对桌游机制进行创新，尤其是刚刚起步的中国原创，基本上都是在进行机制的组合。如果老外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是盗版国度，那么在发现原创的某个机制和某个游戏相似的时候，就会直接判定为这个游戏是抄袭的游戏。这样会让原创出口举步维艰。
新茂：我认为这次事件不会对国内的桌游产业产生任何影响。我也希望经此一事情可以触动国家打击盗版，玩家主动抵制盗版桌游，但是似乎之前的例子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因为这事不完全取决于我们桌游圈的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国的版权政策、玩家的个人素养和经济实力。
瞬间思路：老实说，对我个人没有太大影响，因为这个情况我早就知道，被人放到国外去早在意料之中，这个之前我们录五魁首节目闲谈的时候还几次说起过，早晚的事，所以我倒不惊讶。
但对咱们国内的桌游行业就是很大的负面影响了，这些年国内桌游从业者，玩家，设计师们对原创品牌意识所作的努力和付出，基本这个帖子少说打没一半。这些年国内桌游行业的发展有目共睹，靠的是圈内所有人多少倍的努力付出。更何况国外本来就对我们设计版权问题的领域持带着有色眼镜，其结果就是整个行业和圈子建立起来的公信力陪绑。
3.如何看待如今国内“盗版桌游横行”的情况？盗版桌游的恶劣影响有哪些？
房老师：盗版桌游存在的原因无非就是：价格低。价格低廉一直是盗版赖以生存的法宝。桌游作为一种简单的印刷品，生产过程其实没有太高的门槛，它的主要价值产生于游戏的开发过程中。说的略微夸张点，盗版这个事压根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你有一台扫描仪，一台打印机，你已经可以盗版了。换句话说，如果一个消费者认为桌游的价格就只是生产它的纸张、物料、人力的总和，那我只能时候你对于游戏研发缺乏基本的认知。
当然，我们也经常听到一种声音说盗版如何良心了，有的甚至重置了美术，或者对配件进行了升级，还是那句话，“生产”是整个桌游诞生中的最后一步，但也可能是最不困难的环节，在省去大部分前期成本的情况下，让利进行一些所谓的“升级”，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价格一旦明显降低，如果你不在乎设计师的应得利益，不在乎出版社的应得利益，也不在乎这个行业未来的发展，那么买盗版我觉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而这也正是恶劣影响的所在，设想一下，如果全世界范围内，桌游出来就能被随便盗版，没有人重视设计师们的劳动果实，还会有设计师这个职业存在吗？还会有桌游吗？
断层：作为一名知识产权律师，我的看法和常人稍有不同。无论是机械行业、化工制药行业、电子商务行业，我曾经帮很多正版厂家进行维权，也曾经帮很多盗版厂家抵抗维权。从法律和经济的角度来看，盗版桌游可以被看做是市场竞争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从一定层面上来说，如果市场上只存在正版，可能出现的结果是，正版商会傲慢，降低服务态度和品质，同时也会加剧桌游的奢侈品化，使玩家将需要更长的等待时间才能玩到进口桌游。这里并非要弘扬盗版，相反，如果盗版横行，则盗版商将取代正版商占据有利地位，到时候桌游市场会遭到严重破坏，贫瘠的土壤上无法建立真正的产业。
无双：我认为盗版是随着桌游在我国发展所必须经历的阶段产物，当我国人均收入提高，版权意识增强，正版价格趋于合理后，盗版横行的阶段必然会过去。虽然盗版有影响我国桌游圈形象，降低正版厂商收入的坏处，但是对推新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新茂：现下盗版猖獗的主要原因还是法制不健全，像台湾地区的桌游设计师朋友给我讲过，他们那里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但是打击力度极大，收效就非常好。甚至出现过设计师带领执法人员抄没盗版工厂的实例。工厂关停、罚款判刑。
