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是掛在樹枝的甜蜜,從秋暖到冬

2019-11-27     豫記

深冬的山區蕭瑟肅殺,樹枝上通紅的柿子,為大山增色,也成為我兒時最甜蜜的記憶。感謝柿子,滋養填補了饑荒,更填補了我幼時對零食的渴望。

晨荷 | 文



爺爺用柿子

喂養哺乳期中的小孫子

在豫西,霜降後,有兩種顏色格外耀眼。土生土長的黃櫨柴,經過寒露霜降,葉子深紅,淺紅,橘紅;在山頭,溝坎,崖畔,把豫西群山萬壑渲染的如同一張巨大的調色板。

就在這巨大的調色板下,褐色的土地開始蘊藏生長的鋒芒。或年輕,或古老的柿子樹與土地為鄰,與歲月相伴。經過春結,夏長,秋圓三季,枝頭掛滿的柿子渾圓,飽滿,鮮紅。

我生長在豫西秦巴山區,山嶺河流分布廣,土地面積小,一畝田就是大塊地。小時候家裡的糧食不夠一年吃喝,可以填補饑荒的食物,印象最深的就是柿子。

「曉連星影出,晚帶日光懸。本因遺采掇,翻自保天年。」

從記事起,柿樹溝,柿樹嶺,隨處可見的柿子樹不知是哪年哪月長大,斑駁的樹身,稠密的樹冠就像守護鄉村的老人陪伴著忙碌的父母顧不上照顧的孩子。數不清的枝丫,抱不住的樹身,樹冠可以遮風擋雨,枝丫可以盪鞦韆,打悠悠。

小時候聽爺爺講過一個故事:鄰村有爺孫倆,失去父母的小孫子與爺爺相依為命,貧窮的年代裡操勞一生的爺爺沒有什麼營養品供養嗷嗷待哺的小孫子,十冬臘月,爺爺每天都在灶台上放置兩個俗稱小蜜罐的柿子,待柿子溫熱喂食小孫子。日復一日,在小蜜罐柿子的喂養下,小孫子度過了哺乳期,度過了貧寒的冬天。

爺爺的故事我記得很深,每到秋天,每當看到古老卻不朽的柿樹掛滿小蜜罐柿子,都有一種看到故鄉和親人的感覺。

記得那年秋天回娘家,山區晝夜溫差使山村的早晨籠罩著一層薄霧輕紗,連透過窗戶的晨曦都帶著光暈。

推開門,有兩個小女孩站在門口,看見我,羞怯的笑。其中一個手裡拿著用柿子樹葉托著的柿子,紅艷艷的柿子被女孩舉著:「姑姑,你吃。」

那熟透了的柿子是昨夜落下的,皮上有許多裂紋。這種柿子俗稱八月黃,也叫雁過紅。每年中秋,長空排雁南飛,柿子開始變紅,霜降後,皮吹彈可破,綿甜多汁,那種滲甜,浸透心脾。

我接過柿子一邊吃一邊說真好吃,她們期待的小眼神滿是喜悅。我進屋抓一把糖果給她們,看她們歡跳著跑遠,仿佛看見當年的自己。

充當口糧

填補小孩子對零食的渴望

那些年月家裡的糧食叫口糧,上頓吃稠,下頓就要喝稀。從父母嘴裡省下的口糧填補了飢腸卻填補不了少年天性對零食的渴望。

大雁南歸忙,八月柿子黃,山野成了孩子們快樂的天堂。雁過紅柿子開始變紅變軟,變成烘柿子被儲藏在高粱杆做的草棚上。

淺冬午後,用小竹籃拾幾個雁過紅放在牆頭上,一會兒就被太晚曬的暖暖的,吃一顆又解渴又頂飢。

有一種叫蟲泰的柿子,皮厚,瓤分四瓣,綿,甜,脆,適合火燒柿子,也適合旋柿餅。火燒蟲泰柿子要燒流水才不澀,吃在嘴裡會咯吱咯吱的響,那種脆甜的風味沒有哪種水果可與之媲美。

