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通過人造衛星拍下的羅布泊圖片,畫面上的羅布泊剛剛乾涸,乾涸了的羅布泊很像是一隻在控訴的「黑色大耳朵」。 耳朵的每一圈輪廓線都記載著它逐年乾涸的過程。這張照片是一份「禮物」,在1972年2月,尼克森訪華時相贈。
羅布泊位於新疆塔里木盆地的東部,在《山海經》中被稱為「幼澤」,是漢代文獻中的「鹽澤」,元代文獻中是叫「羅布泊」(雖然實際上是唐代的蒲昌海),但不管怎麼說,歷史上關於「羅布泊」的記載是沒有斷過的。清朝的地圖上也有「羅布泊」的位置,只是,由於羅布泊的荒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是處於無人問津的狀態的。
直到晚晴,由一位叫普爾熱爾瓦斯基的探險家開啟了尋找羅布泊之旅。普爾熱爾瓦斯基,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俄國人了。他來到新疆探險的時候,正值阿古柏劉錦常交戰,但是這並沒能阻擋他尋找羅布泊的腳步。最終他到達了「喀拉庫順」,經過實地勘察,他認為這就是羅布泊。通過測量,他得出結論羅布泊的實際位置要比《大清一統輿圖》上標註的位置要偏南一度,實際相差的距離大概是400公里。這個發現一經就公布,就震驚了當時的學界。
李希霍芬坐不住了。李希霍芬是普魯士著名的地理學家,對於普爾熱爾瓦斯基的發現,他很是不屑。李希霍曾到中國考察(「李」就是他到中國後給自己加的),回國後,在1877年出版了《中國》,首次將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間中國、河中及印度的交通線路命名為「絲綢之路」,所以,中國的「絲綢之路」由他率先命名的。雖然現在看來是否叫「絲綢之路」還有待商榷。然而,當普爾熱爾瓦斯基的發現公布時,李希霍芬年事已高,自己是沒辦法到新疆去探個究竟了。於是,他派出了自己的愛徒——斯文·赫定。
斯文·赫定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推翻普爾熱爾瓦斯基的發現。1896年3月,他的駱駝隊在當地嚮導的指引下由庫爾勒出發,前往尋找羅布泊。經過20多天的實地勘測,他的結論是「普爾熱爾瓦斯基所謂的羅布泊其實是多年前形成的新湖。」然而,雙方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在1901年,斯文·赫定進一步深入探險。這一次,他不單發現了羅布泊「會移動」的秘密,還發現了「樓蘭」古遺址。
關於樓蘭,斯文·赫定都發現了什麼?他發現了「樓蘭佛塔」,還有「三間房」,尤其是「三間房」的發現,意義重大。它是東漢時西域長史府的故址。所以,在那,斯文·赫定發現了許多文物,包括印有文字的紙,錢幣、帶有圖案的毛氈等等。
三間房遺址
「樓蘭」,一個美麗的名字,名字就給人以無限遐想。根據《史記》上的記載,樓蘭就在羅布泊(鹽澤)的旁邊。關於樓蘭的詩太多了。最耳熟能詳的就是王昌齡(唐代)的「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碎葉城西秋月圓,辭君一夜取樓蘭。」此後,「取樓蘭」、「破樓蘭」、「斬樓蘭」,「樓蘭」幾乎成為一個收復失地,開疆拓土的代名詞。但其實,古樓蘭國在大約公元4世紀左右就被不復存在了。
根據《漢書·西域傳》中的記載:「鄯善國,本名樓蘭,王治扦泥城,去陽關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戶千五百七十,口四萬四千一百。」
古樓蘭其實就是個巴掌大的小國,對於漢朝統治來說是不足為據的。然而在與匈奴的拉鋸戰中,古樓蘭扮演的角色還是很重要的。並且,樓蘭也是古「絲綢之路」上重要的樞紐。樓蘭距離玉門關、陽關也只有千里。所以,有說「控制了樓蘭就控制了絲綢之路」。然而,隨著樓蘭的不復存在,那段歷史早已被人遺忘。
樓蘭遺址
回國之後(也帶走了在樓蘭遺址發現的文物),他提出了「羅布泊是個南北『游移湖』,周期為1500年,範圍就是在樓蘭城南的河湖與喀拉庫順之間南,」的假說。並且他預測「喀拉庫順」很快會幹涸。最終證明,斯文·赫定的發現基本上是正確的。
所以,這個發現為斯文·赫定贏得了無限榮譽。在當時的瑞典,他幾乎與諾貝爾齊名。還得到了提名諾貝爾的資格,後來他也是提名過中國的胡適、林語堂,還有賽珍珠(一位與中國淵源很深的女作家),可惜最後獲獎只有賽珍珠,憑藉的是一部描寫中國的農民的作品《大地》。
羅布泊是找到了,羅布泊的秘密也被揭曉了。可是,研究古樓蘭的序幕才剛剛拉開。在斯文·赫定之後,美國人亨廷頓、斯坦因、日本的學者大谷光瑞等先後來到樓蘭,其中斯坦因收穫最多,而大谷光瑞發現了可以與顏真卿的《祭侄文稿》媲美的《李柏文書》。
李柏文書
1926年,斯文·赫定又一次來到了中國,想要繼續深入樓蘭。這一次他終於受到了當時政府的阻攔。經過反覆的協商,最終是組成了「西北科學考察團」,考察團成員中編入了中國的學者,並且協議,所有發現的文物歸中國所有。這次考察斷斷續續地持續了8年,期間最重大的發現就是「居延漢簡」。在20世紀,中國考古有四大發現:殷墟遺址、甲骨文、敦煌遺書以及居延漢簡。對於現代人來說,「居延漢簡」就是一部打開漢代密碼的百科全書,漢簡上的內容囊括政治、經濟、軍事等科目,並且所有的記載都很精細。慶幸的是,這批漢簡目前都在中國。
居延漢簡
在尋找羅布泊的過程中,普魯士人命名了「絲綢之路」,斯文·赫定發現了羅布泊的秘密,並發現了樓蘭。好在,最後的最後,對於羅布泊、對於樓蘭的研究,最終的發言權,還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