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文娛/文 木刃/文 整個抗美援朝戰爭共有11場大型戰役,松骨峰戰役與上甘嶺戰役經常被影視文學作品呈現,也就更為大眾所熟悉,但不同的戰鬥有不同的側重點,有著不同的軍事戰略與人文閃光。
陳凱歌導演的《志願軍》系列便順著時間線,以三部曲的形式呈現出不同階段的戰役,更立面地還原遙遠但深刻的烽火年代。
第一部《志願軍:雄兵出擊》重點呈現入朝首戰的溫井之戰,以及二次戰役中的松骨峰、龍源里、三所里的戰役。戰役作為敘事背景的一部分,在第一部中更多是為了表明抗美援朝為什麼要打的原因以及決心。
第二部《志願軍:存亡之戰》則弱化了全景式的展現,變得更為聚焦,重點呈現了一場戰役——鐵原阻擊戰;重點呈現了一家人——李想、李曉、李默尹。
電影整體變得更近了:更多的貼身肉搏,把戰場鮮活地搬在了觀眾面前;更近的犧牲,哪怕只是平白陳述都能刺痛雙眼;更近的動人細節,用一顆糖、一朵花不經意間在心裡激盪漣漪。
因為近,所以觀眾更能明白,志願軍們到底背負了、失去了,又成功得到了什麼。為什麼贏,為什麼必須贏。
近身肉搏,拉近戰場
《志願軍:存亡之戰》開篇就給出了一個信息: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下台了,繼任者是馬修·邦克·李奇微。
新的敵人,意味著新的困境。
此前的麥克阿瑟,傲慢輕敵導致了失敗,李奇微則謹慎了許多,不再硬碰硬,而是細細研究,判斷出志願軍後勤補給不足的事實:中國志願軍只能作戰8天,且每天行軍不會超過20公里。李奇微稱其為「禮拜攻勢」。
既然物資不夠,那麼針對方式就是拖:志願軍進,美軍就退,耗一星期趁著志願軍彈盡糧絕時反攻。
美軍的裝備仍然強大,戰術更犀利了,五萬的兵力甚至是志願軍的兩倍——也就是說,敵人更強了。
司令員彭德懷命令撤退,但是鐵原城的傷員和物資被撤走需要時間,需要有人在前線擋住進攻爭取機會。這就是傅崇碧率領的63軍的主線任務,守護鐵原城。這也是第二部的副標題叫做「存亡之戰」的原因——如果這次守不住,志願軍再無機會。
主創做了大量的背景研究工作,確保真實感,讓電影里的情節基本都有史實對照:朱亞文飾演的軍工專家吳本正,親自來到了一線,才發現理論與實際相差甚遠,
明明自己的無後坐力炮有百米射程,戰士們卻選擇近距離開炮;擲彈筒爆炸後波及範圍的半徑可達20多米,戰士們卻在相距10米的時候才使用,導致了大量的犧牲。為什麼會有「抵近投彈」這個行為?吳本正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前線才發現,答案非常簡單:志願軍的武器彈藥奇缺,戰士們也缺乏實彈訓練,反坦克手榴彈與仿製的巴祖卡火箭筒離得遠一點可能就打不准。
害怕浪費槍火,為了確保功效,戰士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珍貴的炮彈有效摧毀敵人的作戰單位。
真相揭曉的那一幕,告訴吳本正抵近投彈緣由的戰士,就犧牲在了他眼前。用血肉之軀去阻擋坦克的瞬間,畫面那麼近,坦克幾乎就碾壓至觀者眼前。正是這份凸顯戰爭緊張和觀感強度的近,讓觀眾們切身體會了戰爭的艱難所在。
電影中有非常多近身肉搏的鏡頭,無論是叢林戰、陣地戰、地道戰、水路戰,志願軍們巧用地形聲東擊西,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絕倫的潛入割喉。雖然比起第一部少了些大場面的戰爭鏡頭,但肉搏戰給予了更為激烈的感官刺激。其中也透露出了一種以小博大的戰爭智慧。
同時,這樣意味,哪怕是一種志願軍犧牲最少的戰鬥方式,也如此驚心動魄,如此艱難,讓勝利顯得更為可貴。這樣的情緒,創作者幾乎無需渲染,直白呈現就能攫住呼吸。
更小的寄託,更具象的家
《志願軍:存亡之戰》開場時,一群白鴿低空飛過,北京的胡同口露出一戶人家。院子裡,身著軍服的父親喜悅地走出家門,迎面而來的是久違的兒子。
這是李默尹、李想父子;這也是哥哥第一次見到失散多年的妹妹李曉。在第一部《志願軍:雄兵出擊》里,作為同聲傳譯的李曉,就曾在辦公位上掛著一把鑰匙,一句台詞「這是我家門鑰匙,另一把在我爸手裡,他在朝鮮」,勾連起第二部的情節。
好不容易團聚的一家人,卻因為戰爭,不得不再次分別。李默尹是軍委參謀,一直處於朝鮮前線;李想作為63軍188師的一名營教導員,追趕著父親的步伐;李曉作為翻譯,也一路跟隨。三人的聚與散,成了貫穿全片戰場的暗線。
電影用了一些小物件,串聯著這家人情感的流動。
先是一顆糖,由彭德懷給了李默尹,李默尹輾轉幾次給了李想,在最後一次分離之際,李想喂給了妹妹李曉。那是全片一家人最後相聚的一刻,炮火已經在四周炸裂,李曉忍著眼淚說了聲好甜。
再是一朵花。剛接到任務時,李想即將奔赴戰場,初次相認的妹妹在李想水壺上插了一朵小紅花。後來,李想將它做成了乾花,加在了筆記本中。電影的最後,鐵原前線一防即將失守的危急關頭,李想拿出了這朵花,讓身邊的戰士們都嗅一嗅。
花香早已遠去,但戰士們嗅到的,是家的味道。
為了此刻與未來的家,大家再次躍起,準備拚死一戰。
又有一回,夜襲美軍坦克陣地那夜,天空不作美,大雨傾盆,澆灌著躲在戰壕的志願軍。原本更險峻的天氣,一個戰士卻說,泥土的氣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鄉。那天是芒種,戰士們紛紛回憶起家鄉更具體的樣貌:河南種大豆,江西種芝麻……
兩軍對峙時,李曉為了干擾敵軍,甚至用廣播在陣前唱了首《黃河大合唱》中的《河邊對口曲》。這首歌講述的是兩名戰士一同上太行山打鬼子,約定都要活著回到老家。一瞬間,千百人一起合唱。
電影中還有一個情節,為了幫孫醒喚回記憶,戰士們拿出了一張報紙。報紙上,寫著所有人都在課本里學過的,那篇熟悉的《誰是最可愛的人》。
正是這些在戰場中閃著光的小小寄託,成了電影中堅韌的絲線,引導著情感流動。由最貼近觀眾生活的情節,勾勒出戰場的另一面:正是為了守護每一個小小的家,這場戰爭才必須要贏。
從松骨峰到鐵原,《志願軍》的故事到了第二部,不僅僅是戰線的推進,也更是志願軍自身的精神傳承。這也更讓人期待,到了明年三部曲的收尾之作,觀眾還能再次領略到怎樣的震顫。
圖片來源:《志願軍:存亡之戰》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