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撈女」的深港異地婚姻,最後一地雞毛

2023-12-29     ELLEMEN睿士

原標題:一個「撈女」的深港異地婚姻,最後一地雞毛

直線距離只有50公里的深圳和香港,曾是各種「深港異地戀」故事的發生地。

經濟發達的大灣區,讓很多人對跨地區戀愛抱有各種各樣的幻想,但現實比我們想像中要複雜的多:

我目前帶著孩子住在深圳,離婚(準確說是分居)已經有一年,各種手續還在辦理中。跟前夫有一段6年的婚姻生活,結婚是想切換人生軌道,當時想法很稚嫩,內地女看上香港男,無非就是為了錢,這一點我不否認。我也覺得跟他到了香港,生活會改善,甚至可能移民國外。

2017年,我們通過朋友介紹認識,他比我大三歲,在深圳一家公司做管理,平時比較忙,社交少。我們不是那種典型的內地香港婚姻里的「老夫少妻」,平時沒什麼溝通隔閡,我會粵語,他普通話也講得不錯,生活習慣沒有大差異,不過這不妨礙有人在背後說我是「撈女」,我對這個說法無所謂。

我們在深圳生活了一年,婚後他因為工作關係回去了,當時我們商量一起在香港住,因為他父母希望能夠經常見到我,如果有孩子還可以在香港受教育。但我沒想到住房條件這麼一般,雖然不是「劏房」,空間也不大,連我在老家的房子都不如。

那段時間因為懷孕,心情很不好,出現了很多問題,後來只好租房搬出來。我想回深圳或者廣州租個大一點的房子,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成「劏房兒童」,他剛開始不同意,但最後勉強答應了下來。

於是,我倆從結婚第二年就成了深港夫妻,當時因為身份問題搞的焦頭爛額,養娃都靠我一個人,他開始還會經常來看孩子,後來就少了,尤其是疫情期間,夫妻之間的生活已經名存實亡了,區別就是我獨自帶著一個孩子。離婚是我今年年初提出來的,因為他在香港找了別的女人,我連那個女人長什麼樣都不想知道,我們甚至略過了吵架爭執的階段,離婚只是為兩人今後生活打開方便大門而已。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處理婚後財產,錢和資產加起來大概有500萬,孩子最後歸我,撫養費他出,我每周都往返深港兩地,各個律師樓進進出出......生活真的太難了,不過只要堅持下去,應該都會變好的。

我在中環的一家中資機構上班,到了香港之後,一共談過三位女友。平時跟香港本地女孩聊少,文化和日常溝通上有隔閡,交友一般都是周末去深圳反向購物的過程中,通過社交APP認識。

「深港情侶」是個特殊的現象。近的是距離,也就兩個小時車程,讓人感覺遠的,是香港和深圳在物價、生活方式方面的差異。在香港生活了四年,確實很心累。

第一個女朋友,是在深圳上學的碩士研究生。第一次見面,是她來香港旅遊,我開車帶她逛街、爬山、郊遊,去了很多地方。親密的時光大多發生在微信聊天框和午夜視頻連線里。戀愛半年後,就變成了一周去對方的城市住一次,因為她沒有深圳戶口,無法多次往返,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去深圳找她過周末。

跟我一起調職到香港的某位同事,太太帶著孩子住在深圳,用香港的工資還深圳房貸。剛開始一個月,每天從中環往返羅湖通勤。他早晨7點起床,9點到公司,後來在領導的勸說下,住進了公司宿舍,又因為一兩周才能回次家,太太鬧過好幾次彆扭,甚至直接回了湖南老家。

深港戀愛能否持續下去,最終還是要看雙方是否有足夠的感情基礎,隔著50公里,再情比金堅的情侶都會有不耐煩的一天吧。

我的三段感情最後都不了了之,疫情之後,甚至變得不想戀愛了。交友APP上聊天可以,但對方一說要奔現,我就各種理由拒絕,還被對方罵是「香港渣男」。

我覺得深港戀愛到最後就是「在最短的遠距離,談最冷血的感情」,解決辦法就是錢吧,比如在香港買套房,但我真的買不起。

我和老公是2019年領證結婚的,在此之前,已經戀愛長跑了6年。

我們是中學同學,大一確定關係,當時他在北京讀書,我在天津,50分鐘的城際,「異地戀」感覺不算強烈。本科畢業後,我們一同申請了香港的研究生,並成功拿到offer,因為讀的是不同學校,距離又比較遠,當時也是分開租房住。

真正的同居是碩士畢業後留港工作的兩年,也正是那段時間的磨合,讓我們彼此確認對方是可以攜手走下去的人生隊友。但站在現在回看,當時的我們還是低估了疫情以及深港異地對這段關係的挑戰。

我2019年底結束了香港的工作,跳槽去深圳的一家教育公司,老公繼續留在香港發展,原本以為只是過個關的距離,卻因為疫情的到來讓我們徹底體驗了一把異地的艱辛。

2020年,從香港回內地要在酒店隔離14天,我們不想把年假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所以老公只在春節時回來了一次,跟雙方的家人團聚。那個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傳出香港和內地通關的消息,他總跟我說再熬一熬,等通關就好了……

2021年左右,我身邊一些堅持不下去的深港情侶都陸續分手了,大家看不到希望,每一次感覺曙光就在眼前又被現實掐滅了。

有一次老公在我們家鄉的酒店隔離,我在酒店樓下朝他窗戶的方向招手,互相給對方拍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只能隱約看到對方的腦袋,小小的,但又充滿了早日團聚的渴望。

後來我們把這兩張低像素的照片拼在一起,洗了出來放進相框,算是對挺過疫情三年的一種紀念。

時間來到2022年,這一年比前兩年更加煎熬,我們之間爆發了幾次大爭吵。人是這樣的生物,一切平順的時候往往能照顧好自己,但是當生活發生極大轉變,又會希望親人可以陪伴在身邊。

我們都被遠距離的無力感裹挾,如果不是已經結婚,可能也會結束這段關係。微信文字和視頻電話不再能傳遞精神上的support,更像不斷擴散的失望情緒……我們最長的一次,一周沒有說過話,老公說他負面情緒超負荷,沒有辦法再去接住任何人。

今年,因為在香港住滿7年,老公已經得到了香港永居身份,但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異地」問題依然沒有解決。我要重回香港和他團聚嗎?那意味著要面臨高企的房價和逼仄的生存空間,他暫時也沒有回內地發展的計劃……好在兩地的交通已經恢復便捷,我們至少可以維持住「周末夫妻」的生活。

採訪、編輯:MK,Sebastian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6f433675b9df940c8fbe52d9936ff2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