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常州市武进区的一个电子厂打工

2019-08-03     邵家大院子

文:漂泊的船

图:来自网络

2004年春节刚过,我的初中同学兰花来我家里玩。她说她在常州的电子厂上班。厂子工资待遇还可以,包吃包住。厂子比较正规,要求严,不让带耳环之类的饰品。问我愿意去不。

我听了有些犹豫,还是母亲替我拿了主意。于是从丰县东关的介绍所交了350元中介费。正月初八晚上,我和同村的女孩子坐上了中介所包的大巴车。我坐在大巴车上看着慢慢往后跑去的光秃秃的枝丫,心里有些憧憬还有些迷茫。在夜里三点多点钟,下了高速。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常州市区,车子在一直行进,最后停在了一个叫“美欧”电子厂门口。

正月初九夜里四五点钟的常州,跟家里温度差不多。以前只是听说南方暖和 。原来冬天的温度和老家差不多。我们一共一百多人,就在冷风中站着,直到厂里上班。

有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带着我们找好宿舍,又去厂子认车间。告诉我们明天8点正式上班。记忆中,厂子面积挺大的。具体的数字我不清楚,后来我呆了十个多月,也没转过来一遍。

我在的宿舍和兰花的宿舍,距离大概有六里路。路边厂子挺多的,服装厂,电子厂之类。我去找兰花。她下了班 ,帮我找了一个电话亭,给家里报了平安,说到了,和兰花在一起。爸妈才放心。兰花给我买了洗脸盆,一只紫色的手表,一只枕头,还给我一只暖水瓶。

她从宿舍楼下的食堂里打饭给我吃。那个食堂的锅特别大,看样子直径有三米宽,锅底有1米多深,炒菜都是用的铁锨,刷锅可能要用扫帚那么大的刷才可以够着。

第二天上班,由于是新车间,都是让我们坐在新的流水线上,等各个工序的人来挑。最后我到了成品线。成品线的组长叫盼盼,是砀山的。她和我们的爱红工段长一样长的目若秋水,气若幽兰。对我们说话特别温柔。

因为我们做手机上的小喇叭,跟手指甲差不多大,它有两个触点,我就负责检查外观,比如那两个小触点,不要扁了之类。干了几天下来,就得心应手。我们做工作都是坐着,工作强度都承受得了。

同事有菏泽的,河南的,砀山的,盐城的,连云港的......大部分是通过中介所过来的。由于宿舍楼和厂子离得有3里路,每天早上,上班前半个小时,我们该准备去上班了,路上的人像泄了洪的水,浩浩荡荡,特别壮观。

刚到厂里,有几次上夜班,我们几个女孩子在车间,一边干活一边哭着唱“鲁冰花”。想家的滋味不好受。刚开始上班那一段时间,兰花经常晚上9点下了班来看我。有一次下大雨,天又黑,她的裤腿全湿了。

记得工资是压一个月第二个月,发了工资,好像是500多,都拿着工资卡到庙桥,学用自助取款机。有的花一百多买一双鞋,天热了,我就给自己买了一双五块钱的红格布鞋,同宿舍沛县的一起从同一个中介所出来的。她说我,“呦呦,买的鞋不孬,准备跳舞呗”,我不屑理她:“你知道都是什么舞吗”!

大家都有工资,只是我自己不想花。不想跟任何人攀比。后来工资越来越多,我也不乱花,我是出来挣钱的,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

食堂的饭也可口,我不挑食,主食是米饭,一顿一样菜,有炖豆芽,西红柿炒鸡蛋,炖豆腐,肉丝冬瓜之类的。刚开始不要饭票,我饭量大,有时候吃两份。有时候我吃过饭再去打饭,打饭的阿姨跟我微笑了一下,会化解我的难为情。

有的人说食堂的饭不好吃,从外面买。毕竟自己手里有钱。门口许多卖小吃的,我只记得门口有卖包子的,和拌凉面的。室友经常买凉面,一块钱一份。

我大部分只买早餐。宿舍楼门口的包子,跟老家的包子不太一样,面有点泡,馅有黄豆芽的,粉条的,豆沙的。后来厂里发饭票,一个星期一个鸡腿。我都是把饭票放在车间的柜子里,我厂食堂在车间楼下,方便打饭。宿舍里有一个新来的女孩,没随身带着,她的有鸡腿的饭票全被谁挑着撕掉了。