盗版的害处最直接的就是让桌游从业者利益大大受损，挫伤生产积极性，让资金难以回笼，进而不得不退出自己心爱的行业，玩家没的玩。
新茂所写的关于桌游原创设计的文章
瞬间思路：这些年无可否认，桌游行业在版权引进，原创出版，甚至反向输出到国外都做得越来越好。但谁都知道，劳动赚钱就是累，何况桌游不是什么暴利行业。想轻松多赚钱自然会有人走歪门邪道，这是自然而然的，放下这些人的道德品行不说，只说这种行为是无法避免的，总会有。
要想改变一是靠越来越多的人有正确的意识和态度，不贪便宜。二是正版厂商做得更好提高自身竞争力，别闹出正版不如盗版的段子来，让想支持正版的玩家心寒。三是缺少正规的适合的法律法规，因为桌游这个行业现在说是行业其实都不准确，在认定上被拆分到许多领域，比如出版、玩具、教育等等……但显然，直接套用那些成熟领域的法规对桌游领域的一些情况是不适合的。所以这需要整个行业的推动，提高社会认知，进而才能促进行业法规的完善。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正版厂商多重视自我的法律保护。为什么这种旁门左道能用法律的武器耍流氓？一大原因就是正版厂商主动让出了这个空间，当然这会产生一笔费用，比如商标注册费用等等，这就要看厂家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
说到恶劣影响，国内行业的公信力的丧失，劣币逐良币，更重要的是这种行为的盛行会扭曲正确的价值观，现在干这些事的人绝不会觉得这么做不对。而遗憾的是，在现在的客观环境和法规制度下，我们除了道德层面的谴责和呼吁大家提高对正版理念的认可之外，真的没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办法。这才是这些人有恃无恐的原因和问题的关键。
4.在你的生活和工作中，有没有亲身经历受到盗版桌游影响的例子和故事？为我们讲述一个吧！
分享一下群友xiaoE制作的卡卡颂时钟，起因就是因为刚入坑的时候买了盗版卡卡颂，后来补票正版后，盗版就拿来做了装饰品
房老师：我入坑早期就买过不少盗版，虽然之后补了票，但我从不否认这一点，曾经的我确实走过一段弯路。我也从不苛责购买盗版的玩家，盗版就是利用了人性中的弱点，作为一个正常人，这太容易中招了。人性中的弱点，不是要求玩家自觉就能够解决问题的，关键是立法、制度、监管等一系列制度的建立健全。
断层：作为知识产权律师，最近一次接触盗版桌游是给侵权方发了一封律师函作为警告，收到律师函后，侵权方没有回信，但是也算比较配合，老老实实地将侵权产品给下架了。
无双：我身边的很多桌游玩家都买过盗版桌游，《农家乐》《七大奇迹》什么的，但是随着玩的越来越深，基本后面都补票了正版，我个人就是这样的，当年买的盗版后面全部换了正版。
瞬间思路：还是想起来2012年我们派记者到艾森采访，拍照的时候被人家摊主说不能拍，理由就是怕被拿回中国盗版。而且当时接触的很多国外从业者对中国还有正规的桌游媒体能派人来德国采访都是很惊讶而且半信半疑的态度。不知道各位如何感受，是不是和到当时我们听到这件事时的那种心情一样，愤怒且无奈。
5.有人说：因为桌游的实体成本其实并不高，所以盗版桌游才会有很多人购买，由此形成恶性循环，为什么正版桌游不能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扩大购买桌游的群体呢？你觉得这句话说的对吗？是否这样做就能抑制盗版的势头呢？
房老师：我不认同这种观点。我不是说降低价格在任何场景下都没用，关键是，桌游的研发成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抹去的（除非你去盗版），只有桌游到了生活必需品的生产量级，研发成本已经被摊薄到近乎为0，否则如何抹去研发成本而只看生产成本，我想不到？相信我，正版厂商能降到多低，盗版厂商一定能比他更低。
之前我们做的卷毛漫画，也分析过这个问题
断层：这个问题涉及到行业。据我观察，正版桌游的利润率其实不算高，正版商的成本还是比较紧张的。但是由于我也不是行业内人士，就不瞎估计了。因为感觉正版桌游本来利润就很薄，所以估计薄利多销的路线是行不通的，再薄可能就成了负数利润了。
无双：薄利多销肯定可以扩大桌游群体并且抑制盗版。但是是否薄利多销要看我国桌游市场发展到什么阶段。目前来说，不能说薄利多销就是对的，价格是要匹配自身情况和市场的。
