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波動速讀法」一爆紅,就成了教育界生財法寶。
指尖生風,集體發功,只要5分鐘,爆讀10萬字。
「你翻得越快,和宇宙的距離就越近。」
神童,終於實現了批量生產。
對量子速讀這事兒,我一開始都沒太感到意外。
畢竟,會有這麼奇葩的興趣班,背後反映的是中國家長揠苗助長的心態。
「來,給叔叔阿姨背首詩!」
當年拱你當眾表演,今天逼你量子速讀,爸媽熱衷展示你的智力水平,只因心裡迴蕩著個聲音:
「如果世上有神童,為啥不能是我家孩子呢?」
「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
每個心懷神童夢的中國家長,頭上都戴著這個緊箍。
特別是在資源緊俏的香港,起跑線已經太遲,精準規劃的未來中,生孩子都得掐著表。
香港有個紀錄片,《沒有起跑線》,說的就是家長的教育焦慮。
懷二胎的小艾(Irene),嫌兒子沒早教好,學前班面試敗北,這回必須「贏在子宮裡」。
「對比其他會表現的寶寶,我好吃虧啊。我下一胎一定讓她早點適應這種競爭心態。」
還沒來到人世,小艾肚子裡的孩子,就成了全家的希望。
番薯正宏BB,阿旺是他的笨老爸
屯門地區,「贏在射精前」是媽媽共識。
備孕瞄準名校開學季,這樣算好月份,一擊即中才安心。控制住下半身,你才能贏得下半生。
「你不愛競爭,競爭就會找上你。」入學面試班的廣告語,不是恐嚇而是現實。
香港的幼稚園,搶破頭也難進。你要是個普通上班族,為了孩子進名校,先辭掉本職,再應聘校工,幹什麼都得拉下臉。
周五才報名,周四下午已大排長龍,你要防人插隊,又要應付清街的警察。
哪怕僥倖占了個坑,中產階級的你,從此也得改名「中慘階級」。
試想一下,37歲白領莎姐(Sharoni),白天當秘書,晚上教作業,賺錢養娃一手抓。
兒子才5歲半,就拿到了北大認證的普通話小學水平證書,老媽莎姐的艱辛可想而知。
上了幼稚園,興趣班也是考驗。
在這裡,補課也有鄙視鏈,鋼琴、游泳是低端,豎琴、高爾夫與騎馬是高端。
你明明是個窮家長,也要打腫臉充胖子,故意讓孩子擠進高級班,擠進「貴族」環境受薰陶。
「彈琴游泳別做朋友,高檔課外活動才做朋友。」
從小就幫孩子維持交際圈,你不得不成為世上眼光最長遠的人。
人人都要造神童,你不跟風可以嗎?
不可以。
「買房子被銀行綁住,生孩子被周圍環境綁住。」
你是小人物、螻蟻和螺絲,唯一選擇就是跟隨潮流,在流水線上製造出下一枚小螺絲。
焦慮的香港家長啊,教育就像投資,學武術還是練舞蹈,都要看大環境風向。
作為產品的孩子,倒是淡定得多,小小年紀就深諳成功學。
「早一點適應競爭,日後出去就不會緊張。再晚一點,你就會變得落後。」
她侃侃而談的樣子,總是成熟到讓你害怕。你看看身邊的孩子,香港教育也許就是我們的明天。
為什麼我們的教育會走向這種極端呢?
因為人口壓力大,教育的最大特色就是「競爭」。
揠苗助長也好,無奈跟風也好,「神童夢」始終閃耀中華。
既然「競爭」讓家長與孩子都身心俱疲,那麼,讓我們設想下,一個沒有分數排名,不用家長排隊,無需考前突擊的理想世界會是什麼樣呢?
