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白衣秀士王倫和托塔天王晁蓋,一百一十個梁山好漢至少有一百二十個綽號:宋江有時候叫呼保義,有時候叫及時雨,有時候叫孝義黑三郎,清風寨知寨還送給他一個綽號叫「鄆城虎」。
雙槍將董平又叫一撞直,赤發鬼劉唐又叫尺八腿,托塔天王晁蓋又叫鐵天王,其他還有摸奓雲、浪里百跳、棄命二郎等七八個好漢綽號與《水滸全傳》描述的不一樣,甚至不同版本的《水滸傳》,對一百單八將的綽號也有不同說法,就更別提經過說唱藝人藝術加工的評書了。
一百一十位梁山好漢至少有一百二十個綽號,哪些綽號霸氣,哪些綽號張狂,哪些綽號欠削,哪些綽號內涵深厚令人越想越怕?
梁山一百單八將中出場次數較多的好漢中,豹子頭林沖和玉麒麟盧俊義的綽號看起來比較威風或高貴,但是咱們細細想來,就會發現滿不是那麼回事:林沖叫豹子頭,實際是是說他有頭無尾,有臉無身,有牙無爪,更重要的是沒有可以支撐身體的脊梁骨。
筆者看過豹子頭與老虎頭、獅子頭的骨骼圖片,因為會引起部分人不適,所以就不展示了:大型貓科動物中老虎頭身比例最大也最聰明,獅子次之(雄獅是鬃毛蓬鬆,褪了毛就像狗臉),豹的腦容量最小。在動物世界裡,只有豹子在捕獵成功後會有一段時間喪失戰鬥力,所以獵物經常被鬣狗搶走。
獅子和老虎經常捕獵比自己體型大很多的動物麋鹿、角馬,但是豹子一般只捕食較小的羚羊和疣豬、水豚,抓鱷魚的美洲豹十分罕見。
林沖的出場介紹是「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八尺長短身材」,表面看著比較像張飛,但是卻少了「聲若巨雷,勢如奔馬」八個字,這說明施耐庵給林沖的性格設定中,就沒有霸氣元素。
林沖空長了一顆豹子頭,卻沒有獅虎之心,所以面對位高權重的太尉高俅,就像豹子遇獅子一樣,沒有半點撕咬的勇氣:在草原上,鬣狗強獵物,豹子呲牙嚇不住就逃掉,獅子來搶獵物,豹子總是望影而逃,慢一點就怕沒命。
林沖叫「豹子頭」而不叫「賽張飛」,是因為他沒有怒鞭督郵的膽量,也得不到主公的親近和信任:無論是太尉高俅、白衣秀士王倫還是及時雨宋江,都沒把林沖當心腹,而張飛則是妥妥的劉備二號小弟。
林沖這個豹子頭的綽號越想越不威風,玉麒麟盧俊義就是越琢磨越脆弱了:唐宋時期有一個比較賺錢的行當叫「碾玉」,也就是玉石雕刻,盧俊義這頭麒麟,就是白玉雕成的,擺在多寶閣很好看,不小心掉在地上,那就八成要稀碎。
盧俊義在上梁山前,江湖經驗為零,武功也是關起門來練成的,頂多是跟真假難辨的「江湖人物」只分勝負不決生死地「切磋」過幾回,「對手」如果是打虎將李忠之流,肯定會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很講武德地輸給盧大掌柜(盧俊義是當鋪大老闆)——這種事情一千年以後也不會斷絕。
麒麟曾與「龍」「鳳」「龜」「貔貅」並稱「五瑞獸」:麒麟有腳卻不踐踏生物,麟有頭角卻不用來抵人,「麟可系之羈兮,豈異乎犬羊(麒麟戴上籠頭,就跟犬羊沒區別)「。
麒麟可送子,卻不以威武著稱,我們看《宰相劉羅鍋》,就會發現有佞臣在京巴身上掛滿金錢而冒充麒麟,鄭和從海外帶回的麒麟,其實就是長頸鹿。
麒麟不兇悍,玉麒麟更嬌貴,所以盧俊義這輩子都沒真正伸開腰:被坑上梁山後,就擺在第二把交椅上,實權遠不及排名第三的智多星吳用。
豹子頭林沖和玉麒麟盧俊義這兩個綽號越想越弱,另外三個十分低調的綽號,則是平中見奇,看似簡單直白無特點,但是卻能讓人越想越害怕——寧肯招惹閻王,也不要觸這兩位的霉頭: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起碼活到四更還有可能,但是得罪了這兩位,那可是當場人頭落地,一分一秒都不拖延。
