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巴爾幹6:波赫,從莫斯塔爾到塞拉耶佛

2019-06-05     徐老游

5月9日一早離開克羅埃西亞杜布羅夫尼克乘坐大巴前往波赫莫斯塔爾。不到二百公里走了五六個小時,之所以慢,一是因為要過邊境,從杜布羅夫尼克到莫斯塔爾兩次出入境;二是大巴不是直達兩個城市,而是路過的城市都要進站停車上下客,三是山路,不是高速公路。

到達莫斯塔爾已是中午,天在下雨有些陰冷。一下車就有婦女帶著小孩圍著伸手要錢,感覺很不好。

考慮後續行程,決定在莫斯塔爾住兩晚,第二天乘坐火車前往塞拉耶佛,火車站緊挨著汽車站,走進車站大廳恍如回到了三四十年前的我國邊城小站,大廳很大,有些昏暗,空蕩蕩的,找了兩圈沒有找到售票窗口,問了旁邊打撞球的小伙子才找到,窗口關閉寫著中午休息,下午兩點上班。

為了出行方便酒店定在老城離車站不遠的地方,雖然下著雨,還是徒步前往。路邊不少破舊的建築,戰爭的痕跡還清晰可見,很難想像這就是黑塞哥維納地區最大的中心都市,這幾乎是我見過的歐洲最破敗蕭條的城市了,甚至遠不如阿爾巴尼亞。後來離開時大巴穿過城市的另一部分基督教區,才看到了這座城市乾淨美麗頗具規模的一面。

放好行李步行幾分鐘就進入老城區,很快就看到了老橋。實際上吸引我來莫斯塔爾的正是這座老橋。只需要看一眼,它的美麗便會深深地留在你的記憶里。我不得不承認,這座石橋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橋之一。著名的土耳其旅行家 Evliya Celebi 在17世紀形容老橋:橋從一個懸崖延伸至另一個懸崖,就像空中的彩虹。

這座充滿神奇的老橋;當地人稱之為Stari Most, Most意為橋,這座城市名稱的意思就是橋。它由蘇丹索利曼大帝(Soliman the Magnificent)委託土耳其建築師哈傑魯丁(Hajrudin)建造,1566年正式完工。這座橋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建造師哈傑魯丁(Hajrudin)為了證明它的絕對可靠性和安全性,他在橋下呆了了三天三夜。以此來向世人證明這座橋是固若金湯的,安全的。幾百年過去,這座橋經受住了洪水等自然災害的考驗,可它卻沒能經受住人類的炮彈。1993年,波赫戰爭期間,老橋受到定點轟炸導致橋樑受損嚴重。戰爭結束後重建工作持續了近十年。2005年7月,老橋和整個老城正式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選一個河邊的位置,坐下來一邊享受美食,一邊靜靜地感受老橋的美麗

古橋橫跨在涅雷特瓦河上,曾連接著東部的穆斯林和西部的基督教徒,鵝卵石鋪就的大街,兩旁是密密麻麻的店鋪,遍布鄂圖曼風格的石頭房子和清真寺。如今在老橋的兩側感受到的都是濃濃的鄂圖曼土耳其的風格。

除了老橋和老城,莫斯塔爾周邊還有不少人文和自然景觀,雨越下越大,天氣陰冷,只好放棄,買好塞拉耶佛的火車票後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天氣不錯,火車很新,很像德國的車廂,高大寬敞,列車顯示最高時速達到100,不過因為全是山地,列車穿行在隧道峽谷間,大多數時間時速很難超過50,兩個小時後到達波赫首都、巴爾幹歷史名城——塞拉耶佛。

塞拉耶佛,因為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被稱為「歐洲火藥庫」,二戰後歐洲最激烈的局部衝突——波赫戰爭更使其再次成為世界的焦點,如今因為多種族多宗教共存而獲得「歐洲耶路撒冷」之稱。

而對於很多人,還因為一部1973年引進的一部前南斯拉夫電影《瓦爾特保衛塞拉耶佛》。在那個年代,這部電影家喻戶曉。有的人看過不只一遍,甚至十餘遍。

還記得這熟悉的台詞嗎?

空氣在顫抖,

仿佛天空在燃燒。

是啊,

暴風雨就要來了。

現如今,近50年過去,這座再度飽經戰火洗禮的城市是什麼樣子?

塞拉耶佛,我來了。


火車站前的有軌電車,塞拉耶佛是巴爾幹最早有城市有軌電車城市,如今有軌電車依然是城市的重要的交通工具。雖然電車可以直達老城,還是選擇用腳步丈量這座城市。

城市街道整潔,樓房高大,能明顯感覺出這座城市曾經的輝煌,路過兩座古老的清真寺,穿過一個街道來到來到這座黃色大樓,門口有警衛人員,谷歌地圖顯示是區政府辦公樓,後來上網查了才知道這就是波赫主席團辦公樓。波赫主席團由三人所組成,每人各屬一個民族(波什尼亞克人、塞爾維亞人、克羅埃西亞人),任期為四年,四年中每人輪流就任八個月主席團主席的職位。主席團成員由人民直選,其中波赫聯邦選出波士尼亞人、克羅埃西亞人成員,塞族共和國選出塞爾維亞人成員。主席團提名部長會議主席,由議會通過。部長會議主席為波士尼亞赫塞哥維納的政府首腦。

