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復仇,他在正義的路上迷失了方向

2019-07-19     磨鐵書友會

大家好,我是凹叔。

凹叔昨天刷到了這麼條新聞,張扣扣因故意殺人罪被執行死刑。

這不是一起單純的「一命還一命」的案件,1996年,張扣扣目睹母親在爭執中被鄰居17歲的兒子王正軍殺死,考慮到王正軍未成年,而且母親也有一定過錯,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他七年有期徒刑。

張扣扣對這樣的判決耿耿於懷,去年春節前夕,得知王正軍回家過年,他伺機捅死了仇人及其父兄。

法律並不容許張扣扣的復仇,但正如張扣扣的辯護律師所說:「……簡單的說一句法律禁止私力復仇很容易。難的是……如何在堅持主流意識形態和國家法律話語體系的前提下發現併兼顧被忽略的民間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在文明社會被斥為野蠻,卻始終沒有離開過人們對於正義的想像。《教父》第一部的開頭,紐約黑手黨教父維托·唐·柯里昂為小女兒康妮舉辦了盛大的婚禮。當他正在書房處理家族事務時,殯儀館老闆包納薩拉登門拜訪。

電影《教父》截圖

包納薩拉說自己的女兒被兩個年輕人打成重傷並毀容,法庭卻只判處他們緩刑,律師對此無能為力,他懇求教父主持公道,教父答應了他。

兼具紳士風度和威嚴氣勢的教父帶領家族幹著違法的勾當,但深受人們愛戴,因為他同時也是弱者的保護神。他象徵著法律之外另一種正義。

為了正義使用非正義的手段是否正確,今天凹叔就借著雫井脩介的《檢察方的罪人》來跟大家談一談這個問題。

絕望的人性迴環

《檢察方的罪人》電影版2018年8月24日在日本上映,陣容相當引人注目,有不少都是大家熟悉的面孔。木村拓哉和曾經的日本國民男團「嵐」成員二宮和也扮演了檢察官最上毅和沖野啟一郎這一對師徒。

《檢察方的罪人》日版海報。據悉,電影已經拿到「龍標」,下半年有望在國內影院公映。

將近五十歲的木村拓哉目光炯炯,魅力不減當年,比他小十一歲的二宮和也天生一張娃娃臉,少年氣滿滿,導演選角的眼光很毒辣,這兩個人非常貼合角色,完美地表現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最上執著堅毅,不怒自威,沖野初出茅廬,年輕氣盛。而且這對國民級偶像在戲外也是同一家公司傑尼斯事務所的前後輩,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為影片增色不少。

《檢察方的罪人》劇照

女主角橘沙穗由《花子與安妮》中的女主角扮演者吉高由里子出演,展現了優雅、知性、神秘的形象,日本中年男演員里的黃金配角松重豐,從「孤獨的美食家」搖身一變,成了亦正亦邪的槍枝販子諏訪部利成。

橘沙穗(吉高由里子 飾)

諏訪部利成(松重豐 飾)

故事梗概是,為了制裁多年前逃脫姦殺罪名的松倉重生,檢察官最上毅決定把另一樁兇案栽贓給他。而最上的學生沖野,則為了堅守法律的程序正義,決定揭發老師。

相較原著小說,電影做了許多改動,女主角多了臥底的身份,形象更加豐滿;節奏加快再加快,有些情節直接融合在了一起;額外增加了職場性騷擾、反戰反右翼等沉重話題,還順便表達了對安倍政府的諷刺,頗有「社會議題大雜燴」的意思。

反觀小說,四百多頁的篇幅主要跟隨最上與沖野兩位檢察官的視角展開,雖然因此少了一些刑偵事件的懸念本身帶來的緊張感,但相比之下對人性的刻畫更加出人意料。正確的路指向了最糟糕的結局,正義與非正義的判斷被一再顛覆,善與惡的界限亦不復明朗。

而兩者最大的不同在於結局。一方表達了對徹底執行正義的美好期望,另一方則徹底展現了踐行法律可能帶來的無力與絕望。

法律等不等於正義,這不算一個新鮮話題,這個略顯老套的母題偏偏就是能寫出各種花樣來,因為它註定不會有結果,最能展現人性的複雜多樣,角色在審判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在經歷著考驗,最終走入一個絕望的迴環。

光亮下無法消除的陰影

一切事情因松倉重生而起。這名字起得很妙,都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松倉卻能連續兩次逃出生天,得以重生。他犯過重罪,本來是一個令人憎恨的人物,沖野不斷地向他施壓,強迫他承認另外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的時候,他竟然看起來也有幾分可憐。

松倉重生(酒向芳 飾)

對於松倉的制裁,最上和沖野所追求的,一個是道德正義,一個是法律正義。最上為了枉死的少女,不惜違反法律以證公理之所存;沖野為了檢察官的公正,永遠地承受著放走罪大惡極之人的痛苦。

最上和沖野的第一次碰撞,是在沖野剛剛結束司法實習研修的時候。年輕的沖野相信法律幾乎包羅萬象,他不明白最上為什麼認為法律之劍不是萬能的,最上向他提出了公訴時效的問題:雖然現在的公訴時效變得更長了,但在這之前已經到了時效的案件就只能放任不管。這次談話給了沖野一個不大不小的衝擊,他沒有料到,這個難題就是自己今後要面對的事實。

