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就像做夢,可以迅速讓我離開現實

2023-01-30     單向街書店

原標題:讀書就像做夢,可以迅速讓我離開現實

是的,#好傢夥推薦 集合了

一個人願意坦露出來的

全部私人好惡、個人偏見和閱讀觀影痕跡

只是偶爾反芻那些黏稠的記憶

就足以沉默

要一聲不出地吞下魚骨

要消化那塊鏽蝕的鐵

——《星期三的珍珠船》

在黃昏的一場自我對抗里,面對驟然湧現的苦悶和失落,詩人里所選擇直面人生的荒謬。她在詩里表達了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我想著這一生,最好只在一座橋上結網,不停的畫線,再指揮它們構建命運的幾何。「

是的,過往不可磨滅,但也無法挽回。那些隱匿起來的傷痛,讓我們猶如生活在一座荒原,時而敏感,時而脆弱,但我們仍然要有充分的信心重新出發。

在里所的年度私人榜單里,我們既能看到生活帶給人們的折磨和苦難,以及粗糙的生命質感,也能從苦難背後瞥見一絲絲明晃晃的亮光。

讀書就像做夢

撰文 / 里所

讀書就像做夢,可以迅速讓我離開現實,進入另一個時空和世界,我可以一下子就不在「這裡」了。我特別喜歡這種感覺,隨時抽離,隨時換一個頻道。

有時忙完一天的工作和日常生活,就像坐了很久的長途火車,腦袋裡嗡嗡響,甚至整個身體都會因為獲得了太滿、太破碎的信息而哐哐噹噹,閱讀可以消除那些雜音。一頁紙、一個段落、一首詩,都可以形成一道屏障。

書是永遠在那裡的朋友。它們每一個都身懷絕技,變著法兒讓我們開心,給我們力量。哪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呢!

2022年的很多時刻和場景之下我都會想起這本書想起其中溫暖的細節而那些溫暖細節的背後發生在1969-1972年間的勞動改造飢餓和受辱,當時漫畫家丁午被下放,在一種無法逃離的極端狀態下,作為父親,他用畫和文字,向八九歲的女兒展示了一個依然豐富多彩、生機盎然的世界。他用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講述養豬、游泳、勞動、「開會」,講述鄉村和大自然之中的趣事。

生活本身被毀了,但他依然要重塑一個美好的世界給女兒去看見和理解,這種對生活的建造非常的了不起。特別要說的是,丁午的那些漫畫手稿,是真的傳神、細膩而有趣呀!

在給小艾的這些信里,每篇的開頭幾乎都是:親愛的小艾,爸爸特別特別地想你。每一次這樣深切的表達,也都像作為父親的丁午,緊緊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萬瑪才旦的上一本短篇小說集《烏金的牙齒》就曾帶給我很多閱讀上的愉悅。他的小說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他的每一行文字中,都有靈魂穿梭撞擊的聲音。這種特殊的氛圍來自於一種獨特的思維方式,與藏地文化和宗教有關,但又不只是那麼簡單。總之,萬瑪才旦講述故事的方式,提供了一種給我啟發的看待事物的眼光。

他用漢語寫作的東西,讀起來語感竟然特別好,簡潔,直接,沒有過重的語言負擔,敘述什麼都單刀直入,直指本質,不會用華麗的詞彙去渲染和修飾,而這恰恰構成了萬瑪才旦的敘事特點。

奇書。它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小說,而非《西遊記》的後傳或序補。如書封文案上所寫,它是「悟空的夢」。

這本書是北京碼字人書店的楊悅推薦給我的,她說你一定會很喜歡這本書,或者她說的是:「你先只看看書前面馬伯庸寫的序,就會想要看完這本書。」果然!五分鐘後我就把這本書買回家了,並且在此後的時間裡,向不下五個人推薦過,還直接下單了兩本送給朋友。

這是一本明朝人寫的小說,卻有著非常超前而厲害的敘述思維和框架結構:多重夢境,時空交錯摺疊,意識流等等,這些被後來被反覆談論的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敘事套路,在《西遊補》中都顯得自然而然。

這部小說的第一句話是「一九一七年的夏天,一群人企圖殺死一個中國勞工但最終未遂。」當然,此後的一切,幾乎都和中國沒有關係了。

在這個中篇里,丹尼斯·詹森寫了一個普通人的故事,但是,被寫進小說里的,哪有普通人呢?我們常說「普通人的史詩」,也是這個道理,這正是文學的魅力所在,它以文字的方式,賦予人尊嚴。火車是非常實在而具象的,夢是變幻、漂移的,書名就已告知這本書的調性:質樸中充滿傳奇性。

整個小說的故事框架搭的很開闊,它是一場復合的、多層次的死亡敘事,簡單來說,就是以一個人物(羅伯特·格雷納恩)為主線,牽出與之相關的一群人的各種各樣的死法。這種結構本身並不新鮮,但在《火車夢》里,每個人物即便只是短暫地出場,也因為他們經歷的獨特的事件而令人印象深刻,當所有人物匯在一起,就仿佛他們置身一輛黑色的蒸汽火車,他們什麼時候上車的,又在什麼時候消失在夢境般的人生旅程里,合上書之後,我依然時常會在心裡為他們畫一張複雜的旅程圖譜。

我喜歡看傳記、書信集,喜歡這些帶有強烈個人史的東西。寺山修司的這本書,寫得雖然很「實」,但肯定也有很多虛構、重構記憶的地方,畢竟他還是個導演嘛,是可以當短篇小說讀的。這本書吸引我的地方主要在於寺山修司在其中呈現的生命質感:粗糲、魯莽,很有身體性,書中的很多細節都有著強烈的心跳和呼吸。

比如他寫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臍帶:

「木盒裡有一個形如瑤柱的東西,那是我和母親分離的象徵,是我獲得肉體的收據。

「收據」這個詞太有趣了,付了錢或付出成本,才會獲得收據,那出生、得到肉體時,我們付出了什麼呢?

