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沈醉回憶錄才知道:太有能力和太囂張不是錯,鄭耀先只犯了兩個要命的錯誤

2023-10-02     半壺老酒半支煙

原標題:看了沈醉回憶錄才知道:太有能力和太囂張不是錯,鄭耀先只犯了兩個要命的錯誤

「你就是軍統的王牌特工,戴笠手下八大金剛的老六,你就是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誅之的鬼子六!你就是所有地下黨員欲除之而後快的軍統六哥鄭耀先」

這是上線陸漢卿提醒「風箏」鄭耀先必須保持的形象,鄭耀先好像是照著做了。但是作為一名潛伏者,混到連中統和軍統也必欲除之而後快,這就有點悲催了:既然是打入敵人內部,就要跟敵人融為一體,為自己塗上一層保護色,而不是鶴立雞群,跟誰都合不來。

戴笠懷疑鄭耀先,毛人鳳忌憚鄭耀先,中統(黨通局)的高占龍和田湖總想殺掉鄭耀先,鄭耀先在防範游擊隊伏擊的同時,還要分出大部分精力來對付「兩桶」仇家,在那麼多雙眼睛的聚焦下,他想搞情報而不暴露,實在是太難了——不低調的特工肯定短命,畢竟零零七和憨豆只是在電影里才能大顯身手,要是放在真實的歷史環境中,可能連三天都活不過去。

有人說鄭耀先是能力太強樹大招風,所以只要他一出現「失誤」,戴笠和毛人鳳就會懷疑他是有意為之,進而懷疑他就是打入軍統高層的潛伏者「風箏」。

我們看相關史料就會發現,要說軍統行動處處長程一鳴是「風箏」,還有幾分依據,但是出了很多「差錯」的程一鳴,卻從來沒有受到過軍統(保密局、情報局、安全局)高層的懷疑,所以他才能安然潛伏到1964年才平安凱旋。

在沈醉的回憶錄中,程一鳴當軍統行動處少將處長期間,上校副處長徐遠舉發現某縣有地下黨活動,請示的時候程一鳴偏偏「生病」不能批覆。徐遠舉等不到命令,只好親自帶隊抓捕,結果撲了一個空——事後程一鳴抱怨徐遠舉行事魯莽,徐遠舉也無可奈何,戴笠看著這兩人大吵大罵,居然還比較欣慰:他賞識徐遠舉敢跟上級叫板,也對程一鳴後來的沉默感到滿意——戴笠不允許任何一個處長經營自己的小圈子,正副處長掐架,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程一鳴當然不是鄭耀先的歷史原型,兩人的級別和履歷都對不上號,行事風格也迥然不同,要是余則成上島後沒有暴露,軍銜應該也能晉升上校、少將,他和鄭耀先的身份地位倒是差不多。

余則成和鄭耀先當然也是兩個類型的潛伏者,雖然余則成至少犯了五次大錯,七八次差點暴露,但是在吳敬中的庇護下,他每次都能涉險過關。

鄭耀先上面沒有「長官」庇護,身邊卻有好幾個「朋友」,那幾個「朋友」,似乎也因為跟鄭耀先走得太近而被毛人鳳邊緣化了:四哥徐百川被發配到渣滓洞看守所,小弟宋孝安趙簡之被降級削權。

接任行動隊隊長宮恕雖然好像是鄭耀先的半個徒弟,但宮恕要是知道鄭耀先就是風箏,拔槍開火的時候,肯定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宮恕親近和尊敬的是「軍統六哥」而非鄭耀先本人,趙簡之和宋孝安一直不知道鄭耀先的真實身份,這對他們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起碼他們死得沒有太多遺憾和憤懣,如果他們早一點知道真相,估計就會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徐百川、趙簡之、宋孝安、宮恕親近尊敬的鄭耀先是不是風箏,在戴笠和毛人鳳看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個人抱成一團,對「戴老闆」和「毛座兒」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這也是我們要說的鄭耀先說犯的兩個錯誤之一:太有能力、太過囂張都不算大錯,但是在軍統(保密局)形成小圈子,這是不能容忍的,鄭耀先有一幫唯其馬首是瞻的小弟,在處理重大案件時表示自己「垂簾聽政」,這就是潛伏特工犯的最大錯誤——讓大老闆感覺到了尾大不掉。

