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丨「允許朋友查看朋友圈的範圍:全部。」

2022-05-13     最後一米陽光

原標題:「信」丨「允許朋友查看朋友圈的範圍:全部。」

親愛的朋友:

最近過得好嗎?

見字如面。許久未曾給你來信,你是否還在等待呢?像等候一位相約的摯友,等了很久很久,後來竟養成習慣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在等,等的時候就在回想,一回想也就好像不那麼孤獨了。「因有了一位摯友,哪怕素未謀面,哪怕未曾相識,也還是因為有對方的存在而倍感溫暖。」

熟悉我的朋友是知道的:我不擅長家長里短的對談,我不愛問候,我既不禮貌也不夠謙遜。世俗在我面前當然我不能說是不屑一顧,可總歸不那麼適合我。所以,如果你以常禮度人,多半會讓你失望而歸。

我啊,不是說我多特殊,或多不正常,都不是。如果你足夠了解我,你就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了。我只是相較而言,相較於在意那些在乎常禮的人而言,我不那麼重視常禮而已。不管你說我是什麼也好,或說我什麼,都好,相較於那些外在的,那些並不能代替你我而存在的種種。我不知道別人是否知道,又或知道了又會作何反應。我希望你知道的是:「相較於常禮,我從始至終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從始至終在意的都是你,也只有你。」

是的,我在意的是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其它什麼人的附屬。或身份,或地位,或性格,或長相,或脾氣,或缺點,又或你怎麼認為,或別人怎麼看。我從始至終目光中只有你,而不是其它。從來如此。

也許現在的你並不理解:我在意你什麼呢?你有什麼值得我另眼相看呢?不,千萬別這樣去想。那是你以往的經驗、經歷,那是你從他人或自己的視角,才這麼覺得。你應該知道,真實的你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是。

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從來就不是活在別人的話語中,我們也並非因別人的話語才存在。哪怕我們自己的話語也無法代替或說明什麼。」

你知道,我們存在本身,從來就不是因為合理或不合理才存在的。就像那麼多那麼多我們理解或不理解的事物,它們的存在與否、合理與否,又或為什麼它們是它們,真正有多少人在意呢?不過是恰好它們在,眾人看見,卻又因頭腦簡單、思想匱乏、所知有限,就只能想著說:「它合理嗎?除此之外呢?還有嗎……難道就沒有比合理更重要、更值得珍視的了麼?」

合理?誰的理兒?天理還是倫理?是被看見者需要的理兒還是被看見者不需要的理兒?為什麼要合理呢?為什麼就一定是存在就合理了?「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乃至於世上任何人,不過多幾個春秋啊。人啊,人能有多少個春秋?何以妄談合理呢?」

這世間,你我所認為應該合理卻如此不講理,如此不合理卻又如此理所當然地,我們遇見的還少嗎?——「我們所遭遇的一切,我們身上所發生的種種,還有那荒誕卻又如此現實逼真的一切,又該怎麼去理解呢?」

我們的愛,我們的怕,我們怯懦、逃避、自私又狹隘,我們衝動、盲目且瘋狂,我們理性、冷漠又刻薄,我們既渴望被理解又如此害怕被看穿,我們善變又如此頑固不化,我們忠誠卻又動搖著內心,誘惑無處不在,我們哭泣或微笑,我們掙扎卻又如此無力,我們奮起反抗,可是該反抗什麼呢……「我們,誰又真正理解我們呢?」

興許就是這樣吧?是這樣的:兩個孤獨的靈魂終將相遇。彼此相視而笑,繼而小心翼翼試探,繼而又退縮,患得患失,想七想八。別人看不懂,卻又不甘承認看不懂,於是隨便編什麼名目安在我們、也是他們頭上。他們總是這樣,一個接一個,名目,那無形的枷鎖,那黑壓壓的一片,陰沉而厚重的,終於就這樣銬在你頭上了。「我劃拉著雙手,可它無形啊;我拽拉你,你覺得疼了,我心疼;我揮動著拳頭,空氣呼嘯,我從你目光中讀出了恐懼;我放下雙手,靜靜守候,等待著,祈禱著……」

