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比薩

新冠病毒襲來，世界各地的比特幣礦工也深受影響。

在伊朗，全球供應鏈被疫情切斷，礦機無法進入。

在美國，占地面積57萬平米的大型礦場「數字農場」宣布倒閉。

在俄羅斯，挖礦成為了俄羅斯富豪的避險工具，但中國礦工卻難以加入其中。

而在國內，四川豐水期如期到來，但往年的火爆場面卻並未重現。礦場主們打起了價格戰，但實際招商量卻少得可憐。

全球礦工都在等待比特幣減半時刻的真正到來。也許到那時，礦圈未來的答案才會揭曉。

01 伊朗與俄羅斯

一直以來，伊朗都是中國礦工心中的「挖礦天堂」，但伊朗這次也是最早被疫情波及的國家之一。

2月19日，伊朗首次報告了兩例確診病例。截至目前，伊朗新冠肺炎確診人數已超過4萬人。

留在伊朗的中國礦工，面臨著艱難的抉擇——留下來，還是儘快撤離？

「對於伊朗等地的海外礦工而言，疫情最大的影響，是切斷了礦機等設備的供應鏈。」礦工老胡告訴一本區塊鏈。

他表示，目前伊朗境內的礦機，以國內淘汰的螞蟻S9為主。幣價下跌後，這些礦機開始關機。

而現在，新的礦機無法運進伊朗，伊朗礦工面臨著無礦可挖的尷尬。

「從2017年底開始，伊朗海關就不給礦機清關了，正常清關是清不了。」老胡表示，「除非，礦工有自己的『灰色清關渠道』。」

而受疫情影響，礦機的運輸費用也大大增加。「每公斤運費漲了10塊錢。」做伊朗物流生意的王吉告訴一本區塊鏈。

以比特大陸最新型號礦機S19為例，它的裸機重達14.4kg。加上包裝、電源，一台礦機的運費至少要增加150元。

雪上加霜的是，伊朗政府開始向礦工徵稅。

「在伊朗的自貿區，電價已經漲到了每度0.25元。1美分的電價再也不會有了。」老胡表示。

許多礦工因此推測，在比特幣產量減半後，如果行情沒有大的起色，許多礦工都將逃離伊朗。

與伊朗不同的是，在另一大「挖礦天堂」俄羅斯，礦工卻幾乎未受疫情影響。

「我們在俄羅斯的礦場還在挖。」礦工杜垚伯告訴一本區塊鏈。

在他看來，俄羅斯礦業穩定，原因有兩個：首先，俄羅斯電費低廉；其次，在俄羅斯經營礦場的人，大多既有錢又有關係，能黑白通吃。

近年來，受國際形勢影響，俄羅斯經濟並不景氣，盧布的匯率一路走低。許多有門路的俄羅斯人，開始關注挖礦產業。

「我在聖彼得堡的一個客戶，主業是鋼材進出口。他告訴我，普京的新一輪經濟計劃對傳統產業影響很大，所以他也布局了比特幣挖礦這樣的『新興產業』。」 杜垚伯表示。

「對這些俄羅斯人而言，挖礦更多是為了避險。」他說。

能源收入一直是俄羅斯外匯收入的大頭。但對石油、天然氣等能源收入的過度依賴，是俄羅斯的一大軟肋。

比如說，近期國際油價暴跌，許多俄羅斯商人就損失慘重。

因此，在俄羅斯內部，很多商人都在研究比特幣挖礦。因為挖礦產業可以將能源直接轉換成錢，省去了物流、貿易等環節，也不會受國際制裁影響。

「在俄羅斯，很多做外匯的人也進入了挖礦行業。」杜垚伯告訴一本區塊鏈。

他認為，即使幣價下跌、礦機接近關機價，也不會阻止俄羅斯人挖礦的腳步。

02 美國

3月下旬開始，美國也成為了新冠肺炎的重災區。

截至北京時間4月3日上午11點，全美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超過24.5萬例。24小時內，全美新增確診病例2.78萬例。

疫情之下，在美國的比特幣礦工也難以獨善其身。

「美國已經有大型礦場因此倒閉。」在美國挖礦的中國礦工馬克告訴一本區塊鏈。

這家倒閉的礦業公司叫做「數字農場」（Digital Farms），位於加利福尼亞。

它是美國最大的礦場之一，占地57萬平方米，電力負荷高達28兆瓦，與2萬個普通美國家庭的用電量相當。

3月18日，數字農場母公司DPW Holdings發表聲明稱，該公司挖礦業務將無限期暫停。

外界推測，數字農場之所以倒閉，一是因為疫情，二是因為比特幣大跌。

不止數字農場，比特大陸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礦場也陷入泥潭。

這家礦場名叫Dory Creek，中文有「行軍蟻」之意。它由比特大陸、當地政府和加拿大技術公司 DMG Blockchain Solutions 三方共建。其中，DMG是礦場的實際運營方。