除了买些日用品,一个星期给家里打一次电话,我的开销很小。毕竟是北方人,总吃米饭不排斥,但也想换换口味。就从门口超市买龙须面,从开水房打了开水,捏一缕面条放进水里,停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吃了。配上蒜蓉辣酱或榨菜,吃的津津有味。有一个同事,买了一个小电饭锅,没等水开,就下面条和青菜。结果,面条都粘一块了。

五一劳动节放假,许多人去武进区的乐购超市玩。我就在兰花的宿舍里看书。兰花喜欢从摆的地摊那里租书,有《知音》《读者》之类的杂志,看完之后再添5毛钱去换一本。她后来送给了我一本《智慧厚黑学》。有的女孩子去了市里。一大兜小兜的提回来。有的吵着累死了,偶尔有抱怨衣服被什么人划个小口之类的,我就更加不想去逛了。

下了班无所事事。除了看书。就是希望自己收到信件。许多同事通过听收音机交笔友。我给上高中的弟弟写过两次信。第一次夹了十元钱。第二次又夹了他没有收到。信件都在车间楼下的保安那里,许多同事天天去看。

我给家里的定好婚期的对象写信说,务必让他给我回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他的信,是同事帮我拿上来的。我迅速拿到厕所看,只用了不到十秒就读完了,他只写了半张纸,内容有一半是抄的信息。但我也视若珍宝。

初到常州,感觉常州的冬天和家里差不多。但我感觉常州的夏天比老家丰县热。我们用自来水洗澡,一夜冲好几次。她们因为争宿舍唯一的电扇,差一点打起来。后来我们就跑到车间里去睡。在车间睡了两夜,我的两腮就肿起来了,忍了大概一个星期,我用嘴一吸,发现竟然溃脓了,在门口超市花五块钱买了两板消炎药,吃了不管用。晚上跟工段长请假,去庙桥镇药店,说我是长智齿,又吃了两盒药,大概半个月才好。

不舒服时就想家,看见又来送工人的介绍所的人,特别亲切。因为妈妈也托他给我带来了给我买的新衣服和板蓝根和感冒冲剂。妈妈知道我的性子,担心我。从家里捎来的袋子我都留了起来。

有一个好友要过生日,我给她买了一个生日礼物。她请我们在庙桥镇的饭店吃,去了两桌人。另一个同事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大蛋糕。一人分一块。买蛋糕的女孩子,跟我们一使眼色。她关上灯,顿时房间里的声音震耳欲聋。开了灯,她们的身上,头发上,脸上都抹了许多的蛋糕奶油,尤其是过生日的同事身上最多。

打工时,蛋糕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抹的。回去路上,一个同事还在抱怨,新买的衣服和头发上抹上了奶油,还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后来工资越来越高。我坚持两个月最少往家里寄一千元钱。我本来就节省,父母教不来,跟大手大脚的同事也学不会。我很少买衣服,我觉得有工组服,平时休息一天穿的干净利索就行。兰花给我两条裤子一个上衣,她都没穿几次。她说衣服瘦了,就给我了.......

在庙桥镇上,看着开店的生意都挺好。当时有一个叫‘贵妃’的理发店就是。每天顾客盈门。许多人在那里拉头发,最低的90.。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心智成熟一点,在庙桥镇开个店也许能挣得更多。

妈妈说我的婚期是腊月廿一日,要我提前一个月回家。等到了日子,我归心似箭。虽然在这里漂泊了十个多月,留恋是有一点的。但是跟家里的至亲至爱相比,回家回的义无反顾。

那时候爱慕虚荣,自己从家里带的蛇皮袋子不想用,买了一个密码箱。老乡说她冷,两床被子给了老乡。我是直接离职,有一个月的工资没要。有的同事挺有手段。就是酸我买布鞋的那个,她直接去找人开了一个有传染病的证明,好像离职成功了。后来和砀山的女孩我们一起做火车到了砀山,我对象去了砀山接我。

忆起那段打工的岁月,特别感激我的同学兰花,她异乡给予我的照顾与关心,让我在人地两生的常州,陌生的工作环境,倍感温暖。让我得以继续工作,从而为家里的境遇,多多少少添了自己的一份力。

也感谢那段时光,多彩了我的记忆,丰富了我的阅历。让我在恣意的年华里有那么多美好的遇见,认识了值得交往一辈子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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