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因為身殘,愚昧和無知的父母把花季的女孩送上了不歸路

2019-08-23     聊史補丁

文/王玉(玉與君說)

她艱難行走的少女的身影,定格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畫面,成為我對遠去的故鄉,最難忘的記憶。

01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那時,我跟隨祖父母生活在故鄉的小鎮。童年懵懂的記憶里,除了跟著小夥伴快樂的瘋跑外,就是看著祖父忙忙碌碌地為人把脈問診,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更是遠近聞名。兒時的故鄉,和物質同樣貧乏的是精神意識的封閉與落後。

她,是比我還要低一輩的,雖然我比她小十幾歲,可她應該叫我小姑,我叫她芹。

她家就住在我們隔壁。自我認識她起,就記得她總是拄著一副拐杖,本是如花似玉的年齡,卻因為腿疾而讓歲月黯然失色。其實她長得很好看,兩條長長的大辮子總是隨著她一瘸一拐的行走而左右擺動,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閃動著青春的光芒,也蘊藏著無以言說的淺淺的憂傷。儘管身有殘疾,可是在她臉上總是能找到屬於青春少女的微笑。

因為疾病,她常常一個人坐在路邊的槐樹下,看人,看景,有時我會去找她玩,可是更多的時候,她不但是孤獨的,更是經常被孩子們譏笑與欺辱。

誰說,人性本善?人性,總是在面對弱者的時候,才能彰顯出它的溫暖與殘酷。

02

老家的院子很大,房子前面種滿了挺拔的白楊和歪脖子的槐樹,每當芹坐在樹下休息的時候,總有調皮的小孩子偷偷地爬到樹上,用小石子砸她,並大聲喊叫著:瘸子,瘸子。我看到她抬頭張望後,就慢慢吃力地站起身,拄著拐杖艱難地離去,眼神中滿含著自卑與無奈。

她沒有玩伴,由於身有殘疾,父母也把愛和希望,全部給了弟弟,我猜想,她的內心一定充滿了孤獨與憂傷。

她艱難行走的少女的身影,定格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畫面,成為我對遠去的故鄉,最難忘的記憶。

兒時的故鄉,廣袤的土地是貧瘠的,人們的思維也是簡單而封閉的。

故鄉人的歲月在麻木中流逝,那些低矮的房屋、那些因為貧窮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不休的大人、那些拖著長鼻涕臉蛋凍得紫紅的孩子,更有芹無知的父母,都讓人愛恨交加。

父親每次回家看望祖父祖母,都會帶來好多花花綠綠的小人書與美味誘人的糖果,小孩子的消息總是十分靈通,父親剛進家門,便有小夥伴圍攏了上來,奶奶總會把糖果分發給那些拖著鼻涕的男孩、嘰嘰喳喳的女孩們。

芹,怯怯地站在好遠的地方朝這邊張望,她很少主動說話,我想她的心裡一定藏有太多的悲傷。我把奶奶留給我的一部分,拿去送給了她,我始終記得她那種複雜的眼神和嘴角盪開的一抹微笑,我想對於她來說,獲得認同的欣慰,早已超過了得到糖果的快樂。

現在的我,想來,不知道在那個封閉的環境下,沒有夥伴、沒有書籍、也少有親人的關愛,她的心事該有多重?或許,對於那時故鄉更多的人來說,活著也僅僅就是活著。

我生活在祖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中,歲月在懵懂的快樂中流逝,故鄉也重複中送走日落,迎來日出。

03

直到有一天,聲聲悽厲的慘叫刺破了冬日寒冷的天空,人們紛紛順著聲音圍攏到了她家的院子裡。她家的大門緊閉,可是,裡面卻傳來了痛苦的掙扎與嚎叫。我嚇得躲在了奶奶的身後,不知道在這個緊閉的大門裡,正在發生怎樣驚心動魄的戰爭?

有人奮力地捶打著木門,裡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再後來是死一樣的沉寂,門終於開了,眼前的場景令人觸目驚心,堂屋的正中,躺著芹血肉模糊的身軀,有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手握著手術刀呆坐在牆邊,她的母親已經暈了過去,她的父親正抓著那個白大褂奮力地爭辯著…..這是一場『手術』的現場,簡陋和殘酷令人不寒而慄。不知道,她的父親從哪裡為她請來的游醫,親手斷送了她如花似玉的生命?

憤怒的人群衝上去拚命地撕打著那個江湖游醫,很快警察趕來過來,把那個滿手血跡的『白大褂』帶上了警車。

我躲在一棵大樹後,嚇得渾身發抖,人群逐漸散去。由於失血過多,真正醫生的到來,並沒有挽留住芹年輕的生命,她安靜地躺在自家的大廳里,永遠地告別了這個匪夷所思的世界。

生命結束的時刻,她一定滿含疑惑與不舍,親生的父母為什麼死死地把自己綁在這張簡陋的床上,接受那個江湖游醫的醫治?因為無知、因為貧窮?生命垂死掙扎的瞬間,為什麼沒有人伸出挽救的雙手?她被自己的父母緊緊地按在了』手術台』上,欲哭無淚,欲逃不能。

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是那麼殘酷與驚恐,留給這個花季少女的是愚昧世界的無知與痛苦,她的生命被親生父母做了無知的殉葬品。

04

三天後,芹被草草地埋葬了,因為死於非命,不得進入祖墳,她的父母便把她埋在了一個亂墳崗上。

空曠的原野,少有人跡,冬日的荒草在夕陽下更顯蕭瑟與淒涼,她的墳就像一個小土堆,孤零零地,仿佛她孤寂的少女身影。

從此,那片空曠的土地,小孩子再也不敢從那裡經過,因為有人聽到每到夜晚,有悽厲的哭聲從遠處傳來,是痛、是冤、是悲、是怨,更是一個少女對殘酷人生的控訴。

後來的不久,我就離開了故鄉,回到了父母的身邊,關於芹的故事和她的家人,也都漸漸的淡忘了。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她的病就是小兒麻痹,如果到大醫院去進行正規的治療,完全是可以改善和恢復的,只可惜她愚昧的雙親,用無知和殘酷親手扼殺了她如花的生命。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真實得常常令人不敢回憶,多少年後,那個衰草寒煙,黃土孤墳的畫面,一直定格在我對故鄉的記憶中,無法抹掉。

這段童年並不美好的回憶,讓我明白了知識改變命運的重要性,無知和愚昧不僅禁錮人們的思想,更會讓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祖父母離世後,我再也沒有回過故鄉,故鄉人也早已失去了聯繫。想來,芹的父母現在也早已是風燭殘年了,親生女兒的慘痛離世,對他們不僅是悲傷,更是永久的心靈的懲罰,但願他們會生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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