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酥酥
1.穷途
我和封子琛结婚的时候,算是相看两生厌。
我在国内学的是表演专业,正经的北影毕业,第一部戏演得就是女主角。这样的资源是条狗也能出名了,偏偏我就是红不起来。网上一搜我的名字,出来最多的就是“靳晏晏身世之谜”这样耸人听闻的帖子。
其实我没什么身世之谜,只是我爸宠我,拿着最大的影视公司捧我一个人。后来公司因为某些事儿倒闭了,我才灰溜溜地来到美国,投奔封子琛。
很多人都以为封子琛和我结婚是因为爱我,可说出来挺没劲的,就是为了给我弄张绿卡。我记得那天天色不好,外面下着大雨,我坐在他空荡荡的平层公寓里,望着窗外发呆。他走进来时身上还有水汽,湿漉漉的。
“晏晏。”他叫我的名字时,视线专注,我茫然地扭过头去,听到他通知我说,“明天拿上证件,我们去登记结婚。”
那是我的签证到期的倒数第二天,由此可见,封子琛真的很讨厌我,讨厌到宁可把这种事拖延到最后一天。
第二天我自己坐地铁去婚姻登记处。旧金山很大,我又是个路痴,转了几班车后,我终于迷了路。我犹豫很久才给封子琛打了个电话。那头他听完我说话,沉默了片刻,只是说:“站着别动,我去接你。”
我嗯了一声,乖乖站在原地。封子琛来得很快,穿着他那件羊绒尼的大衣,和他每天去上班的穿着没有分毫区别。大概在他看来,登记结婚真的是件小事,连让他换套衣服都不值得。
他走过来时,眉头皱着,问我说:“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摇摇头,他就替我打开车门。婚姻登记处下午五点下班,我耽误了太多时间,可心里的委屈一瞬间涌出来,我忍住眼泪,小声问他:“我是不是很笨呀?”
“抓紧时间吧。”他说,“我今晚要飞拉斯维加斯开会。”
天空上的云是灰蓝色的,带着沉沉的雨意,在这样一个深秋的下午。我抬起眼看他,他正望着远处,瞳孔里映着一点点苍青色,既深情又冰冷。
拿到结婚证,他翻开看了一眼随手递给我。我抱在怀中,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淡淡道:“我给你叫了辆车,你先回去吧。”
我没动,他已经大步向外走去,怀里的结婚证沉甸甸的,上面贴着的照片,我们两个人都没笑。
那天其实是我二十三岁生日,我没来得及说,他也没什么心情听。
人生过了不过四分之一,可我却觉得,已经行到了穷途末路。
2.那时春日
我第一次见到封子琛,是在我家的别墅里。
作为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从小我爸宠我,我拿着三十多分的卷子回家,他也能眉开眼笑地给我签名。我们老师请他去过学校,很委婉地表示我成绩太差,他一哂,只说:“我的女儿,她爱学就学,不爱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爸财大气粗惯了,倒把老师气得不行。我那时候脑子不好,脾气却不小,立下宏愿,考不及格就不回学校。我爸本来打算给我请家教,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问我说:“我给你找个小哥哥来教你,好不好?”
小哥哥这个称呼挺暧昧的,进可调情,退可攀亲。我爸领着封子琛来我面前时,我忽然就觉得,这个小哥哥认得不亏。
总有人是天之骄子,脑子一流也就罢了,连脸也长得完美无缺。那一年封子琛刚十四岁,一般人的十四岁,不是在跟青春痘搏斗,就是忙于功课。可他念的市里最好的中学,还有一双桃花眼,按理说该是眉目含情的,但他的表情从来淡淡,生生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惜我有个优点,就是脸皮特别厚,无视他冷淡的神情,很自来熟地凑过去说:“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他被我抱住手臂,有些不自在地说:“封子琛。”
这名字真好听,有种小说里浪迹江湖的大侠派头。等他走后,我立刻扑到我爸身边,撒娇说:“爹地,你从哪给我找的小哥哥?”
“满意呀?”
“太满意了!”
