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粉絲變態囚禁的故事裡,竟然藏著你的人生?

2019-11-12   C1區

飯圈,是這幾年娛樂圈裡誕生的一個新詞。

飯是Fans(粉絲),也有喜歡之意。圈,指的是圈子。

兩者合併,顧名思義,說的就是那些喜歡共同偶像的人所組成的粉絲團。

這本來只是一個中性詞,如今卻漸漸具有了一層負面屬性。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於那些極端的瘋狂粉絲。

李誕曾經就調侃說,娛樂圈裡現在的粉絲,都特別不拿自己當外人,十分兇殘。

這麼聽起來好像不太對,但仔細想想,明星身邊的那些保鏢,防的都是誰,心裡自有答案。

有的私生飯確實做得過分,又是查航班行程,又是買賣身份證信息。為了離偶像更近一點,甚至不惜侵犯他人的隱私。

這些,都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而這樣的故事,難道只是發生在21世紀嗎?

著名作家史蒂芬·金早在1987年,就用一本《頭號書迷》告訴我們:

這個世界其實從不缺少極端的追隨者。

更甚的是,這樣扭曲的關係其實不只會發生在明星與粉絲之間。

《頭號書迷》

作者: [美] 史蒂芬·金

譯者: 柯清心

出版社: 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品方: 99讀書人

出版年: 2015-8-1

情感綁架之「為你好」

《頭號書迷》的故事,要從一場車禍開始講起。

暢銷書作家保羅遭遇了一場車禍,好在被退休的護士安妮救起。

巧的是,安妮恰好是保羅的書迷,其中最愛的就是關於苦兒的故事。

本以為這樣一場「邂逅」,帶來的應該是一段偶像與粉絲之間的暖心故事。殊不知,史蒂芬·金別出心裁地安排,竟讓這場故事走向了驚心動魄的節奏。

看似溫柔的安妮,其實懷有極端扭曲的私慾。

她一再給保羅服用毒品,只為給自己喜歡的苦兒一角續命。

而保羅,為了生存。只能在安妮的囚禁之下,開始為死去的主角創作一本復活之作《苦兒還魂記》。

在這樣的關係之間,保羅與安妮的角力逐漸開展,故事愈發令人慾罷不能。

看到這裡,你可能會以為這不過是明星與粉絲之間的極端關係而已。就像劉德華之於楊麗娟,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再不然,就像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他多次想要完結這個系列,卻只能在瘋狂書迷的哀求與威脅里一再寫了下去。

但實際上,史蒂芬·金所製造的驚悚,遠不止於此。

故事裡,我們一開始所見的安妮,是以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形象示人。

而隨著故事的推進,我們才發現,她的柔情之下儘是匕首。

時而和善,時而威脅。用笑來包裝陰謀,用柔和來掩蓋罪惡。

如此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保羅臣服於她,聽從於她,歸順於她。

就像書里安妮說的那句「我是你的頭號書迷,你必須要聽聽我們這些粉絲的意見,這是為你好。」

這樣「為你好」式的控制,意味著我對你的任何要求都是合情合理,你不能反駁。

究其內里,這不就是跟咱們日常生活里最熟悉那套「為你好」的說辭嗎?

史蒂芬·金巧妙地把這種日常的控制放置在一個極端的故事情境里。

所以為什麼這本書所帶來的心理恐懼讓許多人慾罷不能,正因為它是熟悉地存在於我們生活當中。

這可能存在於教育關係中,比如父母常說「我為你好」,實際上是「你必須聽我的」。

也可能存在於戀愛關係里,比如戀人常說「我是愛你才這麼做」,實際上並不care你的需求。

就像史航老師談到的。

史蒂芬·金不會給你弄個沙漠古堡式的罕見驚悚,而是直接給你當代都市人都躲不掉的恐怖感。

你可能會說,那他們關係既不是情侶,也非親人,保羅大可以掙脫這樣精神sm的關係。

但大家別忘了,除了保羅身體條件不允許之外,「藥」作為《頭號書迷》里的關鍵物品,也被史蒂芬·金賦予了獨特的意義——它讓保羅與安妮之間的關係更加欲說還休,帶有難以割裂的複雜。

藥所具有的成癮性,讓保羅深深被安妮牽制。這是他減緩痛苦的解藥,也是他無法逃離的根源。如許子東老師所說,它的存在具有雙重功能,既是糖衣,又是炮彈。

不僅是保羅與安妮,其實我們都曾經歷過這樣看似甜蜜的情感壓制。

比如ta試圖控制我的髮型、我的裝扮、我的朋友圈,但因為ta愛我,所以我需要用服從來表達對ta的感謝。

比如父母總是強迫我做出選擇,但因為他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所以我必須用聽話來表達孝順。

看,這不都是在我們的生活里正在發生嗎?

