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年一次毕业季,多少学生在这个季节分手,那个人成为记忆中的永远。
记得高中毕业时,同学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怀着一棵惴惴不安的心回家——高考,这个决定人命运的时刻,成了多少人生命的转折点。
我正在收拾东西,男同学李强叫我出去。他告诉我他喜欢我们班一位女同学玲子,毕业了,他想向她表白。他知道玲子和我关系好,所以他请我问问玲子。
我答应了。
玲子长得非常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她的父亲是当地一家公司老总。我去她家告诉了她。玲子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我会喜欢他吗?我说你不喜欢就告诉他不喜欢呗。
玲子直接到了男生宿舍,当着那么多男生的面,说:“谢谢你,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多年后,李强大学毕业,分在我们县城的一家师范当老师。玲子也在我们当地的机关部门上了班。玲子很快有了男朋友,结婚也提上了日程,而李强却迟迟不谈恋爱。
在玲子结婚前一天,他找到我,他对我说:“晚上我去你家吃饭。”
我们平时来往并不多,我纳闷:他为什么要到我家做客呢?
到了晚上,李强到了我家,喝了很多酒,那天晚上玲子是唯一的话题:她找的老公是谁,工作怎样,家庭怎样等。最后他扔给了我几百元份子钱,让我明天给他随上。那天晚上,他在我们家待到11点半,嘴里一直絮絮叨叨一句话:“她为什么看不上我?”最后他骑上车子走了。刚出我家门,一个跟头倒在地上,他哭了。一个男人,就那么坐在地上哭。我和老公默默地把他扶起来。他啥也不说,只是哭,一会儿,踉踉跄跄骑上车子走了。
(2)
都说世是负心汉多。可是李强却是少有的有情人。
六年后,李强结婚了。
我们同学有个习惯每年的第二个周日同学聚会。每次聚会,李强的眼睛都离不开玲子。即使他低下头,也会偷偷地瞄玲子一眼。因为毕业那天的拒绝很多男生都知道,大班长就会拿他开玩笑:“李强,你太痴情了,你这样你媳妇知道吗?”
李强只是低头笑笑不说话。
看着李强那个样子,虽然同学们开着玩笑,但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丝丝心酸:这真的是情到深处是沧桑呀。我赶紧岔开话题,而玲子若无其事地和同学们说着话。
我一直想知道,李强的媳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这么久了,并且有了两个儿子,李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没有感觉吗?
有一天,来了一位银代,就是保险公司在我们银行的驻点人员。(那个时候,保险公司的人在银行做银代是允许的,现在不允许了。)这个银代叫王笑梅,她来到我柜台前,说:“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你是李强的同学,我是他对象。”我惊讶地抬头看着她: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而李强是一个感情很细的人,怪不得这么多年她走不到李强的心里,他俩个差别太大了。
王笑梅不忙了就会来我跟前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李强。她说李强可爱玩了,每天下班不回家就在外面玩。我问她你怎么不管管他?让他回家帮你干活呀。王笑梅就大手一挥:“爱玩玩吧,我才不管他。他回家也是玩电脑,累了他就睡,我们从很早就分床睡。”
“天哪,你们分床睡?这么年轻?这哪行呀,你这样可不负责任,你对我同学太不关心了。”
我跟王笑梅说笑着,我想让王笑梅多关心关心李强,这样好早点把他在外面漂着的心拽回来。
(3)
歌曲《只是没有如果》时有这样一句歌词:这世上总有些遗撼开不了口,开不了口的,都默默成为永久。
我一方面为李强的单恋感动,一方面又替他媳妇鸣不平: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还想着别人?
不管是痛苦还是幸福,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滑过一年又一年。一晃,我们这届同学有的都当上了爷爷奶奶。
这一年春节后,我们同学聚会,第一次,我们发现李强敢抬起头笑了。这么多年,同学聚会,他一直爱低着头,眼睛那么强烈地想看向玲子,却双不敢看。这一次,他那么坦然地抬着头,瞅着我们任何一个人,包括玲子,他的眼睛第一次这么清澈,这么干净。班子最后敬大家酒时,说了这样一句话:“今天我们同学们共同举杯,有一件事值得今天庆贺,那就是大家庆祝李强终于走出来了,你媳妇培养你这么多年真的不空易了。”
李强笑了。若无其事的笑了。
我想感谢时间,偷偷爱一个人这么久,可能也是一种幸福吧。
终于放下了,我想,用漫长的青春爱过,在走过的生命的每一个缝隙里,都浸透着爱,现在回归家庭,好好爱自己的老婆,相伴到老,给她弥补这么多年爱的缺失,是李强的责任。
我不想评价李强的对错,真的,作为亲眼见证这段感情的同学,我亲眼见到单恋的苦,也见到他走出后的潇洒,我想,最起码,他对爱是认真的。
这样的爱一个人,这份情,让我们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