我爸敲我一下,眼里也含着笑:“满意就对了,他是我朋友的儿子,从小就有出息,你跟着他好好学,争取和这个小哥哥考一所中学。”
美色误人,我发下宏愿要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我爸很欣赏我这想法,鼓励我重在参与。
我气呼呼地跟封子琛说这话时,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替我把本子上写得乱七八糟的答案擦去,沉声道:“这里应该套的是第三章的公式,你把第一章的套进去没用。”
我哦了一声,装傻问:“可是子琛哥,我只会第一章的公式呀。”
封子琛睫毛长,垂下去就像大翅蝴蝶,闻言他闭了一下眼,却又极快地睁开,耐着性子说:“我再教你一遍。”
那时的我沾沾自喜,觉得能拉长同他相处的时间,听一听他的声音。可如今想来,却实在是很没眼色。封子琛学业繁忙,抽空教我也是因为他母亲的命令,而我偏偏撒娇卖萌,除了正事都很在行。
他讨厌我,实在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可惜,那时的我不知道,哪怕过去很久以后,我都不愿知道。
3.梦中的婚礼
封子琛教了我三个月,看我成绩没什么起色,便向我爸建议说,给我找专业的家庭教师。
他说话时我低着头拼命扒饭,我爸瞥我一眼,问他:“晏晏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晏晏很聪明。”
聪明成绩却差,只有不用心这一个原因了。等他走了,我爸警告我:“你再这样,小哥哥要不干了。”
“我就是怕我学得太好,他找借口不教我嘛。”
闻言,我爸瞪我一眼:“瞎胡闹!子琛这孩子天资聪明,看不上笨人,你再这样,信不信他下次就不教你了?”
我被我爸吓住了,周考的时候绞尽脑汁,竟然拿了个七十多分。那天封子琛来的时候,我特意把卷子放在显眼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没说话,我只好自己找场子说:“子琛哥,你教的真好。”
封子琛嗯了一声,我再接再厉道:“所以你一定要继续教我呀!”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是这样一个起承转合,顿了顿,忽然挑高了一点唇角。我没认错的话,这是一个笑容。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对我笑,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听到他有些无奈道:“你这个小脑瓜里整天在想什么,用在正事儿上该多好。”
封子琛这话说得不对。
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重中之重,我把聪明才智都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没有了。
过完寒假,封子琛就要准备毕业考试了,我再任性也知道不能打扰他。那一个学期实在过得乏善可陈,除了我一鸣惊人真的考上了封子琛在的中学外,半点亮光都没有。
我爸看我天天悻悻不乐,给我办了个毕业舞会,请来了他的许多朋友助阵,人人都给几分薄面,送到我手里的礼物非富则贵。我随手拆了几个就没了兴趣,刚要回自己房间,我爸眼疾手快拉住我说:“耐心点儿,惊喜在后面呢。”
要说还是我爸对我好,准备的礼物确实对我的胃口。
那天有月光,有清风,楼下的花圃里玫瑰盛开了,香气被风拂进来,潋滟得仿佛情人的眼波。封子琛不知什么时候就静静坐在角落里,一束追光灯打过去,映亮他的眉眼,一瞬间他身上竟是有光的。
我激动得拎着裙子往他身边跑,大家都给我让开路,我自己却在他几步外停下。他看了我一眼,冷冷淡淡,到底还是说:“毕业快乐。”
“谢谢,”我高兴得合不拢嘴,还要努力扮成个小淑女,“子琛哥,你能来我真高兴。”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便垂下头去,音乐响起来,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弹钢琴给我听!
宴会厅很大,足以容纳下几百人,可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看着他心无旁骛。那首曲子我后来才知道,叫做《梦中的婚礼》,这样浪漫的名字,仿佛预示着我们俩会有什么浪漫的未来。
一曲毕,我立刻用力地替他鼓掌。他站起身来,把一个礼盒递给我:“毕业快乐。”
这是他第二次跟我说这句话了,好像他没有更多的话愿意跟我说。可这已经足够我激动了,我把礼盒接过来,顺势牵着他的手,撒娇说:“陪我跳支舞好不好?”
我那时有点矮,刚刚到封子琛胸口,他扯着我,像是牵着个小娃娃。这场面其实挺可笑的,可他没笑,紧紧抿着唇。音乐停下时,他迅速放开我,彬彬有礼地说:“我先走了。”
“不再留一会儿吗?”
“我还要回去复习功课。”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挽留就太不懂事了。水晶吊灯撒下纷乱的影,他是最挺拔的一痕,拨开人群,隐入夜色。
我爸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别看了,人都走了。”
“爸。”我闷闷不乐地问,“我很丑吗?”
“怎么这么问?”
