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出殯一回,出現一位王孫公子,與妙玉有過一段情緣?

2023-06-13     少讀紅樓

原標題:秦可卿出殯一回,出現一位王孫公子,與妙玉有過一段情緣?

妙玉第一次出場是在《紅樓夢》第十八回,小說里交待說,父母雙亡的妙玉,帶髮修行。目下,師父也圓寂了,只剩自己孤苦伶仃一人。師父圓寂前,曾囑咐她,不宜回鄉。所以,本是蘇州人的妙玉,就這樣流落在京師,後輾轉到了賈府。書里又特意通過林之孝家的之口,說明妙玉的身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最嫌惡的事情是,侯門公府,以貴勢壓人。

小說里的這一大段有關妙玉的文字,信息量非常大,隱晦曲折地說了很多內容,但是又都隔著一層紗一重霧,讓我們知道話裡有話,卻又猜不透這話里的話到底是什麼。

所以,八十回後,應該有和這段文字相照應的相關情節,比如師傅圓寂前的囑咐,她為何不宜還鄉,留在京師,日後自有結果,終究是結的什麼果。還有,妙玉口口聲聲說的,侯門公府,以貴勢壓人,在她十八歲來賈府之前,有很大可能,自己受過類似的壓迫威逼,所以才處處提防。至於她到底受了侯門公府怎樣的權勢壓迫,我們在八十回前,完全找不到蛛絲馬跡。

陳也俊出現在小說第十四回,他和衛若蘭一樣,在小說前八十回,只有名字,沒有聲音沒有圖像,很容易被我們一帶而過。

給秦可卿送殯的那一群官客,正是妙玉口中的侯門公府。什麼鎮國公理國公齊國公治國公修國公繕國公,這六大公,與賈府二公,昔年盛時號稱八公,可是真真切切妙玉眼裡以貴勢壓人的侯門公府。

八公之後,小說里又交待還有南安郡王西寧郡王,郡王之後,又是忠靖侯平原侯定城侯襄陽侯景田侯一眾侯爵,然後才是錦鄉伯神武將軍,最後才是在這一干侯爵中,級別最低的王孫公子陳也俊、衛若蘭。

若當日妙玉也偶然經過此地,看到這一大群公侯王爵,一定會遠遠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後世讀者在讀到此段文字時,由衛若蘭與史湘雲八十回後大機率出現的一段夫妻情緣,進一步大膽推斷說,這陳也俊和妙玉,也在八十回後會有一段男女情緣。

史湘雲與衛若蘭之所以會被猜測有一段夫妻情緣,是因為脂批文字里提到的衛若蘭射圃得麒麟情節,而八十回前又特意交待說,湘雲也有一金麒麟,然後二人因小物而至遂終身。

這是史湘雲與衛若蘭,尚有物為證,有文字作注,當不至大錯。可是,若說妙玉與陳也俊也有一段情緣,那就完全是由「王孫公子」這四個字衍生聯想出來的了。

小說第五回預示妙玉結局的詞句末二句云:「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

因為第十四回提及有名姓的王孫公子,就只有衛若蘭和陳也俊,前者是史湘雲的,那後者,自然是妙玉的了。

這一種推斷,其實失之武斷,說服力更不強,比如,王孫公子為何一定是陳也俊,而不可以是妙玉也曾留情的賈寶玉呢?

第五回襲人的判詞末二句云:「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這裡的公子,顯然是指賈寶玉。

《芙蓉女兒誄》里,也有一句「紅綃帳里,公子多情,黃土壟中,女兒薄命」,也是說的王孫公子,且是寶玉自稱,豈不是說服力更強?

所以,說陳也俊一定會在八十回後,和妙玉有故事,倒真的未必。

不過,這並不妨礙很多熱心的研究者,因此猜想杜撰出許多妙玉和陳也俊愛情故事的橋段來。

一種猜測認為妙玉曾和陳也俊同在蘇州出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漸漸長大,彼此暗許終身。然而,妙玉父母卻將其許配侯門公府之家,妙玉誓死不從,遂帶髮修行在蘇州玄墓蟠香寺,後輾轉來到賈府。而住在大觀園櫳翠庵的妙玉,之所以留情於寶玉,正是因為同樣是十三四歲的年紀,賈寶玉的一顰一笑,讓妙玉情不自禁想起與陳也俊在蘇州一別時,他也正是這樣的年紀。

後來陳也俊也來至京師,也曾在八十回後與妙玉相見,然而,彼時的妙玉,與陳也俊早已是再也回不到從前。

妙玉的最終的結局則是,流落瓜州時,為了救出賈寶玉,無奈委身於她平生最嫌惡的侯門公府之衰朽掌權者,所謂枯骨是也。

這種猜測與想像,其靈感來源於靖本紅樓的一句重要批語:「他日瓜州渡口,各示勸懲,紅顏固不能不屈從枯骨,豈不哀哉!」

還有一種猜測是,賈府敗落被抄家後,無處可依的妙玉,流落瓜州,後來落入一淫邪老和尚之手。

同樣流落到瓜州的還有出家的惜春,被賣到瓜州一處青樓的巧姐。

為何紅樓佳人都被安排流落到瓜州?這大概和曹雪芹有一次途徑瓜州,為風雪所阻,在瓜州當地一沈姓富商家一住就是十來日,還為其作《天官圖》這一人生經歷有關。

總之是,在瓜州,清高潔白至極的妙玉,終究是「風塵骯髒違心愿」,可憐她金玉之質,終陷淖泥之中。

到此,我們會發現,在後人的諸多猜測之中,陳也俊的存在,對於妙玉人生產生的最重要影響,大概就是讓她不得不走上帶髮修行這條不歸路,一面心愿難遂,棲身空門中;一面又貪念紅塵,留情少年家,到頭來,僧不僧,俗不俗。

不過,這都是後人一廂情願的主觀臆測。小說里,妙玉留情於寶玉,處處有跡可循;可是,要說她與陳也俊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戀情,那可真是設想大膽,查無實據。

設若妙玉真與陳也俊有過一段情緣,一如史湘雲之於衛若蘭,那麼,在八十回前,那麼多和妙玉有關的情節文字里,為何沒有一則批語提及陳也俊,甚至連陳也俊的名字,都沒有在各種批語中出現過?實在是不合情理。

總之,小說第十四回出現的陳也俊,有可能和錦鄉伯韓奇這個名字一樣,只是作者信手拈來用來湊數的,別無深意。即使他在八十回後真的會以小說人物出現,那也一定和妙玉無關。

作者:午夢堂主,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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