說到從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讀者諸君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行者武松。這位好漢不叫「打虎英雄」,卻偏偏叫出家人中地位不高的「行者」,其中也是大有說法的。
在古典名著中,有兩位著名的行者,一個是行者武松,另一個是行者悟空。行者武松被施耐庵和金聖嘆稱為「天人」、「天神」,行者悟空則是連天神都敢按在地上摩擦。
行腳乞食的苦行僧人、行路之人或方丈的侍者、在寺院服雜役尚未剃髮的出家者,都可以叫行者,行者也可以泛指修行佛道之人。但是在《西遊記》和《水滸傳》中,我們卻能讀出更多含義:這位好漢(潑猴)真行,就沒有他不敢打、不敢殺的,上到玉皇大帝、四大天王,下到兵馬都監、江湖匪類,在如意金箍棒和雪花鑌鐵雙戒刀之下,無分貴賤,只看是否激怒了行者老兄。
這裡咱們要簡單介紹一下,哨棒和如意金箍棒一樣,都不像電視劇演的那樣兩頭一般粗的棍子,之所以稱為「棒」,是一頭大一頭小或兩頭均大,武松的哨棒兩頭有鐵箍,比悟空的金箍棒略遜一籌。花和尚魯智深的禪杖當然也不是月牙鏟,而是一種近似宋軍制式兵器訶藜棒的鈍器。
武松報仇不隔夜,所謂「行者」,就是「行動者也」,能動手就絕不吵吵,真正配得上那首《好漢歌》的,除了行者武松、花和尚魯智深、九紋龍史進、拚命三郎石秀,在梁山一百單八將中,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魯智深綽號花和尚,是因為他身上有花繡,此人一點都不花心,但是魯大俠這個綽號,還真不像武松那樣就是個「行當」——他的前面畢竟還有個很有性格的「花」字。
兩字綽號的梁山好漢,除了行者武松,還有大刀關勝、雙鞭呼延灼、浪子燕青、神醫安道全。
浪子比較逍遙,神醫也有點狂傲,但是關勝和呼延灼以兵器為綽號,就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了。
大刀的綽號在《水滸傳》中並非關勝獨有,大名府還有個聞達,也是綽號大刀,但是兩把大刀放在一起,顯然是有一定差距的——關勝之所以自號「大刀」,那是對先祖的尊敬和對自己武功的自信:三國名將陣前自我介紹,都說自己是「某某上將」,再不濟也是籍貫姓名一起說,只有關羽就簡簡單單兩個字:「關某!」
關勝的大刀綽號很低調,但是沒有一位梁山好漢敢輕視這位武聖人之後,那杆標誌性的大刀,能讓豹子頭林沖自降身價,挺起丈八蛇矛,與霹靂火秦明的狼牙棒一起來對付,足見人的名樹的影,大刀的威風遠勝美髯公。
關勝的綽號很好理解,呼延灼的雙鞭卻難免讓人想歪:這個呼延灼在宋朝史料中也有,他的武器雙鞭,也是宋軍制使兵器,但是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用單鞭,只有呼延灼這個二心反骨仔用了兩把。
梁山一百單八將中,有兩人用鞭:單鞭孫立出賣了師兄欒廷玉,雙鞭呼延灼出賣了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和大刀關勝——原來用鞭的數量,是跟當叛徒的次數相等的。
關勝武功高強,原本就不需要用綽號來給自己壯膽搶風頭,呼延灼的雙鞭還有一層不可說的含義,讀者諸君肯定會想起來就覺得嚇人。
呼延灼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讀者諸君心中都有一桿秤:在您看來,哪些梁山好漢的綽號最名副其實?又有哪些綽號就是長了一個欠削的腦袋?還有哪些綽號連起來讀,可以預示梁山好漢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