“不然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那一年我十二岁,活得像个公主,以为所有的事都可以靠脸和钱来获得。
可求之不得四个字,娓娓而谈,却原来已道尽了一生的命运。
4.执迷有误
我上了中学才发现,封子琛在学校里,属于校园传说那个类型的。
喜欢他的人不少,可他从来不假辞色。他太骄傲了,骄傲到凡人没有什么资格同他并肩而立。
当然,我不在这个范围里,毕竟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足以支撑起我贫瘠的自信,来安慰自己,只要我长大,他就是我的了。
这念头无知又可笑,却被我深信不疑。只有一次,我路过画室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对着一个女生画画。
那天是初夏,刚下了雨,空气里蒸腾着微热的水汽。窗外的广玉兰开了,又白又香,熏得人裙角都沾着甜。就在这么甜蜜的气息里,我看到封子琛垂着眸,一笔一划地勾勒出那女生的轮廓。
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孩长得很美。额头饱满,肌肤雪白,眼睛又大又媚,真正明眸善睐。画画不是个一蹴而就的活,要的就是耐心与细致,我忘了那天封子琛画了多久,只是他停笔时,蹲在外面偷看的我脚麻得动也动不了。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那女孩就站在他身后,浅浅地笑着,一边说一些他们俩才知道的小事儿。封子琛不爱笑,可女孩说话,他却转过头凝视着她。
那眼神非常温柔,像是替他说尽了该说的话。我看得心烦意乱,在他们俩并肩走出来的时候,很大声叫了一句:“子琛哥!”
封子琛脚步顿了顿,大概没想到我会在这儿,走过来问我:“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来偷看你这种话当然不能说,我灵机一动,撒谎说,“我爸爸晚上想请你吃饭。”
我知道封子琛很尊敬我爸,果然,他犹豫一下,对着等他的女孩说:“你先回家吧。”
那女孩笑了笑,望我一眼,忽然说:“小妹妹,再见咯。”
哪怕我们还那幺小,已经懂得怎么对付敌人。她攻击我的年纪,我一时找不到回击的话,气呼呼地站起身,脚下一麻,又往前栽去。封子琛反应很快地一把抱住我,我扑在他胸口,能听得到他平缓跳动的心脏。
他像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想要放开我,可我揽住他的腰身,可怜道:“子琛哥,我脚麻走不动路了。”
良久,我感觉到他缓缓舒出口气,到底蹲下身说:“上来吧,我背你。”
日轮沿着地平线缓缓地坠了下去,万紫千红的颜色搅在了一起,竟是妩媚的模样。封子琛的背不如未来的宽阔,可配上小小的我却正好合适。树上的广玉兰一朵一朵落下来,鸽子羽似得,我瞧见封子琛的额角渗出汗来,自作主张地伸出手去,替他擦掉了。
他的肌肤是凉的,古人说美人是冰肌玉骨,用来形容封子琛也不怎么逊色。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很高兴地跟他说:“子琛哥,你真好。”
“下次放学不要到处乱跑着来找我,接不到你,司机会担心。”
他说话总是老气横秋,可我却觉得酷毙了,连被训了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在关心我。到了校门口,他把我送上车,自己却不上来,我抓着他的手不松,问他:“不去我家吃顿饭吗?”
“我还有事。”他把手扯开,又加了一句,“替我向靳叔叔问声好,他在外地出差辛苦了。”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小谎言。我闷闷不乐地扭着头看他,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掏出手机给我爸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秘书从小看我长大,也很宠我,接了电话先叫了一声小公主,这才问我什么事。我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你能帮我查个人吗?”
5.声声慢
我爸的秘书动手能力极强,第二天就把封子琛身边女孩的资料发给了我。
那女孩叫齐柔,和封子琛同班,学习好长得漂亮,倒也勉强配得上封子琛。说来也巧,她父亲正好是我爸公司的一名下层主管,小康之家,没什么特别的。
我看完之后,思考一会儿,很干脆利落地给齐柔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放学时,封子琛竟然站在我们班门口等着我。我的同桌都快要疯了,小声尖叫说:“晏晏!你看封子琛!”
我摆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鄙夷说:“这么稀奇做什么?”
我同桌还没缓过神,我就甩开她向着封子琛走了过去。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身材高挑,却又不显得笨拙,那双桃花形状的眼眸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给别人爱的错觉。
我有些紧张,咽口吐沫才叫他:“子琛哥。”
“你和齐柔说什么了?”
“啊?”我愣了愣,装傻说,“没说什么呀……”
“她不愿意再当我的绘画模特了,说是让我来问你。”
齐柔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很讨厌她。我没法狡辩,索性耍无赖:“那你就画我嘛!我不好看吗?”
闻言,封子琛像是怔了一下,旋即忍无可忍道:“靳晏晏,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儿?”
“我就是不要你画她!你只能画我!”我很不讲理,封子琛到底按捺住脾气,转身就要走。我不依不饶地追过去,拽住他的胳膊说:“我就是跟她说,让她离你远点,不然小心她爸爸的工作。我就是吓唬她,可她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子琛哥,你看她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闭嘴!”
