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的存在主義哲學:荒謬,還是幸福?

2019-08-29     牧心微筆記

——加繆其人

阿貝爾·加繆是法屬北非阿爾及利亞人,從小說法語,他是法國聲名卓著的小說家、散文家和劇作家,也是存在主義文學大師。

他出生於1913年,正處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初期。他的父親應徵入伍,不幸在戰場上陣亡,彼時加繆只有1歲。

他的母親受到刺激,兩耳有些失聰,帶加繆回到外婆家,靠著給別人幫傭把他養大。加繆雖然從小生活貧困,但天資聰穎,靠著政府的撫恤金和學校的獎學金來維持學業,並且一直是學校的優等生。

加繆從小熱愛看書,廣泛涉獵了尼采、叔本華、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人的作品。

雖然物資貧瘠,但好在自然環境滋養。他生活的地方在美麗的地中海湖畔,自然界的陽光和海灘賜予了他內心豐富的力量。連他自己都說:「在我作品的核心,總有一顆不滅的太陽。」特別的自然環境滋養了他豐富獨特的思想。

而家庭的貧困與自然界豐盛的資源,也讓他的生命有明顯的正面與反面的處境。

加繆

——小說《局外人》

《局外人》是加繆早期創作的中篇小說,被稱作是「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品。在這部小說當中,加繆通過獨特的敘事方式,將現代人的荒謬的處境描寫得淋漓盡致。

《局外人》出版的時候,當時著名的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還不認識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不過,當薩特第一次看完這部小說,立即寫了一篇上萬字的書評。就是這篇書評,讓加繆從一個地中海邊陲地帶的作家,一下子成為了巴黎文化中心的名人。

1957年,44歲的加繆憑藉這部小說,獲得了當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他是有史以來第二年輕得到這個獎項的,第一年輕的作家是英國小說家吉卜林,吉卜林獲獎時只有42歲。

諾貝爾文學獎認為,加繆的這部小說對於現代人良心的處境,闡述得清晰而誠懇。

《局外人》這部小說一開篇就描寫了一個荒謬的處境,震驚了所有讀者:「媽媽今天死了,或許是昨天,我不清楚。養老院寄來通知,說"令堂過世,請來料理後事。「

在所有正常人的眼光中,母親的去世是悲痛的、哀悼的,但主人公莫索爾卻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居然沒什麼反應,繼續做自己的工作,因為母親去世那天並不是周末,他只有周末才會有空。

不過他還是請了兩天假,也許是因為他老闆的寬恩,也許是他覺得母親畢竟是去世了,還是應當哀悼一下的。可是,在葬禮上,莫索爾面無表情,並時不時發困,也不知道母親去世時的確切年齡。更讓別人覺得「出格」的事,第二天他結交了一個女友,並一起游泳、發生關係。母親的死看起來對他毫無觸動 。

後來,莫索爾還與同伴出遊,在出遊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不愉快,莫索爾不小心誤殺了一個阿拉伯人。自此,第一部分結束。

第二部分中,莫索爾因為誤殺人被逮捕,終日在牢房中度過。這部分的重點是他接受的幾次審判。

在審判過程中,「荒謬」再次發生。

司法機關利用自己可笑的邏輯,在沒有拿到證據的情況下,僅憑藉自己的感覺推斷,將主人公誤殺事件強行地與他對母親之死的冷漠聯繫在一起,認為一個對母親之死如此冷漠的人,必將是一個冷酷的殺人魔鬼。

不過,「局內人」的莫索爾本人卻認為這是一場荒誕「鬧劇」——確實荒誕,因為沒有任何人聽當事人的辯解和意見,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臆斷。

直到最後,這場審判依然沒有拿到證據。在臨死之前,莫索爾終於敞開心扉,認為自己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荒繆。也正是因為他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幸福的。