不用懷疑,這樣的地方還真有。
紀錄片《他鄉的童年》里,「零競爭」的教育強國芬蘭,為我們展示了一種奇妙的可能性。
不要考試,避免競爭,知識量沒有教學大綱要求。
坐著、躺著、趴著,你怎麼舒服怎麼來,看似姐妹聚會,實際是正經課堂。
在這裡,誰是「尖子生」,誰是「差生」,你根本就分不清。
哪怕有人啥都不行,捧哏老師也能從技能樹上挑挑揀揀,找一個褒義詞送給他。
當然,不愛考試的芬蘭,光靠彩虹屁也不行。
自主學習、搭檔學習、小組學習,評估項目花樣繁多。
比起填鴨灌輸的高效率,芬蘭老師更在意學生的參與感,譬如沒事帶孩子去聞聞樹。
在這裡,聞完樹去自習,學啥外語自己定,你學得好還可以教老師。
只是,默寫罰抄或是死記硬背,我們的作業方式,對芬蘭人來說都太粗暴。
只要發動一張「越獄卡」,學生不想做就不做,反正你都得對自己負責。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孔夫子的觀念,才是芬蘭人的「量子速讀」。
「越獄卡」規則
走出學校,回到家庭,芬蘭教育也挺逗的。
我們的親子關係,一碰到教育就容易崩。雙方交流本就不順暢,家長還愛把孩子當人生希望,要麼逼死要麼逼瘋,堪稱中華文化糟粕。
宋倩vs.喬英子:《小歡喜》母女靈魂對話
典型的美式教育中,父母整天把「愛」掛在嘴邊,出門前還要親吻孩子,親密無間地談心,都是家庭美滿的重要標誌。
美劇《成長的煩惱》
介於中美之間,淡定的芬蘭父母,創造了一種若即若離的模式。
「你不是你孩子最好的朋友,你是那個幫助他們在社會中生存的人。」
不愛和孩子交朋友,即使交也要有個度,芬蘭父母的「邊界感」,聽上去就蠻酷的。
從學校到家庭,自由與獨立並存,這種環境中成長的孩子,有著不一樣的「成功學」。
一聊到未來目標,比起香港小姐姐的人生規劃,又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又是眾生平等天下大同,芬蘭男孩似乎都是「沒出息的小毛頭」。
然而,就是這樣的孩子,綜合能力名列世界前茅,反映著芬蘭教育的精髓:
「把孩子當作孩子,給予他們自由選擇;把孩子當作成人,給予他們平等地位。」
芬蘭模式並非萬靈藥,但有的地方真得多學學。
畢竟,「量子速讀」這類奇葩事件,神州大地上已屢見不鮮。
1979年,四川少年唐玉被曝「耳朵識字」,經過媒體一報道,手指摸字、鼻子聞字、舌頭舔字等版本相繼出現,全國掀起一陣偽科學狂潮。
真相呢?調查測驗中,唐同學多次作弊被抓,偷看的小紙條上寫滿了尷尬。
1980年,少年唐玉登上科普期刊《自然雜誌》
1994年,「康德牌助學器」問世,號稱只要戴它在頭上,輔之神奇藥水,記憶力能提高八成。
真相呢?鬆緊帶套鐵塊,太陽穴塗清涼油,提神醒腦的效果才是你背書變強的原因。
市場經濟中,打著智力開發的幌子,各種新技術層出不窮。
全腦開發計劃,看著像是特異功能。
蒙眼能辨色,前提是眼罩有縫隙,偷看有機會。
腦門吸鐵勺,從腦電波到腦磁力,能量轉換由你掌控。
萬磁王永遠不會想到,遙遠的東方古國里,還住著一群變種人同胞。
9012年了,真心希望中國家長早日擺脫神童崇拜,還孩子一個輕鬆快樂的童年。
有個故事大家都看過, 從前有個小男孩,每天都要寫好多作業、上各種興趣班。
後來,他幻想出一個叫「快樂星球」的地方,那裡有「冰檸檬」與「蓮蓉包」」多面體「三個好朋友和一個叫老頑童的科學家爺爺。他們鼓勵他,支持他,每天都陪著他玩。
也許,這個地方並不存在,但只有在那裡,他才能找到久違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