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恩/文
美國的航空公司已經近15年沒有發生過致命的墜機事故——這並不僅僅是運氣。天空中的革命始於一個創新的程序，該程序已經成為世界其他地方的模範。
前幾天的空中驚魂還是嚇了大眾一跳——很難選出最恐怖的部分：是從天而降的手機和泰迪熊，還是被撕下的青少年的襯衫，或者是飛機側面的巨大洞口。
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一次航班在近5千米的高空中險些遭遇災難，這個駭人的故事足以讓你再也不敢踏上飛機。
圖、美國客機事故中的死亡人數
但是，我們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待美國近期最危險的航空事件：乘坐巨大的飛機在天空中飛馳是如何變得如此安全的？
如今，美國最大的商業航空公司已經近15年沒有發生過致命的墜機事故，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蹟，因為自那時以來，已經有超過1億次的航班和100億名乘客。如今，當我們登機時，我們幾乎不再考慮安全問題。
相反，我們考慮的是Wi-Fi是否足夠好，能否查看我們的電子郵件。這是因為，在天空中飛行比在街上行走更安全。飛機每英里的死亡人數比汽車、渡輪、火車、地鐵或公共汽車少，而且在墜機事故中死亡的幾率大致相當於在閱讀這句話時被閃電擊中。
圖、每十億英里乘客死亡人數
15年前，如果有人說出這個國家的安全記錄，人們會認為這不僅令人難以置信，甚至無法想像，簡直是瘋了。
飛行安全基金會的前主席威廉·沃斯說：「我從來不會相信的。」
這場在天空中挽救了無數生命的革命始於大約三十年前，當時人們提出了一種令人驚訝的創新策略來提高航空安全。這取決于飛行員、空乘人員和調度員自願報告安全問題並承認自己的錯誤。
但首先，它要求整個行業同意在風險承受能力上進行深刻的轉變。
舊的系統在事故發生後才解釋原因。新系統的設計目的是防止這些事故發生。
而且，它起作用了。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的自我報告計劃鼓勵航空公司運營商挺身而出，不必擔心受到報復，這有助於將美國航空公司的致命事故率大幅降低，以至於該行業必須找出衡量安全的新方法。這段沒有致命墜機事故的史無前例的時期，讓現有的統計數據基本上變得無用。
圖、每百萬離港航班死亡航空事故（五年移動平均數）
美國的航空系統變得如此令人驚訝、出乎意料的安全，以至於從醫療保健到人工智慧等其他從事致命風險行業的行業都希望將天空的經驗教訓帶回地面的醫院和研究實驗室。
有些人認為人工智慧最終會殺死我們所有人。OpenAI的執行長薩姆·奧特曼懷疑人工智慧的未來會更像飛機的歷史。他在一次會議上表示：「飛機已經變得難以置信的安全，儘管它們一開始並不是這樣。」
當你不停地看著一架門塞爆裂的全新飛機的照片時，可能還不會覺得這樣。或者當您看到日本跑道相撞事故後乘客如何逃離熊熊火球時。或者當你聽到世界上最有價值的飛機製造商如此混亂時。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航空官員警告說，國家的空中交通控制系統面臨著無法承受的壓力和壓力。最後一次涉及美國航空公司的致命墜機事故發生在2009年2月，當時科爾根航空的一架通勤航班在布法羅市外墜毀，機上所有49人喪生。這些危險的接近事故表明，我們的運氣可能隨時耗盡，再次發生悲劇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些近乎災難性的失敗也恰好提醒我們，美國在航空安全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功。
這些異常情況令人不寒而慄。但它們也應該帶來一種奇怪的安慰。
自從15年前的那次墜機事故以來，美國的大型航空公司只發生了兩起致命事故，造成兩人死亡。並非每年有兩起致命事故，就像2000年代那樣，或者像1960年代那樣，每百萬次航班就有兩起。只有兩起。
當然，飛機本身已經變得更好了，至少當它們的螺栓沒有鬆動，門塞沒有落在後院時是這樣。但這個進步的故事並不僅僅關於噴氣發動機和駕駛艙技術。
飛行從未如此安全的另一個原因是，幾十年前，一個圍繞技術和工程建立的行業做出了大膽的決定，大幅改變人類的行為。
這個反思始於1990年代的一系列事故之後，當時航空官員發現自己正盯著令人不安的數學問題。——如果事故率保持不變，而全球乘客流量繼續按預計的速度增長，到2015年，平均每周至少會有一次重大的噴氣式飛機墜毀。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可能性，以至於無法成為現實。每周發生一起重大飛機失事不僅是不可想像的。每一項損失大約為 10 億美元，這是難以承受的。
那時，監管者和行業官員開始設計一個如此截然不同的系統，聽起來有點像讓飛行員蒙著眼睛飛行。
它依賴於每個人做一件沒有人願意做的事：自願承認自己的錯誤。
飛行員並不習慣於披露沒有導致事故或嚴重事件的錯誤。
事實上，他們有動機隱瞞微不足道的錯誤：如果沒有人知道它們，就沒有人會因此受罰。
回想起來，很明顯，讓自我報告計劃發揮作用的唯一方法就是使其不具有懲罰性。
但那時，這個想法既反直覺又充滿爭議。對於習慣於對抗而不是合作的人來說，信任並不容易獲得。
1995年，蘭迪·巴比特是世界上最大的飛行員工會的主席，當時他與聯邦航空管理局的負責人一起開展了這個合作項目。後來，巴比特自己也成為了聯邦航空管理局的負責人，他告訴我，這是一項艱難的銷售工作——「你想讓我告訴50000名飛行員，他們將能夠自首而不會有麻煩，你認為他們會接受嗎？」
在接下來的十年里，美國商業航空的致命事故率將下降83%，使美國的系統成為世界其他地方的榜樣。
但是，那些已經改變航空公司的自願報告、數據挖掘和安全實踐並沒有被像波音這樣的製造商廣泛採用，波音製造了阿拉斯加航班中的737 MAX 9噴氣機和2018年和2019年一對海外墜機中的737 MAX 8飛機，這些墜機造成了數百人死亡。工廠內部經常存在一種沉默的文化，阻止員工挺身而出，指出缺陷。
許多行業的最近的危機可以追溯到質量問題和生產疏忽。
如今的航空公司運營商已經適應了這種透明的文化。他們不再需要被鼓勵分享觀察結果，而不是隱藏它們。他們知道，當他們報告錯誤時，他們可能會被訓斥或送去接受培訓，但他們不會被解僱或停飛。
不報告錯誤才是解僱的理由。
很快，該行業將通過測量基本上可以在飛機上捕獲的任何東西來將定性數據與定量數據結合起來。再次，必須說服航空公司共享專有數據並彙集敏感信息。它再一次讓我們更加安全。更好的數據和更智能的預測工具旨在發現隱藏的漏洞，這些漏洞可能直到為時已晚才被發現。
美國國家交通安全委員會的前主席羅伯特·薩姆沃爾特說：「你可以看到問題在哪裡，在它們變成更大的問題之前。」
這些更大的問題幾乎很少見，因為航空公司不僅僅從錯誤中吸取教訓。他們甚至在犯錯誤之前就從中吸取教訓。
這是值得記住的，下次飛行員告訴你坐下來，放鬆並享受你的飛行時。但也許還是要系好安全帶。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