你說,你只喜歡看甜甜的愛情劇;你說,撲蝶網只是錯別字而已;你說,愛喝旺仔的人不一定缺鈣;你說,不小心翼翼反而感覺不自然;你說,你不夠幸運才被打磨了很久;你說,打磨很久便認為圓滑就是自己;你說,不懂的事兒會讓人心虛;你說,開水壺的笑聲……我說,你是我的繆斯女神;你說,如果靈感夠多,你是不是就不用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直言不諱地告訴你,如果作家僅靠靈感才能養活自己,那作家早就不存在了。而如果作家不存在了,靈感的繆斯會不會覺得愈加孤獨了呢?……看看當下的人們,靈感值幾錢?創意,多燒錢呢?……繆斯啊,女神啊,美而浪漫的化身……錢啊,它確實不骯髒,可是有心人,那些心黑的人,他們的心是黑的啊!……我怎麼忍心,我怎麼敢,我又怎麼捨得……眼看著你一步步朝著深淵走去,我伸出的手是如此沉重卻又如此無力……我多想把你留在身邊啊!……可如果是這樣,我與那深淵何其相似啊!……可如果不這樣,繆斯女神啊,給我一絲靈感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坦白說,在你身上我看到過很多人的影子。興許,這就是蒙田所講的,「任何人的一生都具有人生的完整形態」?你現在所處這個階段是否也屬於完整形態中的某一階段呢?人生的、人與人的,某一共性。當然,我無從查證。

也是,之所以在你身上看到很多人的影子,之所以說是影子,不正是因為現在的那些人我並不清楚他們的具體狀況,而在過去,可能是以過去、也可能是以現在的視角,在我的感知中,你現在所處的階段與他們有著某些重合之處。這能說明什麼呢?內心泛起的無力感無比提醒著我,曾經的問題,曾經深陷的深淵,我曾以為已經不在意或走出來了,很可能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

你叫我如何不懷疑呢?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現,我幾乎都以為我已經是全新的我了。像詩中歌頌的明天、太陽,全新的。

我不是,我沒有。

也許在這個過程中,確實有過那樣的瞬間,想要改造自己,想要徹底地改變,期許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幻想、想像、虛妄,那麼多個買醉的夜,那麼多個醉酒醒來後以為清醒的清晨,我靠著這些幻想、想像,靠著那短暫而虛妄的清醒,我真以為我徹底變了。完全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想想跑步,堅持了三年,說放棄就放棄了;想想跑步,在山腳下時,精力充沛,看著遠方而不覺艱難;想想跑步,登頂山巔,俯視山腳,下山的人總歸要比爬山的人要輕鬆吧?……可你知道嗎?曾經我還想,跑步是一輩子的事兒呢;我還想,山腳到山巔的路程又不是沒跑過;我還想,不都說下坡路好走嗎?……然而,這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的呢?堅持個三年,也許就什麼都知道了。

還有呢!我堅持了更久的寫作,十餘年。期間我多少次想放棄,然後輟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怎樣了?寫作依舊沒有成為我的職業,儘管期間我曾斷斷續續從事過「文案」這個職業,可最終我還是沒能適應下來。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寫作了,那也就不會現在這封信了。

現在又怎樣了呢?談談我現在的看法吧。好吧,我沒什麼可說的。就是這樣啊!寫了十餘年,該說的,能說的,想說的,什麼沒有說過呢?但這又怎樣呢?我還在寫不正好可以作為回答。如果你不懂,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說白了,這就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

想想看,關於你的生活方式,你生活的一切,一切出現在你生活中你早已習以為常的一切,你會說什麼呢?誇耀它、貶低它、厭倦它,又或多熱愛?或者和那些剛踏入寫作的新手一樣,談迷茫,談堅持,有什麼可談的呢?——如果你迷茫,你寫下去就好了;如果你還在堅持,那就看能堅持多久,然後不再堅持後又如何?多簡單啊!

只是在頭腦里想,或者你說思考,偏偏頭腦簡單、思想匱乏、認知有限,你能想到什麼呢?——看到什麼想到什麼?聽什麼是什麼?還是一意孤行地義無反顧地固執己見且自以為是?寫下去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麼?

