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眼中萬紫千紅的放映──曹僧詩集《野先驅》分享會丨8.19

復旦大學文學博士。曾任教於上海外國語大學，浙江科技學院，現為萬科梅沙書院中文教師。浙江省現代文學研究會會員，著有論文、書評、影評、非虛構作品等若干。

活動詳情

1. 詩歌誦讀

2. 嘉賓分享

3. 簽售交流

參與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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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僧詩選

春分

春水潤塌堤土，風飽衣帽，

輕挪又回身，清濁濕你癢腳。

漂旋的細葦遲疑，復軟朽，

橫渡也好，魚肚也好。

坐覆盆，做我紫甜的覆盆子，

靈啼撥亂序，游神步洶草。

來，引你歸家采杜鵑，

分母螺中不再迢遞的那一笑。

鼎食叢林之火，滾燙的情畫。

跳舞是春鼠，咬地耳朵是

我分母林不願通分的那一繞。

來呀來，指縫間洗凈沙，

新莢點檢碧藏，浮光之渺。

摞燃素，落透紅的桃膠。

看誰，在剝黑筍褶節節高？

落逸力的圈套，算你我，

善解溫吞細暗的小絨毛？

2017/3/21

2018/6/2，改

縣道

去野外，去被萬物注目

而又無證據的地方。

陰沉而明凈，古舊又新馬路。

青草透露土生木的五行黃，

該如何稱呼江浦？

來自海的開闊的漫延，

來自迭連如滾鱔的潮的網罟。

樹，仰望抬高人和道路，

神的高大家具的一種，

擺脫經驗之林的術。

榆錢千萬鈸，綠色葬禮

只有用骨聽的人才允邀入。

分不清岸是咸，或淡。

騎車去袁花鎮，去花的沿途，

受難於未預料的未來之愛。

2017/3/22

2022/1/3，改

憶登華山

山上再山，風且味

撩心的幻景。

東峰人在翹首，

原形山在碧露的夜。

只余起伏，只余暗影，

下沉取消了岩石。

懸崖因古今而擁擠，

因擁擠而值一攀。

萬般等的焦心，盡

失足於不可見的標記。

停泊的是勝靜，

視界中的藍色時間。

誰會帶來日新的布告？

涼人躲入單薄的語衣。

2017/11/27

2022/3/14，改

鬼火

說熄燈，就熄燈了。

原本越描越黑的外景

又重新洇出形來。

操場旁獨立的上吊樹、

白天時起伏的野地，

毫無疑問，我們都看見了。

漆黑的室內，我們的

通鋪連著窗外的漆黑。

誰能說清楚光從哪兒來呢？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也許我們的眼睛裡有光。

當我們下到沖坳又往上，

水庫那邊躍動的東西，

就時多時少地連成一排，

像昏黃的鎢絲燈泡，

但更像一團耐心的假火。

毫無疑問，我們都看見了。

我們在黑暗中爭論，

企圖將這奇觀與白天對應。

它們虛虛實實的樣子，

便也像看著我們的眼睛

和我們打著馬虎眼。

2019/10/18

在灰坑前

柏木像一根探針讀取著風的唱片

透明的繾綣中有一種顫動如魚的渴

傳染著嫩梢，毛線頭般密疊的鱗葉

還有，一種芳香幽幽地沉落

使清悄像一條聳著鼻子的狗貼地小跑

在人的高度上，樹幹保持著距離佇立

所有殘忍之物也這樣，仰望著

久久地就像俯瞰──天空深不見底

雲的詠嘆中陣陣鯨歌翻躍

而騎士攜領扈從走上心的泛黃玉階

令它滑動如琴鍵，彈奏在必要的休止前：

當閃著黑光的烏鴉翩然、耀亮

亡靈的期會上草鈴鐺輕晃將空白句讀

2021/12/23

張江高科

