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复马未都,“顽主”到“老炮”的前世今生

2019-09-24   成哥聊文学

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有来处,诚如我们这个盛行于清朝的漕运之家在清末民初于运河航道上遭遇了强盗,就地以讨饭为生,在如今的聚居地开枝散叶一样。

我们热爱的老头马未都的来处显然要复杂的多,提起这位老爷子,好像已经撇不开王朔,叶京,海岩,赵宝刚,郑晓龙,冯小刚和刘震云。

但从老马在影视剧大行其道之时急流勇退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做知青时作知青,回城时回城,当工人时当工人。在此之前人的命运往往遵从时代的意志无可更改,但是接下来的命运却完全掌握在了马未都自己手里。

在机床铣工岗位上写《今夜月儿圆》调入编辑部,从文坛直接杀入影视圈,从影视圈转而收藏,他的改弦更张显示了毫不拖泥带水的决绝。

而这一切都有前因!

1,三个祖籍

按说一个人应该只有一个祖籍,但是马未都有三个。马未都家族原籍安徽,明初被调往山东威海文登镇守海防,马家在这里繁衍生息,形成了马家汤后村这样一个所在。

而马未都的五世祖马可俭被过继到了荣成镆铘岛,从而有了马未都这一支脉。

山东,孔孟之乡,历来被视作中国礼仪规程的缘起之地,人们对于来处的根源性探究尤甚他处,马未都的高祖马尚贵在批判“封资修”的年代,在不识字的情况下多处辗转,用一个渔夫粗糙的双手请人代修了镆铘岛马氏族谱。

镆铘岛的初祖就是马未都的五世祖马可俭,马可俭定了一条家训,“克俭克勤,子孙昌盛!”而马家汤后村马氏族谱,在马可俭消弭掉的那一支上对于马可俭的身后并无任何记载,修族谱,对于无后之人往往会缀以早夭或未娶的。

另一条印证更加明了,马可俭兄弟三人,另两位一名马克勤,一名马克盛,正契合了镆铘岛马氏“克俭克勤,子孙昌盛”一语。

2, 秀才出走

马未都的父亲马丹林,镆铘岛马家的长房长孙,六岁时被爷爷以一年四块大洋的学费送入“老学”,即私塾,四块大洋当时官价可以购入十亩良田。

爷爷背着孙子进入学堂,此后十年,以一百亩良田的代价让马丹林精通文墨,进入东山村成为一名文化教员。

马未都不为人所安排命运的性格应该就来源于这个毅然出走的父亲,而父亲的出走又源于一只轰然爆炸的水雷。

一战时的青岛是中国的屈辱之地,日俄在中国展开了一次大规模战役,1914年日军为阻止俄国军舰进入,在青岛附近海域布下了440颗C77型水雷。

二战时的1943年日军在韩国济州岛以北为防止美军潜艇又布下了6000颗93式和5式水雷。中国学界认为是北赤道暖流形成为日本暖流后分出的一支将五百公里外的济州岛水域的一颗水雷带到了镆铘岛。

而日本防务厅官网上由海军省教育局编印的《青岛战史》则记载1944年在镆铘岛爆炸的是一颗C77型水雷。

水雷型号无从深究,但是这次爆炸伤亡七十多人,对于到了八十年代中期菜发展到七十来户的南洼村来说,几乎每家都有死难者,而其中就有马未都九岁的三叔。

另据小父亲一岁的马未都二叔回忆,爆炸发生后,回路无处下足,到处都是断肢人肉,被爆炸的气浪冲击贴在身上的人肉不敢,也无法抹掉。

见证了爆炸的马丹林正放暑假,在东山村教授“日本鬼子快完蛋,没饭吃,没衣穿。中国人民要团结,打出日本鬼,建立新中国!”歌曲则教授《抗大毕业歌》,《回到前线去》,《节省子弹歌》的他于一个月后,1944年9月从南湾村返回东山村,并从东山村悄悄出走,参加了抗日武装。

参军后的马丹林和日本鬼子拼过刺刀,抗战胜利后随华野九纵四处征战,47年参加了孟良崮战役,后打进上海。

1954年底,具有相当文化水平的马丹林为建设中国空军奉命入京,并在此认识了马未都的母亲,次年春马未都出生。

3,利津盐商

马未都的母亲出身山东利津大盐商崔氏家族,崔家于一个世纪前经营着山东极具规模的利津永阜盐场。崔家于二十世纪初举家迁入北京,这次逃难式的搬迁源于利津盐场被改道的黄河毁于一旦。

1855年7月,黄河于河南兰考铜瓦厢决口,发生了史上最大的一次黄河改道,一改过去七百年经河南向东南汇入淮河入海的路径,转而折向东北,经山东北部东营入海,即今天的格局。

此次黄河改道,利津县首当其冲,大部分盐场被冲毁。而崔氏家族中,马未都的高曾祖崔凤藻却与黄河展开了长达四十年的斗争,直至76岁高龄离世。

崔凤藻,少年神童,有过目不忘之能,原本应该委身学堂,以科举之道高登庙堂,皆因其四个哥哥未成年便相继离世,崔氏门楣只能让这位少年才子永远离开了书肆。

1855年,黄河改道时正当太平天国轰轰烈烈之时,原本官商合营的盐场以得不到官府丝毫资助,《利津县志》载,崔凤藻举盐商之力兴修灶坝抵御黄河侵扰。

另据山东省《黄河大事记》,历经四十年,经崔凤藻修起的灶坝底宽三丈,顶宽一丈,长五十余里,总工程四十五万立方米。

人定胜天是不会发生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年代的。

1895年对于崔氏来说,家国之祸果然没有单行,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同时黄河于吕家洼冲垮灶坝,利津盐场一片泽国,盐场不复存在。

4,不称职的北京“顽主”

如果没有镆铘岛的水雷爆炸,没有利津盐场毁于黄河,那么也就不会有马未都的诞生,六十大寿时,这老爷子并没有大操大办,而是悄悄拜访了为自己接生的百岁接生婆。

马未都是低调的

在大院子弟中,他并不像绝大多数人有从军经历,而是插队做了知青,返城后成为一名普通的机床铣工。

到发表《今夜月儿圆》进入编辑部,到和王朔相识,再到《编辑部的故事》,《海马歌舞厅》,今时今日谈论起来,他更像是一个边缘化的存在,但是无论是王朔的任何一个圈,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只是在文学热,影视热的大潮中,他已经潜心和王世襄老人去吃北京涮羊肉,从四扇屏开始走上收藏之路了。

5,蔫不拉几的北京“老炮”

再识马未都是在窦文涛的三人行和圆桌派里,这位永远素衣布鞋的老爷子每次都操着京片子一针见血地谈股论今。

马未都又是高调的。

他从不隐藏自己的观点,直抒胸臆的风格不免让人想起巴金的《随想录》。

他声气和缓,从不喧宾夺主,却又总能见缝插针地给予任何一个话题抽丝剥茧般的点评。

有人追问他的学历,有人质询他的鉴赏能力,其实他就是他……

一个“顽主”马未都!

一个“老炮”马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