他將「我不知道」「這毫無意義」掛在嘴邊,因為他意識到世界沒有意義,沒有出路。世界、世人並不理解我們的真實想法,人與世界是對立的。

——加繆的哲學思想

如果讀完這部小說,你認為加繆的思想是悲觀的、厭世的,那你就錯了。

加繆一生熱愛世界,他肯定地說:「要改善人生,但不是去改造世界。」

其實加繆的思想很「接地氣兒」,他關心人們怎麼樣與這個世界相處,怎麼樣通過反抗「荒謬」來達到人生的自由。他說:「我對人關心,我對人類絕無輕蔑態度。」

從加繆的作品以及他的言論中,他的思想分為三個部分:荒謬、反抗、自由。

我們從《局外人》這部小說中,可以窺探到加繆關於「荒謬」是什麼的哲學思想。

——荒謬是一種現實的困境。

加繆說:「所謂的荒謬,就是世界的非理性。」

在他看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追求一種理性,要求世界能夠理解我們個人,否則就沒有意義可言。人總是熱切地希望我們被這個世界所接納和理解,但世界對我們的回應卻總是事與願違。世界是非理性的,人的理性與世界的非理性,就造成了荒謬的情況。

在小說中,主人公的言行舉止出於自己的所思所想,卻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親眼看著這個世界的「荒謬」,卻做不出任何改變。即時在「神父」的勸說下,他依然選擇放棄上帝,不信仰上帝,他說:「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對我不敢興趣的事情再產生興趣。」

—— 荒謬是一種關係

這個關係是指人與世界的關係。人存在與這個世界上,就是荒謬的開始。沒有一個人能脫離世界而存在,因此這種荒謬也就存在。

那麼,作為人,處在這個與世界結合的荒謬世界中,應當何去何從呢?加繆指出:「人一旦發現荒謬,就不免想寫一本《幸福手冊》。」他認為荒謬與幸福是聯繫在一起的,人們認識到荒謬的存在,便可以通過反抗荒謬,爭取自由,獲得幸福。

——反抗是手段,自由才是目的

台灣大學哲學系主任傅佩榮先生說:

加繆認為荒謬產生了三個結果:第一,我的反抗,第二,我的自由,第三,我的熱情。

加繆說:「我反抗,所以我們存在,」他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處境反抗,而是為了全人類。

而加繆的自由,說的是我們有無限制的創造的可能性,這個自由要用來創造人生的幸福。

那熱情呢?就是要肯定人間的關懷,要為人類尋找新的機會,走向幸福。

他對人性也從來沒有失望過,不管遇到如何負面的處境,還是相信在人身上,可讚美之處多於可鄙視之處。

荒謬——反抗——自由——幸福,這就是加繆的整個思想邏輯和體系。

可惜加繆在47歲的時候便不幸因車禍去世,導致他第三部分「自由」的思想作品沒有出版,實在是人類文化史上的巨大損失。

——加繆的思想對我們有什麼啟示?

加繆是西方現代哲學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思想離我們並不遙遠。

現代人也總是處在一種非常荒謬的境地之中。

我們有時候會不知道自己應當信仰什麼,因此,當我們向上尋求信仰、上帝的時候,發現內心已經不那麼堅固,因為科學打破了很多的「無知」;

而當我們向下尋求「科學技術」的時候,卻發現科技與我們隔閡更深,我們沒有辦法更深更直接地運用和操控它。

唯有向世界、向周圍的人際關係尋求幫助,才可以解決心中的困惑。

就像個體心理學的代表人物阿爾弗雷德·阿德勒說的那樣:人類有三大任務,其中之一就是「人際關係。」

因此,關照人與世界的關係、關照人與人的關係,成為現代西方哲學的一個重點,也是我們當代人關心的重點。

這也是加繆「存在主義」作家的來源。

如何更好地處理人與世界、人與人的關係?在他去世之前,他的「反抗哲學」留給我們一個更加樂觀的可能:

「人類所處的黑暗的盡頭,將來必有一線光明,只待我們繼續奮鬥,促進它的實現。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3wLB52wBJleJMoPM9Cz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