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余秀華詩歌舞蹈劇場《萬噸月色》片段亮相倫敦,作為舞者登場的余秀華在演出後哭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導演體諒我,對我也不是那麼嚴格,可能怕我跑了。」9月25日,余秀華詩歌舞蹈劇場《萬噸月色》發布會上,她的一席話把大家逗笑了。
11月15日至17日,《萬噸月色》將亮相上海YOUNG劇場,在「2024秋是國際戲劇季」完成世界首演,明年開啟世界巡演。
《萬噸月色》片段
對於余秀華的舞蹈首秀,大家既好奇,又捏著一把汗。反而她是最淡定的那個人。談及壓力,余秀華說,「我不需要勇氣,我不覺得自己是了不起的人。不管跳舞或寫作,都不會給人們帶來更多。我跳錯了,也無所謂,別人發現不了。如果覺得我的詩歌不好,大家愛讀不讀。重要的是提升自身修為,而不是別人怎麼看。」
總結為一句話,余秀華說,「我沒有心理負擔,我都那麼大年紀了。」
在經紀人胡濤看來,余秀華加盟《萬噸月色》證明了她一直以來的勇氣,「她沒有包袱,有很多可能性,可以做網紅,也可以是舞者。演出後的哭,是因為她自責動作沒跟上。每個舞者都有崩潰和自我譴責的時刻。」
余秀華、胡濤在發布會
《萬噸月色》中,余秀華有六分鐘獨舞,模仿鳥。胡濤說,「獨舞加上內心獨白,充滿生命力和呼吸感,我看到了她靈魂的掙扎。」
有一次上台前,余秀華差點摔倒了,胡濤感到她與身體的抗爭,「她與舞蹈是契合的。她從不主動追求,但也不會逃避。」
《萬噸月色》一部分排練在英國進行。余秀華坦言,「跳舞,我被人推著往前走。幸虧導演非常帥,又幽默,經得起開玩笑,否則我就跑掉了。」
倫敦演出尾聲,大幕低垂,光影交織,給余秀華留下深刻印象,「我喜歡那一幕,所以我想把動作做好,想把情緒表達得更好。」
1976年生於湖北農村的余秀華,在一個貧困家庭中長大。由於身患缺陷,她沒有上大學,沒能找到工作,只能早早地步入家人安排好的婚姻。寫詩成了余秀華平淡歲月里的慰藉,曾經無法執筆寫字的她憑著熱愛,在詩歌中突破囹圄,找尋生活的出口。
2014年,余秀華的詩歌作品經《詩刊》發布後引發全國讀者熱烈反響,2015年詩集《月光落在我左手上》總銷量超過40萬冊,打破過去20年中國詩歌的銷售紀錄。人們驚訝於這位女詩人的才情,因為她的詩句飽含對人世間的細膩觀察。
余秀華
發布會開場,余秀華現場朗讀的詩歌《初秋了》便是極具個人特色的作品之一,「把拳頭打在生活的利刃上,才能接住,滿山墮葉」,不僅有隨著季節更替而起伏的寫作節奏,更有對她周遭的種種挫折與身體局限的反映。
詩歌舞蹈劇場《萬噸月色》的創作靈感,來源於余秀華的詩歌。風鈴製作藝術總監、《萬噸月色》導演法魯克·喬杜里表示,2017年,偶然讀到余秀華的詩時,被其脆弱和掙扎深深觸動,也勾連起自己少時在陰影中蟄伏的日子。自那時起,法魯克就無比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詩人余秀華踏上一趟特別的旅程。
《萬噸月色》片段
接到跳舞邀請時,余秀華覺得,這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挑戰,「詩歌就像一雙翅膀,幫助我飛向不可預知的廣闊天地。我知道另一個版本的我已經蟄伏在陰影中,隨時準備挺身而出。當詩歌再次與身體相遇時,我渴望看到這種想像之旅在舞台上展開。」
對於因身體限制每天「搖搖晃晃」的余秀華而言,長時間站立與行走已然足夠消耗力氣,跳舞成了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她需要從「負」基礎開始訓練四肢,每天一遍又一遍地克服身體障礙,努力達成一個舞者應該達成的動作展示。「我時常覺得自己是渺小的,所以從不強求一定要給觀眾帶去些什麼,但跳舞的時候,還是會想盡我所能把每一個動作都做到完美。」
《萬噸月色》片段
《萬噸月色》以詩起舞,在舞蹈之外融合了余秀華小而美的詩歌作品,它們將作為舞蹈的文本基礎,探討生活在「陰影」中的人應該如何擁抱脆弱,與自我和解。《萬噸月色》呈現7首余秀華的詩歌,其中3首是她為了這部劇特別創作的,《萬噸月色》劇名也來源於其中的一首詩《決心》。「我的萬噸月色已經沉入海底,但還不夠;在你之前,我已經寫下千篇情書,這些哪夠?」
強有力的舞蹈、充滿藝術感的動態字幕和燈光設計被用來詮釋余秀華詩歌的韻律與意象。余秀華將與兩名專業舞者共同登台,用舞蹈「朗讀」一首首唯美的詩歌。兩名舞者的貼近與對峙,象徵著余秀華內心光明與黑暗的拉扯與碰撞。編舞及舞者董繼蘭、李可華、演員天藍以及風鈴製作、孔雀當代舞團等共同完成了《萬噸月色》。
YOUNG劇場節目總監包含表示,詩歌的表達工具是文字,但詩歌抵達的卻是文字無法抵達的地方,可以把《萬噸月色》看作余秀華詩歌的一個譯本,它是一部在過程中的、有生命的、開放的作品。
「秋是國際戲劇季」由楊浦區人民政府主辦,楊浦區文化和旅遊局與YOUNG劇場共同承辦。2024「秋是國際戲劇季」將有來自德國、英國、法國、巴西、西班牙及中國的8台29場好戲陸續登陸YOUNG劇場,涵蓋話劇、舞劇、偶劇、獨角戲、詩歌舞蹈劇場等多種形態。「秋是」還將舉辦戲劇工作坊、大師對談、舞台導覽、排練觀摩、校園分享會等。
《萬噸月色》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