Dory Creek坐落在一家煉鋁工廠內，占地133萬平米。礦場建立時，比特大陸曾宣稱，要將其打造成全世界最大的礦場。

去年10月，礦場啟動，首期就安裝了1.5萬台礦機。

但近期，礦場運營方DMG宣布，由於成本和運營效率未按計劃實現，DMG和比特大陸終止了現有的管理協議。

儘管美國大型礦場的日子不好過，但馬克認為，大部分美國礦場受疫情的影響不是很大。

「相比伊朗、俄羅斯，美國有自己的礦機生產商，並不是所有的礦機都需要從中國運過去。」他表示。

他現在就職的礦場，就隸屬於美國某礦機廠商，使用的也都是這家廠商自己研發的礦機。

馬克表示，與國內相比，美國的礦業體量還很小，但最近一年，有越來越多的國內礦工在向美國轉移。

「我們礦場邊上，就有一家國內礦機企業的自營礦場。」他對一本區塊鍊表示。

在礦工眼裡，在美國挖礦有兩大優勢：電價便宜、法律清晰。

在美國，電力行業的市場化水平較高，不同地區的電價差異極大。整體而言，美國的居民用電電費偏高，但美國部分地區的工業用電價格卻很低。

「我們礦場全年的電價是一度2.5美分，合人民幣不到0.2元，和四川豐水期的電價差不多。」馬克透露。

但他也指出，現在礦圈有很多打著「去美國挖礦」旗號的騙局，專騙中國礦工。

他就見過國內公司跑到美國，宣布建了礦場，賣算力給國內礦工，然後又宣布礦場倒閉，卷錢跑路。

03 中國

進入3月，中國國內疫情大為好轉。但因為幣價暴跌，國內礦工們仍然在艱難求生。

隨著豐水期的臨近，中國礦圈正在掀起新一輪的價格戰。

每年4月，四川都將迎來豐水期，此時當地礦場的電費一般在每度0.25元左右。與新疆、內蒙每度0.35元左右的火電電費相比，四川水電的吸引力顯然更強。

因此，在往年四川豐水期來臨前，會有80%的礦工把礦機從新疆、內蒙古遷往四川、貴州等地。

然而，今年的豐水期卻失去了往年的火爆。

「現在礦圈都在『砸盤』。」礦場主王志告訴一本區塊鏈。

他口中的「砸盤」，指的不是幣價暴跌，而是電費暴跌。

電，是挖礦行業最重要的基礎設施。而礦場主賺錢的邏輯，就是從電廠買電，再把供電服務與場地、運維等服務打包，最後以「電費」的名義賣給礦工。

「礦場主之間是可以打價格戰的。」王志說。「去年豐水期招商的價格，大約在0.25元/度電左右，現在已經壓到了0.2元/度，礦場的收益直接縮水20%。」

日前，在一個礦圈群，就有礦場主打起了價格戰，火藥味十足。

第一個發廣告的礦場主，打出的電價是每度0.295元，僅半個小時時間，多個礦場主就不斷壓價，把價格砸到了0.2元。

礦場之間的競爭激烈程度可見一斑。

往年豐水期機位難求，這在今年沒有出現。礦場和礦工的供求關係已然失衡。

「現在礦工們還在觀望。很多礦場有機位、沒礦機，卻招不上商。」王志表示。

但是，礦場主與電站之間都簽訂了合同，規定了最低用電負荷。就算沒有礦機，礦場主也要交錢。

因此，礦場之間的價格戰不可避免。

另一方面，即便礦場已經將電費壓到了最低，礦工們的日子仍然不好過。

魚池數據顯示，在當前幣價下，按電價每度0.2元計算，比特大陸最新礦機螞蟻S19 Pro的日收益是73元，螞蟻S19Pro的比特大陸官網售價是20770元，回本周期是285天。

但比特幣將將在今年5月產量減半。以此計算，如果幣價不能大漲，S19 Pro的回本周期將被拉長到兩年。

「現在買大算力礦機並不划算，S9那些老礦機又關機了，礦場裡的礦機越來越少。」礦工陳漢平表示。

多位礦圈從業者指出，近一年來，礦場主、礦工對減半行情普遍樂觀，多在盲目擴張。

「去年礦場一個機位難求，許多礦場主因此豪賭新建礦場，且大多是近萬機位的規模。」王志透露。

在幣價暴跌之後，這些機位空空蕩蕩。

新冠疫情、美股熔斷、幣價暴跌……2020年的這幾個月，似乎所有的壞消息，都同時來到。

全世界的礦工們都因此陷入被動。「現在只能暫時觀望，希望比特幣減半後，幣價會漲起來。」一位礦工表示。

野蠻生長的時代一去不復返，未來，所有的礦工都必須學會權衡風險，謀定而後動。

*文中部分受訪者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