「一切賦予它的,屬於它的,以及你以為是它的本來面目的,終將被揭穿。或自己,或事實,或它自己。」

當然,你依舊可以抱著僥倖心理,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就像很多人喜歡去探討人生的意義,不同階段賦予人生於不同意義,好像這樣就能讓人生變得深刻,要不就是白活,或膚淺。好像就是這樣:和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沒有的人一比較,你想要什麼,然後賦予這個什麼以某種意義或價值,你有什麼,然後賦予這個什麼以某種意義或價值,那麼,你就是比那什麼都不想要、什麼也沒有的人好像思考了更多似的。得到、擁有,然後作為佐證,把自己也給騙進去了。

「一旦要是人家問起,自己要是不說點什麼就有點不自在了。那些被聲名、利益所驅使和奴役的人,是否就是這樣呢?什麼被聲名所累,人家還覺得光榮呢!什麼被利益驅使,人家正享受著既得利益呢!怎麼說呢?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麼,這裡面存在著怎樣的認知陷阱呢?或者說潛在危機:「大腦生理學表明,人類是一種面對提問就會做出回答的生物。也就是說,當我們人類在面對提問的時候,大腦就會立馬運作起來尋找答案。」

有趣的點在於,無論從語言學(語言即思維),還是從認知學去探討,如果你從未想過呢?又或者你想到了更多、更深處?那麼,又會發生什麼呢?我本來就是這樣而已,僅此而已。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

換句話說,你當然可以把某個行為劃分為行為學,或者將行為和心理學聯繫起來,又或者用社會學,用語言學、生物學,乃至於物理學,似乎都可以找到相應的依據以此說明它是什麼——「確實,這些都是知識沒錯,可是知識又是怎麼來的呢?我們人自身呢?」——固囿於自身所知,自身的傾向性(我們依賴於這種傾向性),中間的空當就出現了啊,出現裂縫了!「形同文字中充斥著無字的真空。」

如此一來,我們何以信誓旦旦地說某某是某某呢?

「確立名目是一種不可救藥的毛病。」

最初,名目是為了辨別、認識、引導,然而時至今日,一個又一個的名目被重新詮釋、說明,話語權的喪失……我們生活其中,不得不為此所累所困。當然,也有人享受其中,藉助它們實現自己的目的,玩弄著人,乃至人格。

「面對如此境況,何以不憂慮,何以不心疼?」

眼睜睜地看著你一步步踏入,邁進,渾然不知。你說:「一塊石頭被打磨得光滑,連石頭也覺得自己生來就該這樣。」你知道嗎?當你說這句話時,我原本以為早已堅硬如石頭的心直感到一陣尖銳的揪心疼痛,我甚至感覺到心臟痙攣然後窒息。爾後,你的朋友圈設置為:「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我曾考慮過、猶豫過,也曾動搖過,是否要把「允許朋友查看朋友圈的範圍」「全部」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或乾脆就從此「僅自己可見」。

最終,我還是沒有這樣去做,所以,至今我的「允許朋友查看朋友圈的範圍」依舊設置為:「全部」。

誠如史丹福心理學教授津巴多談「MBTI人格測試」時所言:

「不要給自己貼標籤,每天的你都不同於昨天。」

「人格測試真正揭示的是偏好,而不是你內心的東西。」

如果哪個人介意我的過去,並且因過去而否認我;如果因別人的否認,繼而我也開始否認自我;如果因否認自我,然後自我就真的喪失了;如果自我真喪失了……說真的,我不會怪任何人,任何人也都不值怪!——指望任何人,知識分子、無知的人、普羅大眾……只要他們是人,只要我還活在其中,那麼,都不值得怪。

本質而言,「你的真實身份並不需要你去證明它」

而且,我始終沒有忘記那句箴言:「應當永遠仔細提防人言。」

——「不止人言可畏,更因我身處其中,僅憑我所知的一星半點,就足以使我心生畏懼和警惕。」

最後,又到了告別的時候。願你終能遇見那個願意為你開放全部範圍動態的人,不止信任,不止愛,更因為他願意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真誠的一面,允許你隨時探看他的思想的大部分。更主要的是,「在心理學上,一貫性原則說的是,我們人類的行為、語言、態度、信念、價值觀等,都會受到一貫性心理的影響,他敢於公開告訴身邊的人,對於自己說出口的事情就會受一貫性心理的影響而去執行它。」

——何以敢如此呢?過去不代表現在,現在也不代表將來。他會繼續前進,因生活,也因生活方式如此,真誠地,實事求是地,往前。開放,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希望同行。

願一切安好!

謝丹儒

2022年5月12日星期四 廈門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y/83d84037ccf98a68ffdf7afbb5473cc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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