牛心柿子也許因為個大才被叫做牛心吧,老家人習慣把牛心柿子放在燒熱的鹼水裡暖,俗稱暖柿子。暖柿子暖得好的,柿子不變色,卻十分清甜。

細糧細吃,粗糧巧吃,貧困歲月的生活智慧被運用在各種粗糧巧做上。最長見的鏇柿餅就把柿子本身的營養,果腹和美味發揮到了極致。

農曆九月底到十月初是鏇柿餅的最好季節,經過霜降的柿子俗稱被霜煞過,這時候的柿子和柿蒂已長結實,正是鏇柿餅的好時機。

鏇好的柿餅被串起掛在通風朝陽的地方晾曬,鏇下的柿子皮也要曬乾保存,等到柿餅曬到褪澀,顏色變深,就和柿皮攪拌均勻,一起捂在竹編簍子裡面。

十一月天,大雪即將來臨,掀開竹簍,柿餅長滿白脯,滲甜,滲甜的,據說這柿餅上的白脯還是最好的天然木糖醇呢。

這時的柿子皮同樣變得甜度極高,和炒熟的玉米,雜豆一起磨成炒麵,儲存在瓷缸或瓦罐里。記得那些漫長的冬天,柿餅和炒麵抵禦著寒冷和飢餓,調劑了山里人家寡淡的歲月。

柿子,最甜蜜的記憶

不知道從哪年開始,柿子樹變成鄉村孤獨的守候者。樹下再不見玩耍的孩童,秋深冬初,那滿樹紅透的柿子成了守望飛雪的風景。鳥兒飛來啄食幾口,茫然地在樹枝上喳喳亂叫。

從前柿子成熟變紅後,夾柿子是全家老少都參與的勞動,紅紅的柿子用特製的長竹竿夾下來裝在竹籃里,掉落地上的被小孩子撿起,樹枝頂稍的柿子是給鳥兒留的,大人們會說留下幾顆柿子看樹。

鳥兒在疏離的枝頭跳來跳去,很是歡快,仿佛在感謝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

如今物質生活的豐裕,人們不再稀罕這大自然賜予的食物,漸漸忽略了它天然豐富的營養價值。但它曾經在我們生活中占據的重要位置,帶給我們甜蜜果腹的時代不會被遺忘!

那一天我們去安溝,

耕犁過的冬田肥沃土松。

樺櫟樹是冬天的五線譜,

風中變奏著四季的和聲。

竹林邊隱藏的小木橋,

述說著山里人腳步的從容。

枝頭的柿子,

褪去青澀的外衣,

裸露著滿樹紫紅。

甘醇清甜的味道,

是大自然的神功。

竹竿的跳動,

夾下的是串串驚喜,

更是那童年的回味無窮。

寫下這簡短的詩行,去年深秋初冬去同學家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現。

安溝是同學的老家,一道溝,一條小溪,兩面山坡。進溝一條道,出山是原路,門前竹林掩映,木橋下小溪叮咚。山里人家的日子就在這樣的山水原貌中鮮活。

我們去的時候是農曆十月,大山已腿盡綠色,灰白而蒼茫。在這灰白蒼茫的背景中,有一種顏色點綴著山鄉,顯得格外耀眼,那就是山根下柿子樹上的柿子。

山里霜重,柿子一經凌霜變成紫紅色。「真好吃,可甜」在低垂路邊的枝上摘一顆凍柿子的我話音剛落,已有同學爬上樹,那熟練敏捷的爬樹動作一看就是從小爬高沿底練出來的。

樹上摘著,樹下吃著,有個男同學說自己一口氣吃了十一個,我說也不怕把自己吃著嘍,他說咱從小吃慣的東西還能吃著啦,再說咱山里長大的人,胃結實著。

我想,一個人對故鄉的想念大概莫過於親情和飲食。而最難忘的味道恰是童年記憶中的原鄉原味。就像此時的我們,長長的竹竿使起來並不那麼順手,久不幹農活,熟悉的已經生疏。但面對樹上從小養大我們的食物,開心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在已不年輕的臉上綻放。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晨荷,原名方曉荷,河南盧氏人。散文,詩歌散見於《奔流》《西散原創》《洛神》《三門峽日報《河洛風》等刊物和網絡平台。奔流作家研修班第七期學員,三門峽市作家協會會員,盧氏縣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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