囂張的軍統特務不少,徐遠舉和周養浩都比較囂張,但是他們在戴笠和毛人鳳面前都比較「乖巧」,為了跟毛人鳳搭上關係,周養浩還修掉了髮妻,娶了毛人鳳的侄女。

鄭耀先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在軍統內部形成了自己的小集團,讓戴笠和毛人鳳起了防範之心,這樣被防範的對象,是一定要被踢出核心並剝奪權利的。

把鄭耀先也弄到渣滓洞圈起來,是鄭介民、毛人鳳、唐縱三人的共識,他們這樣做,並不因為懷疑鄭耀先是臥底,而是要拆散鄭耀先小團伙。

對毛人鳳來說,鄭耀先就是他鞋裡的一粒石子,對鄭介民來說,鄭耀先也是一個麻煩:「說句實在的,我也頭疼這瘟神。前幾天他惹是生非,抓女學生,委員長不光罵了你(指著毛人鳳),我也遭到連累!」

「同命相連」的毛人鳳鄭介民達成了共識:鄭耀先即使不是風箏,也不能留在身邊,還是把他送進渣滓洞,大家眼不見心不煩。

作為一名「戰略特工」,被攆出軍統局本部,就失去了潛伏價值,所以被鄭介民、毛人鳳、唐縱忌憚的鄭耀先,潛伏工作已經失敗了一半。

除了自成體系被「三巨頭」忌憚,鄭耀先還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沒搞好和局長們的關係,用評價三國謀士的一個詞來說,對戴笠和毛人鳳、鄭介民,鄭耀先都是「恃舊不虔」——《三國志》說「魯國孔融、南陽許攸、婁圭,皆以恃舊不虔見誅」,鄭耀先也因對局長不敬而被一腳踢開。

鄭耀先沒有跟字耀全的鄭介民論本家,管毛人鳳叫「毛座兒」,這都犯了官場大忌,沈醉在回憶錄中介紹了毛人鳳這綽號的由來:「毛人鳳內勤沒當過處長,外勤沒當過站長,也不是軍統創始十人團成員,屬於半路出家,一向搞秘書工作。他的前程是『坐』出來的,所以大家背後都管他叫『毛座』。

讀者諸君請注意,即使是軍統(保密局)總務處少將處長沈醉,也只敢背後稱毛人鳳為「毛座」,鄭耀先不但敢當面叫,而且還加上了充滿輕蔑意味的兒化音,這跟當面扇毛人鳳的耳光差不多,那頭笑面虎豈能輕饒了他?

鄭耀先對局長不敬,還搞自己的小團體,這都是戴笠和毛人鳳所不能容忍的,沈醉回憶:「戴笠在世時,絕對不允許軍統內部有小團體,都得以他為核心,否則嚴懲不貸。毛人鳳規定凡是抗戰期間在軍統各訓練班畢業的學生,不准另外再成立什麼訓練班的小組織,已有的應一律停止活動,否則以搞小團體的罪名加以處分。」

鄭耀先犯了軍統(保密局)兩條大忌,等於動了戴笠毛人鳳禁臠、觸碰了他們的逆鱗,在這方面,他做得確實不如余則成——余則成那句「首先效忠長官」的話不管真假,吳敬中聽了都很感動,戴笠毛人鳳聽了也會比較滿意。

有人說《潛伏》是披著諜戰外衣的官場劇、職場劇,《風箏》的歷史厚重之處在後半部,這兩種說法都有道理,這也讓我們有理由站在歷史的角度來比較鄭耀先和余則成的潛伏成敗與經驗教訓。

細看之下我們就會發現,鄭耀先並沒有完全融入軍統核心圈,跟戴笠、鄭介民、毛人鳳的關係也不是很融洽,而吳敬中得到余則成,卻頗有「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的意思,馬奎李涯諸君,也只能「勿復言」。

把余則成和鄭耀先放在一起比較,是很有意思的——跟余則成的低調謙虛相比,鄭耀先無疑是犯了不敬長官、拉幫結夥兩個「錯誤」,所以他的小錯被無限放大,而余則成雖然失誤連連卻安然無恙,於是我們最後的問題就出來了:如果讓余則成與鄭耀先互換位置,他們在戴笠、毛人鳳、吳敬中身邊,能潛伏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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