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紅
阿莫多瓦通過情感、意識、情節三者的糅合,在老年人的愛與痛中,探討極端的絕望與救贖,從而剝離出對現實世界的問詢與思索。還有所謂的「痛苦與榮耀」。
這部稱得上是自傳式的影片,並非只是描寫同性戀。《痛苦與榮耀》這部電影在繼《慾望法則》、《不良教育》後,同樣嵌入了阿莫多瓦極具個人化的風格,它不應該成為被奧斯卡漠視的電影。
(海報設計師:Kevin Bravo)
阿莫多瓦在《痛苦與榮耀》中採用了其慣用的戲中戲的模式,此種套層敘事結構,將主人公薩爾瓦多回憶童年時期的經歷進行了有秩序地鋪展。
如在薩爾瓦多漂浮在泳池中時,插入他年幼時跟隨母親與鄰居洗衣服的場景。
此種通過劇情的銜接進行鏡頭與敘事的轉折,在影片節奏與觀感上產生了推力。
而通過薩爾瓦多個人在吸食海洛因後意識模糊、沉睡的夢境來進行時空交替、敘事的延展,也降低了影片在時間跨度之廣的情況下而帶給觀眾的突兀感。
影片涉及親情、愛情、友情、事業、病痛以及死亡等人生必經且敏感的話題。《痛苦與榮耀》在開頭通過對人體病症與疼痛的解構,來敘述薩爾瓦多老年與童年視角下的矛盾心境。
導演阿莫多瓦在馬德里新潮文化運動中崇尚自由及反叛精神的獨白,見之於影片中所塑造的薩爾瓦多的形象——矛盾、自我且不願受束縛。
薩爾瓦多步入老年被病痛纏身,無法正常進行自己熱愛的電影事業,他在海洛因的作用下開始用夢境與回憶療傷止痛。
對母親的愧疚,對初戀的不舍,以及對導演事業的無法割捨,致使他在極度矛盾的心境中難以脫離。
如同電影《關於我母親的一切》表述女性在承擔痛苦之際所迸發的力量一樣,阿莫多瓦一直試圖圍繞女性、女權話題等來思考人與社會以及自我的關係,從而表述自身對於女性的關照、憐惜與讚頌。
在他的影片中,父親形象總是缺席,筆墨多用在女性形象之中。
(《關於我母親的一切》電影海報)
在《痛苦與榮耀》中,薩爾瓦多的母親堅強、獨立。
她獨身帶著薩爾瓦多去尋找父親,並不因丈夫所帶來惡劣家庭環境而抱怨。
可以在生命尾聲之際,不懼怕也不避諱地操辦自己的後事。
被薩爾瓦多留下的那串玫瑰念珠,就是阿莫多瓦對於他筆下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最好的解釋。
不得不提的情節是薩爾瓦多將自己與前男友的故事寫成了劇本《癮》。在好友阿爾貝托以獨白的方式演繹出來。
阿爾貝托處於紅白相間的幕布下,訴說了薩爾瓦多一生的濃烈與純粹。
此種僅用語言來表達的方式,呈現了薩爾瓦多一生最單薄也最極致的力量,從而在沒有鏡頭的渲染下敘述了難以啟齒的時光。
利用鏡頭語言本身的力量來敘事,表現在薩爾瓦多和阿爾貝托吸食海洛因的場景。
阿爾貝托吸毒時嫻熟的動作和薩爾瓦多驚訝的眼神,暗示了薩爾瓦多對阿爾貝托任然吸毒的事實表示驚訝,也為薩爾瓦多選擇吸毒來疏解內心矛盾、緩釋身體疼痛,無聲埋下伏筆。
薩爾瓦多透過炎夏升起的性意識萌動,在生活、愛與逃離中選擇以電影的方式來救贖自我;
他身體的疼痛以及思想上的極端矛盾,在夢境與回憶的緬懷下切割成了不同碎片,對老年之際的自我進行分解。這也正從另一角度滲透出薩爾瓦多尋求精神救贖的吶喊。
與舊愛而再次重逢的薩爾瓦多重獲希望,無論兩人是否在各自生活的世界裡如何是好,在相見的瞬間,薩爾瓦多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救贖。
這或許也是導演想要表述的人世間痛苦大於榮耀之處。
痛苦雖比過往的榮耀重得多,而與自我和解的過程,就是回歸自我的過程。
正如《痛苦與榮耀》海報中所表達的一樣,薩爾瓦多背側面後的剪影像極了阿莫多瓦,在與自我與人生和解的路上,兩人皆詮釋了電影是最好的解藥。
莫多瓦對於色彩與鏡頭的配合詮釋的可謂是精妙絕倫。以高飽和的紅色作為基調來宣洩薩爾瓦多內心的矛盾、慾望與情感,從而將薩爾瓦多隱秘、純粹的一生進行表述。
影片通過相近色調布景的契合,以對稱、對角線構圖的方式將隱藏在薩爾瓦多,抑或是導演本人靈魂深處的狂熱與救贖釋放出來。
阿莫多瓦所言:「我所有的電影都代表我,但這一次我走的更遠,在其中的是我的靈魂。」
電影給予他的靈魂,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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