最上學生時代曾借住在北豐宿舍,久住由季是宿舍管理人的女兒,借住的學生們都很喜歡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她在暑假出外寫生的時候被松倉強姦,五天後松倉趁她父母不在家的時候試圖再一次行兇,由季激烈地反抗,松倉便捏斷了她的喉嚨。

學生時代的最上和由季

由季案的公訴時限已過,最上把處罰松倉的希望寄托在了新的案件上。他強硬地告訴沖野,松倉就是真兇,沖野在審訊中一無所獲,身心俱疲,不由得心生疑慮。巧的是,在另一起毫不相關的案件中,真兇片岡的身份暴露了。

最上幾乎沒有什麼猶疑,他聯繫片岡,以幫他逃脫為名拿到了兇器,這樣就有了栽贓松倉的關鍵證據,而片岡,是最上親手殺死的。

沖野察覺到了最上的反常,老師的行為讓他失望,沖野辭去了前途大好的工作,找到了松倉的辯護律師,成功地揭發了真相。

最上被逮捕,此前可憐兮兮的松倉,耀武揚威地朝著沖野吐了口唾沫,否認了自己的一切罪行。

電影的結局裡,沖野對最上說完「我會繼續追尋真相」就離開了房間,最上走上樓梯,兩人背道而馳。小說里沖野望著被逮捕的最上,內心後悔不已。

電影和小說都將最後一幕定格在了沖野痛苦地吶喊上,電影中的沖野似乎更清楚自己的正義之道是什麼,即使不甘心,即使他相信的法律並不能為所有人帶來幸福,而小說里的沖野,向著老師的正義妥協了。

《檢察方的罪人》截圖

很難說哪一種表現比較好,作者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是無解的。

我們希望法律的制裁如期降臨,當兇手逍遙法外,我們甚至會默默地期盼有一股超凡的力量突然出現,以惡制惡。

有的人會說,用正確的方法達不到的目標,卻經由罪惡之手實現,那麼我們一直以來遵循的「正確」,也將難以自保。為了讓真正的正義得到落實,人們制定了完整的規則和程序,盡心盡力地維護它,哪怕它的光亮之下總有陰影。在陰影中潛行的最上和被光亮灼傷的沖野,各有各的不幸。

正義為何?

最上和沖野的衝突是貫穿始終的線索,他們的背後還有各自的幫手。

小說里的諏訪部身形消瘦、眼神凌厲,有著「獨狼的風格」,松重豐很好地詮釋了這個角色。

諏訪部以慣犯的形象出場,一來就給了新人沖野一個下馬威。他是審訊室的常客,說話滴水不漏,幾乎沒有人能從他嘴裡撬出情報來。

他和最上有一段奇異的交情,諏訪部做的是非法生意,所以口風很緊,可能正因如此,最上對他有一種特殊的信任,殺死片岡的槍就是從他那裡買的。

電影對這個角色的塑造注入了更大心血,他成為了最上真正的同謀者,雖然並沒有獲得最上的同意,在松倉春風得意地離開慶功宴之後,諏訪部派人製造意外事故殺了松倉。

電影版的諏訪部是凹叔最喜歡的一個角色,同樣是以惡制惡,他比最上更有魅力(木村拓哉對不起)。最上還需要顧及自己的身份,諏訪部則是鐵了心一路走到黑,殺掉松倉對他來說就是替地球清理垃圾,完全不需要做心理建設。

另一邊,沖野的幫手是業界著名的律師白川雄馬,白川經手過的案件,基本都能翻案,他的名氣讓處於劣勢的沖野成功翻盤。

《檢察方的罪人》截圖

白川處理這些難度極大的案件不是單純地為了當正義使者,他是一個成熟的生意人,販賣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經驗,換取社會地位和財富,藉助輿論給司法機關施壓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手段。

「我也被一部分人揶揄說什麼『人權派』、『人權派』,但是正義是能為你帶來金錢的。」這個設定其實很有意思,遺憾的是電影里基本把他的戲份刪沒了。

日劇《legal high》截圖

戲份的取捨微妙地反映了大部分人的傾向,黑暗中的處刑人和替強姦殺人犯辯護的律師,肯定是前者更有戲劇張力。小說里沒有如同漫畫情節一般降臨的處刑人,只有世故老練的律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各類角色體現的是不同觀念的交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檢察方的罪人》截圖

「小孩子才看對錯」,是因為只有不經世事的小孩子才能不假思索地做出對與錯的判斷。知道的越多,就越是難以蓋棺定論。

紀伯倫在《罪與罰》中寫道:「我常常聽你們談起犯了某個錯誤的人,好像他不是你們中的一員,而是一個闖入了你們世界的陌生人。然而我要說,即使是神聖正直之人,也不可能超越你們每個人心中的至善,同樣,即使是邪惡軟弱之人,也不可能低於你們心中的至惡。

凹叔可以理解最上的瘋狂和沖野的理想,我很樂意看到松倉受到懲罰,同時我也贊成為他辯護的律師,但如果覺得這樣也對那樣也對,不過是被觀點牽著鼻子走罷了。

雖說迷途漫漫,終有一歸,然而在紛亂混沌的世界裡找到並堅信自己的人生信條,實在難如登天,更多時候人們只能駐足感嘆人性之複雜,選擇之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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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來自網絡。本文采編:賣他萌;本文編輯:賣他萌、渣狸;監製:袁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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