大樓前開滿了野花的如地毯般的草坪上遛狗的男孩

用鮮花紮成的心形門,好像是舉辦什麼活動留下的

繼續南行,來到河邊,左側是塞拉耶佛大學

沿河前行不久就到了拉丁橋,當年,就在這座橋旁,奧匈帝國的王儲費迪南大公被塞族青年刺殺,由此引爆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繼續沿河前行就到了Vijećnicas市政廳,是奧匈帝國占領塞拉耶佛時期建造的最富麗堂皇的建築,是東西方完美的建築結合,後來為塞拉耶佛政府所在地。二戰後,作為為波赫國立大學圖書館。


波赫戰爭期間,市政廳被炮彈擊中,近90%的圖書館藏被燒毀殆盡,重建於1996年進行,並於2014年5月9日正式對外開放,重建後的市政廳精美華麗,除了塞拉耶佛歷史,還有關於波赫戰爭的專門展廳。

從拉丁橋到市政廳北邊的區域就是塞拉耶佛老城最熱鬧的地方,電影《瓦爾特保衛塞拉耶佛》中的清真寺、鐘樓、老市集都在這裡。

建於1540年左右的貝格交易市場保存完好,附近就是貝格伊斯蘭學院,清真寺和鐘樓。

如果重溫《瓦爾特保衛塞拉耶佛》,你會發現,似乎回到了電影的劇情中。這一切的場景都仿佛昨日重現般出現在眼前,與四十年前相比,這裡好像沒有過什麼變化。來到這裡仿佛進入了一個神奇的時間博物館,眼前的一切,不僅是老街道老建築,更是一段完整的舊日時光。

電影里,老鐘錶匠謝德在情勢危急、來不及通知瓦爾特的情況下,毅然單刀赴會前往「假瓦爾特」設下的陷阱,以自我的犧牲保全了瓦爾特和抵抗組織火種。他們約會的地點就是這座清真寺

清真寺旁邊不遠處,就是瓦爾特從滑繩而下撤走的那座鐘樓。這座鐘樓建於1667年,在歷經戰火的塞拉耶佛,它依舊如電影里一樣,莊嚴而挺拔。

整片區域就是一個熱鬧非凡的大集市,商鋪林立,遍布飯館和咖啡館,隨處可見清真寺,散發著濃郁的鄂圖曼土耳其風味,仿佛到了伊斯坦堡。

偶然間碰到了保衛過瓦爾特的銅匠鋪,中文寫著這裡就是電影《瓦爾特保衛塞拉耶佛》的拍攝地,現在的老闆是電影中銅匠的兒子。雖然已經買了一套銅壺,決定還是再買一件,老闆很高興,當場為我們刻上了日期。一件頗有意義的紀念品。

瑟比利噴泉是一個鄂圖曼風格的木式建築,廣場周邊是緊挨著的一個個市場,在黃金時代,這裡不僅是塞拉耶佛的經濟中心,也是巴爾幹地區最大的貿易中心,擁有大約12,000家商店,甚至還有來自佛羅倫斯,威尼斯,杜布羅夫尼克的商人建立的貿易區。

圍繞噴泉的廣場是老城的交通要道,也是各路有軌電車的彙集地

從瑟比利噴泉東北方向,沿著路上坡走十幾分鐘就到了黃堡,電影中黨衛軍上校馮.迪特里希敗退塞拉耶佛時,正是在這裡說出了那句經典的台詞:

看,這座城市,

他,就是瓦爾特!

站在黃堡之上,可以將整個老城區盡收眼底。

隨手一拍,全是我國遊客。

塞拉耶佛最大的穆斯林墓地也出現在眼前,其實上山的路就沿著墓地,一塊塊嶄新的墓碑十分震懾人心。

我瞬間想起了站在橄攬山上俯瞰耶路撒冷古城的情景,古城外的山坡上也是千百年來密密麻麻的伊斯蘭教、猶太教和基督教信徒的墳墓,他們是為了末日審判來臨時早日升入天堂,眼前這些又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這些墓碑里有多少人是死於波赫戰爭。我只知道在那場戰爭中塞拉耶佛被圍城1125天,11,541人死亡,其中超過1,500人是兒童。

令人唏噓的是,《橋》和《瓦爾特保衛塞拉耶佛》兩部影片的功勳導演哈依魯丁·克爾瓦瓦茨,從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共執導過40部電影,編寫過20多部電影劇本。1992年7月11日,在波赫戰爭中,克爾瓦瓦茨在戰亂中因飢餓在塞拉耶佛死去


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

你一定把我來埋葬。

請把我埋在,

高高的山崗。

今日的塞拉耶佛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並顯得生機勃勃,各處都在建設現代的辦公樓和高層建築,是波赫發展最快的城市。旅遊權威雜誌《Lonely Planet》曾在2016年就將「最物有所值旅行地」的第一名頒發給波赫。

然而在戰爭中的相互屠殺,給波士尼亞人和塞爾維亞人留下了無法抹滅的隔閡和心結。根據1995年11月21日簽署的岱頓協定,波赫境內被區分為兩個政治實體:克羅埃西亞人和波士尼亞人共組波士尼亞黑塞哥維那聯邦和塞爾維亞人的塞族共和國在國內並立,雙方各自統領一半的國土,各自有著各自的主權、軍隊、警察及高度的分權化。

在這塊千百年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直接對話的前沿土地上,文明的衝突並沒有因為和平的到來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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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F-EjBmwBmyVoG_1ZLUau.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