「控制」適用於一切情感關係

總之,開始為私生飯寫書的保羅,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山魯佐德,只能靠故事續命,來保全自己。

而這位書迷安妮,也絕非容易對付的主兒。

她不僅要求苦兒的故事合情合理,不能敷衍,不能馬虎,還要求保羅對自己的每一次行徑坦白,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看起來或許有些極端,但用史航老師的話說,這其實是一種熟悉的恐怖。

就像父母對小孩說,我不在這段時間你看沒看電視?看了多久?為什麼電視是熱的?

就像情侶之間查崗,你這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拿出證據?打開攝像頭給我看看。

就像上下屬關係里,我不看你的過程,只看你的結果,不行就宣判結束。

保羅與安妮之間的強迫共生關係,其實與我們的人際關係是帶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保羅想逃離嗎,他求之不得。但空間的與世隔絕,古柯鹼的依賴,都讓他無法輕易向一切反抗。

史蒂芬·金在原著中寫:「忠實的讀者變成了挑剔的編輯。」

安妮對保羅正是如此,從讚頌他,崇拜他,一直走向重塑他,改變他,並毀滅他。

在這樣雙方鬥智斗勇,敵對又依賴的關係里,保羅不斷被壓迫,只好順應安妮之意,將已死的苦兒重新寫活。

大家都知道,藝術家其實都害怕自己被束縛,被大眾裹挾不得不一再創作同樣的作品。更何況遇上安妮這樣的瘋子,想要以上帝的身份掌握書里人物的生殺大權。

但誰能料想到被安妮囚禁的保羅,竟然在絕望之中,魔怔似地寫作起來。

就像書里寫道的「寫作不是苦難的淵源,相反,它誕生於苦難」。

當創作成為他的唯一支撐之時,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苦為保羅打開了新的一扇藝術之門,他靈感源源不絕,寫出了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部作品。

這樣的安排無疑是一種諷刺。

這使得安妮與保羅的控制與反控制的雙向關係,在此書寫苦兒故事的過程里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暗中大BOSS的安妮,作為劇中NPC,掌握著保羅的死活,用極端狡猾與陰險的手段不惜在門上用頭髮絲來監控保羅的一舉一動。

保羅呢?

為了扳回一局,只好沉浸在故事之中,不停與自己玩著「我行嗎」的遊戲激發靈感,期望借用苦兒讓自己得以一線生機。

就當控制與反控制的對峙抵達最激烈的高峰,史蒂芬·金用全局最驚悚的「砍腿」橋段,讓恐怖的氣氛推向高潮。

而讀者們,只能在史蒂芬·金下的「書中書」的套里,跟隨喜怒無常的安妮,極度糾結的保羅,一同去猜想——保羅的結局到底是跟隨苦兒死去,還是因為苦兒的重寫得以新生?

一個孤立無援的深山舊居,一個假作溫柔的變態殺手,一個被囚禁激發靈感的作家,一出重新創作的故事,史蒂芬竟然用「控制」與「反控制」推動起一個完整的故事。

他把任何人的人生經驗里都有過的控制欲經驗放大,通過極端化的方式創造出了安妮與保羅,讓每一個讀者都不約而同感受到一種滲進內心的恐懼,因為他們都在故事裡看到了自己。

不信大家想想前段時間熱播的《小歡喜》,其中宋倩與英子那對母女之間的痛苦根源,不也是控制與反控制嗎?

因為婚姻的缺失,宋倩把所有的愛撲在女兒一個人身上。身處高三的英子被這樣一個控制欲媽媽管控,讓不少觀眾都在其中看見了中國式親子關係。

尤其劇里那段宋倩發現英子逃課去爸爸家玩樂高,毀了孩子的成果不說,直接大打出手。

被女粉絲變態囚禁的故事裡,竟然藏著你的人生?

極端的控制與極端的不信任,不就是安妮的日常式化身嗎。

這種摧毀,可能存在於任何一種情感形態里。

真切的恐怖永遠不是來源於鬼神傳說,而是真實到令人髮指的日常。

講到這裡,大家是不是已經對史蒂芬老爺子的寫作技藝膜拜得五體投地。

正是帶著這樣欲罷不能的閱讀快感,老爺子給結尾留足了懸念,讓你根本猜不透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像大家熟悉的《閃靈》一樣,史蒂芬·金最擅長營造的懸疑氣氛,永遠不只是來自於故事本身,而是字字句句、絲絲入扣的心理動機的推演之中。

所以,小C當然不會直接告訴大家真正的ending。

去看書吧,只有翻開書你才會知道,二者不斷撕裂拉鋸的最後,究竟是一回誰輸誰贏的較量,還是一場玉石俱焚的過火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