我从来没听过封子琛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吓得果然闭上了嘴。许久,他甩开我,语调平静地问我:“你从来不知道,工作对一个普通家庭多重要吧?”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他笑了一下,“我会替你向齐柔道歉,靳晏晏,你……”
你什么他没说,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站在原地觉得手脚冰凉,同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很紧张说:“晏晏,你别哭啊。”
“我没哭。”我抹了一把脸,若无其事道,“我才不哭呢。”
其实我回家以后差点哭死。
我哭得昏天黑地,把我爸吓得不行,以为我怎么了。等他好不容易问出来,很无奈说:“你这么插手人家的事儿,自己说对不对?”
“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我的傻姑娘啊。”我爸叹气,摸摸我的脑袋说,“去跟子琛道个歉吧,他是个好孩子,会谅解你的。”
那一年我十五岁,学习不上不下。封子琛读高三,可以保送清北,可他却放弃了名额,打算出国留学。
也就是说,如果我再跟他闹别扭,很有可能未来三年我都看不到他了。
没骨气事小,看不到他事大。我认真反思了一下,承认自己大概真的有一点错。我去找他时,才发现他竟然在医院。单人病房门外,他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跟你道歉的。”我感觉自己很委屈,也真的掉了眼泪,“我不该吓唬齐柔,也不该插手你的事,子琛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我不敢大声哭,咬着嘴唇想把哭声憋回去,却不太成功,反而呛到了自己。就在这时,封子琛抬起手替我顺气,很无奈说:“我没生你的气。”
“可我去找你,你总不在。”
“我要来医院照顾我母亲。”他说着,向着病房望了一眼,“她最近状态不太好。”
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我还是很想哭。人啊,没人理睬的时候也就算了,一旦有了回应恨不能念唱作打演齐全套,我扑到封子琛怀里大哭一场。他一直抱着我,很淡定地任由我哭痛快了,才替我擦了擦眼泪说:“你可真能哭。”
哭完了,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他被我哭得一塌糊涂的衣襟,有些涨红了脸。他反倒笑了,低声说:“真是个小孩子。”
6.碰不到的爱人
我不小了,可大概封子琛眼里的我,仍是初见时那个考三十分的小傻子。
那之后我常去医院看望封子琛的母亲。他妈妈人很温柔,见我去总是给我削苹果吃。我母亲去世的早,从小没怎么感受过女性的温暖,因此他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哭的声音最大,到了最后连封子琛都来哄我。
他红着眼圈,还要蹲在我面前,从下往上地看着我说:“别难过了。”
他应该比我还难过的,却因为要操持葬礼,连哭都不能尽兴。那天我爸也去了,穿着三件套黑色西服,面色沉郁地站在封子琛身边,手一直搭在他的肩上。
这场面仔细说来有点怪,有种我爸同他特别亲近的感觉。
日后回想,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迟钝。我爸对封子琛好,总带着股补偿的意味,想要亲近,又有点不知怎么下手。
那天我哭累了,一个人占了整个后排入睡。封子琛坐副驾驶,我睡醒时,就听到他很僵硬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我爸还要再劝他,却看到我睁开了眼,于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只长长叹了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封子琛拒绝了我爸要资助他学费的建议,自己拿了全额奖学金,外加勤工俭学养活自己。
我趁着暑假去美国看他,他念的斯坦福,满校园走得都是天子骄子。我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他,预备给他一个惊喜。校园里的橡树叶子落了一地,一片片像是金色的蝴蝶,我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门后的却是齐柔。
她穿着件很居家的休闲长裙,头发散在肩上,一举一动都是风情。我望着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冷静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呀。”她歪了歪头,微笑着问我,“子琛去打工了,你要进来坐坐吗?”
她这口气太讨厌了,像个十足的胜利者。我没说话,直接转身下了楼。风很冷,簌簌地吹过来,我打个哆嗦,把箱子扔在路边,自己坐在上面等着。那天好像是什么节日,满校园都走着情侣。他们很亲密地从我身边路过,有的会看我一眼,大部分却不会。
他们已经有彼此了,又哪里看得到别人?
封子琛出现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他穿着羽绒服,头发长长了一点,软软地扫过脖颈。我没说话,他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几步,忽然顿住,回过头才看到了我。
天可真冷啊。我呼出一口冷汽,努力微笑说:“子琛哥,我来看你了。”
“你……”他犹豫一下,走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只好问他:“你和齐柔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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