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黃滿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晚上無需定鬧鐘,早上會懶洋洋的起床,到街上買一個三尖子,兩根油條。對於柘皋人來說,三尖子包油條足以開啟快樂一天的源頭,可以讓滿足感源源不斷的從心底湧出。當然,去茶館裡坐一坐就更加錦上添花了,與親朋好友來上一碟小菜子,二十個雞蛋鍋貼,一兩籠燒麥,一大盤肉湯鍋巴,零星的添點獅子頭、油香、馬蹄酥、糍粑,每人一個大茶杯,泡上濃茶,不停的續水,談天說地,從小鎮奇聞到家鄉建設,從國家發展到世界局勢,痛痛快快的聽家鄉方言,時不時地插幾句自己的見解,那叫一個過癮,那叫一個舒坦,好久沒有和家鄉人說家鄉話了,哪怕是用家鄉話爭論的機會都沒有,對於常年在外的很多柘皋人,和家鄉人說家鄉話算是一種奢侈吧!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會好好逛一逛農貿市場,我會在那裡買一種叫「芹芽」的蔬菜,我在皖北亳州從來沒有看見過;我會買上一些泥鰍,回家讓家人再做一回泥鰍煮掛麵,外鄉沒有這道菜;我會買一些豬肉,再買一些米粉,就喜歡吃「米粉肉」(粉蒸肉),每次在合肥轉車,我都會在合肥火車站旁的金勺子快餐店點一份「米粉肉」,這一份米粉肉會讓歸程更加溫暖,會讓啟程更加歡快。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我會在午飯後走遍鎮上的每一個角落,順著西街走到柘皋中學,雖然已經人去樓空,但那是我們的母校,那裡有我們的青春,教室里歡聲笑語,操場上你追我趕,無比單純的同學情誼,我至今還記得校慶四十周年時繁華的樣子;然後再順著柘皋中學對面的公路走到糧站,那是我童年最快樂的地方,每年的大年初二,我們會在姑父姑姑家一聚,團圓飯上每一道美味佳肴的做法,姑父都可以津津樂道;下雪的時候,在糧站後面寬闊的地面上,我真的模仿過魯迅和閏土童年的做法,用一個木棍撐起一個簸箕,下面撒些飯粒,只不過一隻鳥也沒有抓到過。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我會從糧站走到斜對面的小公園,這是剛剛才建好的。地方雖然不太大,倒也整齊舒服,有很多人在這裡散步、消食,石桌、石椅,涼亭,種著些花草樹木,旁邊就是反帝橋,可以走到漫步道,也可以順著柘皋河沿著河西一直走到玉欄橋,再一直走就是柘皋之心了。第一次看到柘皋之心還是很驚訝,家鄉是越來越美了,離家鄉似乎是越來越遠了。木頭橋、小樹林、農中承載著很多柘皋人童年的記憶。大年三十的晚上,河東河西、柘皋之心燈光搖曳,橋頭堡靜靜佇立,柘皋河緩緩流淌,北閘老街改頭換面……外鄉的遊子啊,又是一年已過。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我會在家鄉的漫步道上奔跑,跑過涼亭,跑過農田,一口氣跑到不知名的鄉村,看那盛開的油菜花,看那一抹醉人的金黃,有多少柘皋人外出打工後,在家鄉只有冬夏,少有春秋。家鄉的油菜花養眼,家鄉的漫步道舒服。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我一定會從柘皋小學折向大西塘,從大西塘邊一直走到高速公路的上頭,那是我們安徽的第二條高速公路——合巢蕪高速,雖然這條高速公路爭議很多,但畢竟經過我們柘皋,還記得小時候和同學跑到上面玩耍的樣子,還記得背著行李從這條公路坐車去蕪湖再轉車去黃山上大學的情景。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我依然會像搬倉鼠一樣把超市的東西往家裡搬,大米、油、牛奶、各類菜蔬、各種零食;我依然會看見糖果就走不動路,花生酥、花生糖、泡子糖、芝麻糖一個都不能少,可惜再也看不見那種製作糖果的小作坊了。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我會把幸運方便麵捏碎,放上作料,直接往嘴裡倒;我會一口氣喝下半罐芒果汁……
如果我現在還在家鄉……三月的一個清晨我將自己打扮乾淨,帶上所有的心情離開家鄉。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正好在聽趙雷的《再見北京》,裡面有句歌詞:如果我真的哭了,是捨不得北京,感覺把北京換成家鄉特別貼切。
如果我真的哭了,是捨不得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