对于我们原创来说，一款游戏要投入5个左右的设计师设计测试5到7个月，对应人员工资成本，房租，还要做美术，进行宣发，光研发一款游戏我们要投入15w+，而愿意支持原创的玩家本身不多，原创工作室在开始的时候做薄利多销相当于自杀，所以很多原创工作室只出了一款游戏就消失不见了。
原创团队没有走通国际通路，只靠国内市场，薄利是无法支撑团队生命的，只有在国际通路走通后，通过全球市场来分摊研发成本，才可以走薄利多销，而目前我国原创还没有融入国际市场，我也希望原创人可以早日走入这个阶段，推动桌游市场良性循环发展。
点击上图查看桌游的价格构成
新茂：请打住，这是强盗逻辑。发行商通过正规渠道获取授权，再生产销售，结果盗版在该收获的时节以更差的质量更低的价格摘走收成，这是无耻的偷窃。
正版商花费金钱精力制作产品，被剽窃，小偷偷来的东西当然成本低所以卖得便宜，这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反问正版商你为什么不和小偷卖一样的低价造福用户呢，这就是欺负人。
关于价格，我一直觉得桌游的价格当前是比较合理的，纸张涨价，现在一本普通纸张印刷的书籍都要五十元起价了，一盒桌游用的料、人工至少顶两本书吧。我国桌游面临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圈。你随便拉个路人陪他玩桌游，十个人会有八个喜欢，他之前不玩桌游，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好东西。
瞬间思路：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这个问题中有一个被忽视的假设，就是薄利多销，这四个字里在只着重在是不是薄利，而没想过如何去多销。是降低价格就能换来销售额的提升吗？肯定，有一些类型的桌游是符合这个方式的，但不是因为它们是桌游，而是因为它们符合快消品的特征，能够进入快消品的流通渠道，那么有多少桌游符合这些特征？
进一步，不符合快消品的游戏能这么干吗？企业的目的是盈利，没有盈利为目的就没有企业诞生的必要条件。桌游公司是企业吗？当然是，那么盈利赚钱是前提这点就是必然的了。《无尽杀戮》《卓尔金历》《幽港迷城》这些游戏就是死也不可能做到薄利多销，再薄利也不会多销，各种开模和配件费用已经让薄利不可能了。
销售、宣发、物流、仓储、设计、人力这都是在你计算利润的时候要扣除掉的。销售额减掉生产成本，可不是最终净利润。薄利如果以生产成本为前提，本身就有问题。
就用我们在做的原创桌游《扭曲寓言》举个例子，一张全身级别人物画的平均绘制价格是1万美元，每个人物至少3张，加在一起就是30万美元，而其他每个人物的7张画大约是在数千美元不等，注意画了的样稿也是要付钱的，哪怕最后你没采用也要按照一定比例结账。还有模型的建模费，UI设计、包装设计、配件的工业设计，都是以美元为单位用钱堆出来的。就算是制作工艺相对简单的桌游绝大部分也都有学习门槛的这个条件摆在那，这就会让普及形成困难，所以绝大部分桌游都不可能选择薄利多销，只能尽量在利润之间找个平衡。
换个角度，盗版商就没这个考虑，他们是真的只需要计算生产、人力、仓储物流成本就够了。更何况盗版还可以在生产工艺和配件原料上薅羊毛，反正最终是便宜，管你什么健康不健康，耐用不耐用呢？而对于山寨货来说，最多就是多请个美术的钱，我估计我们一幅画的钱够他拿去重画整个项目。
所以，桌游行业仅仅想靠薄利多销战胜盗版，是不可能的。
6.作为桌游圈的一分子，你觉得未来我们该如何做来抵制盗版，维持桌游圈的良性发展呢？
房老师：作为一名玩家，我们需要知道，现在花在盗版上省下的每一分钱，都是在用来给真正的内容创作者建造坟墓。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么做厄运最终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行业，你需要做的是去真正地去推广，真正地去创造，而不是去窃取开发者应得的那部分，慷他人之慨地分给其他人，并从中牟利。