在另一篇里,寺山修司寫十二歲時和四五個男孩一起聊「自慰時會把誰當成性幻想的對象」,其中有個男孩的回答是媽媽。第二年夏天男孩的媽媽就因為乳腺癌去世了,而那年秋天,男孩將割草的鐮刀刺進喉嚨,自殺了。看上去是一個日式畸戀的故事,但事情引人深思和唏噓的地方在接下來寺山修司引用的一份古間木小學資料里,是那個男孩的遺書,他說,

「我只有套著媽媽留給我的戒指自慰時,才會勃起。那個涼涼的金屬戒指和我那裡相互摩擦,逐漸變熱時,我就覺得自己是和媽媽在一起的。媽媽,我今天把那隻重要的戒指弄丟了。對不起。我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樂趣了,我要去媽媽那裡了。學校里同學們,謝謝你們了。」

文章寫到這裡,就結束了,一種決然的情感,收束在空白里。

春節前不久,我得到了查爾斯·西米克去世的消息。一道電流,猝不及防。在詩集《瘋子》的腰封上,我為西米克寫了這樣一句文案:

冷酷而戲謔,睿智而幽默

用簡潔的語言寫出人類情感的深度。

他是這樣的。他又是難以概括的。從南斯拉夫(塞爾維亞)到美國,從詩歌到哲學,從生到生,從死到死。對於創作者來說,此後的一切都留在他的作品裡了。而他的這本精選散文集《以歡笑拯救》是我尤其喜歡的。這本書涵蓋了比詩集更豐富的信息和內容,探索的主題從詩歌到哲學、攝影、政治和藝術,再到他被戰爭撕得支離破碎的童年。無論是在掂量歷史與個體的關係,還是回憶在貝爾格勒和紐約的成長經歷,西米克對世界的觀察都極富洞見。

這本書中也不乏西米克對艾米莉·狄金森、茨維塔耶娃、卡夫卡、齊奧朗、巴斯特·基頓等多位詩人和藝術家的精彩評述,西米克像一個能力高超的魔術師,為我們還原了諸多知識分子豐富的精神世界。

「我上過五個高三,個個都不好過。

這部長篇無疑是一個青春故事,但青春和校園只是孫一聖創作的出發點,如書名所指向的,作者意在呈現一片豐富的「遼闊之地」,情慾、謎一般的死亡、八九十年代山東縣城(曹縣)的文化風貌和衝突,在其中一一展開。

孫一聖的小說,一向重視語言的質地。他習慣使用一種「慢語言」,因此閱讀的時候,我們也必須進行「慢閱讀」,相較於之前的短篇集《你家有龍多少回》,這部長篇中,可以看見他的語言在加速,但依然保留了密實、詩性的特質:密集的意象和物象,強烈的畫面感,注重留白和停頓,很多詞語都帶有時間感和空間感。而這種語言風格,對於孫一聖來說,到了《必見遼闊之地》里,已經特別熟練、得心應手了。

《通俗小說》里有一個很短的故事,叫《交通事故》。

這個故事是「我」聽哥哥講的。講一個工廠門口發生的一起交通事故,「有一個騎摩托車的人,被汽車裝暈了,倒在馬路上,摩托車壓著他,肇事司機逃跑了。沒過多久摩托車就著了火。工廠里的一百多號人看著他,竟然沒有一個出去幫忙。

太可怕了……聽起來像個寓言故事。」在這個現實的寓言故事裡,沒有下雨,天氣晴朗,「最後那個人被活活燒死」。寫到這裡,「我哥說要是他在場的話,那個人肯定死不了」。真的嗎?「我」哥他會是個例外嗎?他會在其他人都選擇看著的時候,做出與眾人不同的舉動,伸出援手嗎?

作者沒有寫,就仿佛「我」聽哥哥那麼說的時候,沒有接話。作者只是寫下他認為更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依然是個晴天,工廠里的一個女工得知,昨晚被火活活燒死的那個人,就是她的兒子。而當時她也在看,當時大家都在看,大家都沒有出去幫忙。

這個小說大概300字,卻寫出了很複雜的層次和況味,甚至有一種駭人的力量。讀到「而她當時也在看」是時候,我感到有把利器,正要劃破沉默又殘忍的空氣。只是拿著這把利器的人,不是作者仁科,他沒有加入任何的個人立場和評價,他只是既吊兒郎當又煞有介事地告我你,這是「我」聽來的故事,姑且這麼一講。從魯迅筆下的看客,到仁科筆下的看客,100多年過去了,我在其中看到了某種人性的守恆。

除了輕盈、幽默的特質,《通俗小說》里更有這樣一些重的、厚的特質。

一開始我就說過,「相信這本書對於方方面面的讀者,都會是一個衝擊,它非常好看,閱讀時撲面而來的都是驚喜。它會是一本發光的書。」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為。

編輯:黑白

監製:李二狗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mo/4a7bd3ca379c6b03ea6f5c33a009dff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