新區風光自有科學的冷峻。

從一名科學家散步到另一名，

已然過了幾個百年，幾片大洋。

路網編織的單元，亮著彩色的標識，

卻分清了彼此在夜色中的上下游：

精密氣體廠、晶片代工廠、封裝廠，

此刻，在最新的事物上，籠罩著

最古老的黑暗和敵意。鐵柵欄

包圍著廠區，也被蒸汽管道環繞；

一點點餘光來自街燈，削出廠房

光滑的立方。充滿能量的黑盒，

在猜測中徹夜運轉。陳舊的是我們

的巨物崇拜，在幾根白熾燈管下，

滿足於金屬的之字形懸空樓梯。

事實上，關於這一切我們所知不多，

每一片晶圓已是一座神秘博物館。

只有恢宏牆面上突兀的小小高台，

像跳台般邀請我們、我們的時代，

加入激情的一躍。而在納米空間上

思維的二進位，像精確的藝術，

陪我們走向生鮮超市、盒馬牌史詩。

2020/8/20

論友誼

一筐草莓在霓虹燈下轉運

空歌的義體人騎坐機械馬

仰看無窮宇宙無窮的黑暗之詩

當冬季大三角遙送來三角鈴音

全息的代言人就於半空舞動

曼妙如巨蛇，動情如遠親

整座城市都因負荷而頭腦發熱

為了使落木緊隨信號蕭瑟

使路人對立於寒而統一於暖

能飲一杯無？能否在電路上

為反饋的繁複故誇耀，而添續

回答或者不回答；或者顧左右

而深明，系統更深層的貪婪

就是你我勤奮如小煤礦的想像

因為它也只是困游於虛空的卵？

一筐草莓在霓虹燈下轉運

生活突兀，生活又恍惚如初代版

所以教我們顆粒分明如像素

2021/1/6

2022/1/17，改

切！

切，切入玻利維亞的膿

切，切割玻璃喂丫的街

酒吧窗上的頭像切題

革命尚未成功

英特納雄耐爾卻已反切

國際化竊笑，小鎮切磋

切己的鬼火切分鏡中的黑夜

從南美到南寧，摩托車上

同志的口音恐未切當

勞動的果實恐已失竊

切，差不多就是

一聲親切的招呼了

友仔友女情深意切

老友粉一碗不顧一切

從原始森林到田邊坡路

土一點其實就是潮一點

刀子有時也要動的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竊問而進思於監獄熱切

既搖又滾於小資階級切實

* 註：周立齊，南寧人，曾因盜竊電動車被捕，又因受訪時長相酷似切·格瓦拉且口出金句而走紅網絡。2020年，出獄後簽約成為廣西飛驢電動車科技有限公司聯合創始人。

2021/1/16

快樂的老光棍列傳

樵斧在肩，一片鎏光糊臉，

他已遠走過來到你我眼前。

挽袖粗紋毛衣，出線如出奇。

從此村到彼村，擺渡盎然的

興趣。人生不相見，動如

太空步。奈花都艷艷，隨緣

隨性趣的譁變。他說某也曾

下南國、走世界，某也曾

賺得煙葉幾片。皮衣身上扣，

來來來，你我亦可忘年交。

他斜笑斜陽搓心的癢，搖晃

盪出散打的神。在哪裡，

在哪宴見過渠？圓木推讓出

崩塌的楓香，酒無他高舉。

2018/10/22

過娃娃機

迎風怕客，困無因。沅有芷兮

潕水寒，眉眼盈盈，回首是卿卿。

引春久，炙肥牛，有味半娛情。

更上一層樓，廣廈間間，心茫然。

世人都曉娃娃好，左撳黃，右

搖杆，好力佩張量。兔從竇前落，

雉從樑上飛。兩按猿身提不住，

時尚虎，虎上松。忍者神龜雖瘦，

不及。遭逢際會，貓咪過隙悔。

小恐龍，皮卡丘，呼爾抓出將就。

盛年不重來，力士翻車空嘆息。

似此，人生自古誰無？歸去來兮，

一心抱區區，今夕何夕下電梯。

2017/2/20

2022/8/8，改

選自《野先驅：曹僧詩選：2017-2021》，秀威資訊，2023.7

詩 歌 朝 向 未 來

我們的領土，我們的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