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东风入梦,见一狂生立于碣石之上,上窥青天、下凌沧海,挥斥八极、意气风发!忽倾樽豪饮、御风而行,凌波微步、潇洒之极!
少时、至一龙宫,龙王携众将出迎,美酒邀杯、佳人献乐,歌舞升平。
正谈笑间,龙宫倏地一震、薄烟袅袅,“水晶宫”骤然变作我大学母校,“龙王诸将”逐一焕作我大学死党,而“狂生”一个回首,豁然便是“当年的自己”!……
人生意气风云味,一入江湖岁月催。
昨夜东君翻旧梦,桑田沧海奈何归!
大学去我已趋十年了。十年的光阴,三千多个日夜,恍惚间便如飘雪般一去无回。
那日整理大学诗文,一念已及、大学之光景点滴,霎时便如重播一般活将过来,个中人声物影、花香月韵,竟是历历如新、宛如昨日——那些年……
把酒笑功名,轻狂裘马向天行!
指点江山男儿事,一腔傲气,满目皆星。
大学时代,意气当头!
那会我正值年少、血气方刚,无论体能、心气还是学力、拼劲,都无一不在巅峰状态,各种“哲史文谋、医卜星相、诸子百家”也都无所不窥。
本科五年,我诗文书画频频获奖,武术擂台成功晋级,一时间豪情激涌、志气勃发!自以为手可摘星、杯可揽月,世间功名利禄、金帛美女,俱不过囊中之物耳!
男人一生最好的记忆,大抵都留在了那段明明一无所有、却又无知无畏的骁狂岁月!
当年煮酒论英雄,大业宏图只在胸。万里长风追日月,青云直取缚苍龙。
若干年后,我识人渐多,交际渐广,却经常发觉自己在他人高谈阔论之时竟是插不进嘴,原来我也并非“无所不知”;
若干年后,我行医渐久,救人渐多,却不时碰上一些本该有大好前程、恁是被病魔无情夺走生命的病人,我任凭呕心沥血,却只是无力回天,原来我也并非“无所不能”;
若干年后,我年纪渐长,事由渐杂,却蓦然发现我能真正自主的人事、实是寥寥可数,大多时候都是左支右绌、进退两难,原来我也并非“随心所欲”……
“人生若只如年少,何事秋风悲玉镜”!大学有多痴狂,后来往往便有多挫败。
如果有机会遇见“当年的自己”,我真想对他说:“小子、别狂!所有自以为牛逼的人,都不过是因为圈子太小、见识太少罢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大学时代,爱情至上!谁不曾为了一份执念、心甘情愿的令得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谁又不曾感慨、“曾经有份真正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去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情似乎从不讲理,却最是公平。也许你并不太清楚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也并不太清楚为什么会不爱另一个人。但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那会我情窦初开,锁禁了二十年的感情,忽然在某个瞬间如猛洪决堤般涌将出来,不可理喻地全部倾注到一个女孩身上,而那女孩、却偏偏不甚喜欢我。
于是一番飞蛾扑火,撞了一个遍体鳞伤,换了一次撕心裂肺!便在这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真个秀外慧中、柔情似水,全心全意地陪在我身边,别无他求。
我曾想,“就她了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来。
于是我又曾“认真”地想,等我忘了那个“梦中女孩”吧,我便必定跟她永远地厮守在一起——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三五年,大概我便可以彻底忘了第一次的心碎无痕,然后…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而凄苦的爱情,便是在“对的时间,却未能遇上对的人;亦或是明明遇上了对的人,却偏偏又错了时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们当初那么满心欢喜地堕入爱河,却终究未能轻易到达幸福的彼岸!
如果有机会遇见“当年的自己”,我真想对他说:“小子、别等!该出手时不出手,要么是白痴,要么是懦弱!”
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字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
大学时代,“自由”无价!那种无拘无束、放任不羁的姿态,实是逍遥自在。
那会我从不做饭,所谓“君子不入厨”;
那会我很少买菜,所谓“清高之士,不合市侩之徒”;
那会我很少拖地,所谓“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那会我很少纠结,所谓“拿得起、放得下”;
那会我很少牵挂,所谓“我自乘风奔仙阙,去留潇洒任长天”!
那会,我一直活在梦里……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包揽家务,做着我曾经压根儿瞧不起的“小事”;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躲在厕所里,给尚未满月的儿子一遍遍地“擦屁股、换尿不湿”;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不停念念叨叨着年迈的父母、身体是不是又有什么不舒服;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真的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人生若只如清梦,何事尘埃侵碧剑”?曾经我们都想仗剑走天涯,后来“噗通”一声倒下,便就地成了家,牵着父母抱着娃,陪着妻子吃着瓜……
如果有机会遇见“当年的自己”,我真想对他说:“小子、别装!人不可能永远活在云端!而专注于生活本身,才是人生最初的真谛。”
添足后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年最是看不上的“丧气话”,这些年来却是日渐信服。
君不见——
项羽有通天之能,也只给历史添了一笔悲壮;
刘备有英雄之志,也免不了流离半生;
苏轼有旷世之才,也饱尝了浮沉起落;
刘基有鬼神之术,也逃不开“兔死狗烹”……
大概世间有些事,实非人力所能及,不如就慢慢学着去看淡。正如先哲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凡事不必太在乎,也不必太较真。如今“饱经沧桑”的我,心中只余一个念想,那便是:
有条不紊地奋进前行,潇洒从容的恬静人生。
推么推原创写手|孤风编辑|琪鹅审稿|薛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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