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北大女碩士章瑩穎在美國遇害,她的遺骸至今未能找到。
為了尋找章瑩穎,她的家人四處奔走,為此欠下了60多萬元外債。章瑩穎的父親章榮高表示,女兒遇害後,他們並未收到任何賠償,從美國回來後,他在老家一個單位開小車,每月工資2000元。
為了維持生活,章榮高走到鏡頭前,開始直播帶貨。
沒想到,老人這個無奈的決定,竟然招來了一大波網暴。
在女兒章瑩穎遇害6年後,章榮高開始了直播帶貨。
打開章榮高的抖音商品櫥窗,榜姐發現裡面的商品均價並不高,大多是一些價格在40元以下的小商品,雜七雜八的什麼都賣。
例如下圖中的家庭裝抽紙,一共20包,售價29.9元。
可能有人看到櫥窗數據會很震驚,抽紙已售數據竟然有710.4萬。但其實抖音櫥窗顯示的已售數據並不是帶貨主播本人的銷量,而是這件商品在淘寶或是其他電商軟體里的總銷量。
從今年1月6日第一次帶貨開始,章榮高幹這行只有短短兩個月。跟其他主播相比,章榮高的「業務」並不熟練,他表情侷促,眼神經常會瞟向鏡頭之外,對於商品的介紹也很簡單:
「這是流油的海鴨蛋,很香很好吃。」
章榮高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笑容,除了帶貨,他在直播中就只剩下「感謝」了——他不厭其煩地感謝著網友的支持。
儘管章榮高在直播時不善言辭,但他相當勤快——從1月16日到3月2日,他的直播次數達到了14場,直播時間也越來越長。
3月1日,他的直播時間超過了4個小時。
對於章榮高選擇帶貨,有網友支持,也有網友不解,他們認為,章榮高是在消費女兒章瑩穎的熱度,利用她賺錢。
甚至還有人給已故的章瑩穎潑髒水。
面對網上的爭議,章榮高主動站出來回應。他表示章瑩穎去世後,家裡改變了很多。現在,他們一家人的生活也慢慢開始回歸常態,他重回崗位打工,愛人的身體很差,他直播帶貨也是為了維持生活。
一般來說,直播帶貨,平台都會有抽成。
以章榮高直播的抖音為例,如果自己是抖音小店的商家,帶貨產品是自家商品,那麼在訂單完成後,平台會抽取2%—5%的技術服務費。
如果主播是幫別人帶貨,那麼抖音會抽取10%的佣金。有業內人士表示,個人帶貨主播的佣金要高於30%才有盈利空間,佣金太低一般是很難盈利的。
打開章榮高的櫥窗,我們能夠看到,他上架的產品都來自其他抖音店鋪,章榮高主要是幫別人賣貨掙分成。
最近這段時間,章榮高直播間的熱度正在迅速攀升,近期觀看人數最多的是3月1日那一場,總觀看人數達到119.3萬,直播銷售額是50萬到75萬。
如果按照普通個人主播30%的分成計算,在3月1日這一場直播中,他能拿到15萬到22.5萬——這個數字只是初步估算,具體還得看商家給到的佣金比例。
章瑩穎遇害後,她的家人長期籠罩在陰霾里。如今章家人能從陰影中走出來,真的很不容易。
對比女兒出事時期的照片,在這6年里,章榮高的疲態和蒼老肉眼可見。
章瑩穎當初赴美留學,很多人以為她是富二代,但其實章家家境一般。章瑩穎出事之前,章榮高在一家發電公司工作,門衛、司機的活兒他都干,月收入在3000元左右。章瑩穎的母親葉麗鳳做過酒店保潔,一個月工資只有1100元,不過葉麗鳳的身體不好,做了大半年就辭職了。
2017年4月,章瑩穎赴美留學,章榮高為她四處籌錢。
他去銀行貸款了5萬元,結果貸款還沒下來,章瑩穎那裡已經等不及了,她的出國計劃時間很緊迫。於是,章榮高找朋友借了2萬元應急,後來又跟小姨借了8000元,好歹送女兒出了國。
章瑩穎初到美國時住的是月租金700美元的房子,2017年6月,她找到了一處400美元的房子,房租便宜了將近一半,讓她很動心。在去新住處簽約途中,人生地不熟的章瑩穎錯過公交車,於是就搭上了同校學生克里斯滕森的便車。
這一去,章瑩穎便徹底失聯了。
事後章家人借錢去了美國,卻只得到了女兒遇害的消息。兇手克里斯滕森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害了她,警方甚至沒能找到遺骸。章榮高表示,外界都以為他們獲得了巨額賠償,事實上,無論是兇手還是學校,都沒有賠償過他們一分錢。
為了在美國討公道,他們一家還欠下了60萬的債務,生活越發艱難。
從美國回來後,為了儘快還清外債,章榮高回到了工作崗位,當保安、當送貨司機,每月工資2000多元。妻子葉麗鳳有很長一段時間精神恍惚,只能在家休養。
章瑩穎母親在接受魯豫採訪時落淚
2018年,夫妻倆從閣樓樓梯摔了下去,章榮高肋骨斷了4根,葉麗鳳腰部受傷,身體更不如前。
家裡的氣氛越發壓抑,章瑩穎的弟弟章新陽也越發沉默,他在家附近一家餐館做配菜員,每月工資2700元,早晚都很忙,他每天回來就上樓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願跟父母交流。
後來章新陽結了婚,生了孩子,葉麗鳳對兒子越發愧疚。因為家裡負債,兒子結婚沒有辦酒席,也沒給小孩辦滿月酒。
這次章榮高出來直播,也是為了維持生活。他表示,家裡的生活已經慢慢恢復常態,但是妻子的身體垮了,腸胃很差,牙齒也鬆動了。
除此之外,他還想去美國「看看」女兒,「盡力每年都能聚在一起」。
章榮高事後在接受魯豫採訪時曾經懊喪地表示,如果當時那5萬貸款下來,章瑩穎可能就不會去換便宜房子,也就不會出事了,「我沒有賺到什麼錢,所以她會去租房子了,而且也是我同意她去美國的,真的,我的罪最大,我不敢去想這個事情」。
不知道那些網絡噴子看到章瑩穎爸爸這段採訪時會作何感想。他是一個傷痕累累的父親,已經背負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楚,現在他只是想憑藉努力改善家人的生活,卻又被指責為消費女兒,在苦難之上又承擔著莫須有的責難。
也希望章爸爸不要被負面評價影響,要知道,網際網路最不缺的就是胡攪蠻纏的精神病,無論你做什麼,都會有人無腦黑,所以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日薪百萬的內娛明星、網紅都在帶貨直播,憑什麼章爸爸就不能帶貨了?有些人恨不得可憐人永遠可憐下去,就見不得別人的生活有一點好。人家憑勞力賺錢,輪不到路邊的噴子說三道四。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即使時隔6年,在談起章瑩穎事件時,我們還是忍不住唏噓。
路人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她的家人呢?
噴子們,做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