更有甚者，某些盗版商非常猖狂，不甘心闷声发财，做了很多“既当又立”的事情。这里我也想跟这些人说，如果当下的桌游从业者都放下良知去做换皮山寨，比你们做的好的人大有人在，真不知道你们能排到哪里去？但是正因为大部分的从业者了解“自己辛苦做出的东西”被别人窃取的感觉有多么痛苦，所以我们永远不会选择那样的道路。
当然，作为从业者也迫切需要利用正规手段和法律途径来保护自己，这也是我们在挫折中得到的教训。
断层：如果要维持桌游圈的良性发展，更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拓圈，让更多的受众加入进来，习得这一爱好，变成“桌游圈的一分子”。受众太窄这一问题也是隐藏在诸多问题背后的真正问题，比如价格问题、盗版问题、设计师职业化困难的问题。如果桌游圈有足够大的人口基数，我相信盗版问题将会得到很好地解决。
比如，如果一款桌游可以卖到上万份，那么成本的均摊足以让正版的价格降到更低，而同时正版商又能赚到更多的钱；正版商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把这个钱投入豢养职业设计师和法律维权之中。
说回我们讨论的帖子。有玩家说：“中国的桌游正版化近些年也有所改善，比如很多经过授权的正版桌游出现在众筹平台。”其实，正版化的进程往往正是伴随桌游人口的增长一同进行的，这些年，桌游人口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所以正版化也有了肉眼可见的增长。有理由相信，当一款桌游可以卖出1-2万份的时候，像一百游这类盗版店铺就不得不转入地下了，中国的正版桌游环境将会变得更好。
有玩家在帖子评论里也聊到国内的山寨盗版现状并指出目前环境的正在好转
瞬间思路：作为玩家，我觉得能做到从我做起，不去买盗版，不支持盗版，并且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把这个理念传递给身边的亲人朋友，这就够了。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有效的办法，可能就是这种笨办法。企业的目的是为了盈利，盗版商，山寨商也是企业，买的人少了，自然他们也就不做了。
而对厂家来说，提高质量，合理地控制成本，制定价格，把好质量关，提高服务意识，提高自身法律意识，给法务方面投入一定成本预算，我觉得都是应该做得。
从玩家角度来说，我愿意支持正版，可如果拿到的东西做工跟盗版一样甚至还不如盗版，错误问题比比皆是，那久而久之玩家有多大的热血也让你浇个透心凉。所以至少至少要在质量上能让支持正版的玩家为正版说话有底气是最优先的，其他根据情况一个个解决。
从原创设计师角度，多拿出具有设计创意的产品，以设计服人，多和国外的同好乃至厂商交流，让更多原创设计能进入全世界玩家的视野，这其实都在为维护提高中国正版桌游的影响提添砖加瓦。
最后，就是行业媒体，应该起到监督、曝光、告知、科普等等传播和宣传作用，有自己要坚守的职业道德和行为准则，别让人戳脊梁骨说咱睁眼说瞎话。
玩家，厂商，从业者凑在一起努力，才可能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缺一不可。
邀请你加入讨论
我们的访谈就到这里了。山寨和盗版桌游这个话题，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圈里的一个话题，而是一个带有社会性的话题。讲真，我们不奢求通过我们的访谈，能够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但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宣传，让大家能够关注到桌游正版盗版这个问题。因为，只有有了关注，才可能有后续解决的可能性。
可能上面嘉宾们的回答，也才刚刚开启这个话题。本周六我们的地核直播间，将和大家继续探讨这样一个话题！我们邀请了自媒体代表瞬间思路、桌游设计师代表新茂（角杯桌游）和出版商代表老何（果动方块），继续围绕“换皮算不算盗版”这个话题继续讨论。希望你们能和我们一起，去关注这样一个话题。我们明天晚上8点，地核B站直播间，不见不散！
你怎么看待“发帖事件”？
你是如何看待国内山寨和盗版现象泛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