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的生活,是很多中年人难以逾越的一道坎,当从棱角分明的青年,迈到棱角磨平的中年时,所有的激情与勇气,通通都成了对生活的敷衍。
此时,如同千斤的生活重压顷刻而来,所有要面对的,和即将要面对的,是无休止的,一眼便可以望到头的人生,千疮百孔却始终无法割舍。
女人,尤其是中年女人,到底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男人一直不懂,女人偏偏不说,于是,心里的苦闷难免化作喋喋不休的唠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生活早已面目全非。
至今,我都没有勇气再去第二遍回味那部电影,对于这种现实题材的电影,当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时,涌到心头的不是激动,而是苦闷,就如同电影中的那个叫做武汉的城市,闷热到让人窒息,却不得不为了生活,继续在这种环境中继续摸爬滚打。
这部电影便是《万箭穿心》,而它的聚焦点放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可是,它引申出来的核心,却扩展到几乎所有的类似的中国家庭中,毕竟,我们的底层生活都很相似,而这种相似却往往都是从一个悲剧跳到另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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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箭穿心》上映于2012年,对于一部立足现实题材的文艺作品来说,能够在院线播出是幸运的,可不幸的是,真正花钱进影院观看的人,却寥寥无几,虽然绝大部分原因可以归咎于出品方极其糟糕的营销策略,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就是这种现实题材的作品,真实到让人压抑。
我们都知道生活是个什么样的,但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生活就是这个样的,于是,宁愿麻痹也不愿去直面。
当《万箭穿心》把镜头始终对准一个比较市侩的中年女人时,生活的本来面目便都清晰起来,这个发生在九十年代的故事,却也有意无意的映射着二十一世纪的当下生活,因为,无论是哪种生活,总存在矛盾与冲突,而这种矛盾的背后,仿佛都隐藏着对自我或是对他人的不满足。
李宝莉的强势,马学武的怯懦,注定了这个家庭中看似平静生活下蕴藏着的危机,而从之前的租房子到拥有自己的房子开始,李宝莉与马学武之间的隔阂便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其实,说句实话,婚姻无论怎么选择,总有那么一瞬间,你都会觉得是错误的,可是,这个从不停歇的念头让陷入婚姻的人们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妥协,所以,与其说是因为爱情,倒不如说是因为生活,因为,当爱情终有一天变成亲情时,所有感情的基础,恐怕只剩下相互的理解,以及彼此的包容。
可惜,李宝莉的自我,终究让怯懦的马学武无法开口沟通,而这种中年危机,也在没有沟通的矛盾中,一次又一次的累积,两人的自我变成了最后的自私,于是,马学武提出了离婚,而李宝莉把这一切归咎于出轨。
《万箭初心》这部电影中的每个角色,都像是我们每个人身边匆匆路过的隔壁邻居,因为太真实了,就连他们吵架时的神情都很相似,人无完人,却因为在杂乱不堪的生活琐碎中,双方的优点尽失,留在彼此眼中的就只剩下对方的缺点。
社会底层的生活总是会困于物质,按照马斯洛的层次需求,物质都无法满足,那就更不用提精神层面的东西了,所以,《万箭穿心》中的每个底层生活的人都在追求物质,而这种在夫妻生活中,长期缺乏精神层面追求的时候,两具皮囊下是早已厌烦彼此的心。
在这部电影中,也许最是个明白人的,恐怕只有李宝莉的闺蜜万小景,她的婚姻同样是不幸的,但是,她却是可以跳脱出这种苦闷而真正做回自己,因为,她知道生活是个什么,所以,她从来都是为自己活着的。
但是,因为女人天生的母性情怀,绝大多数的中年妇女,在失去青春容貌,又没有体力优势的情况下,都会对生活忍气吞声,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你说是借口也罢,说是敷衍也罢,这种自己给自己强加的压力,总会化作喋喋不休的唠叨,可是,没人能够懂,更没人愿意去懂。
《万箭穿心》中的李宝莉,在马学武自杀后,辞掉卖货的工作,开始做起来了棒棒,而当字幕直接出现十年后的字样时,我总感觉心里堵得慌。
电影可以用这种几秒的字幕作为过场,可是,生活呢?在这白字黑幕的背后,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去面对生活的重压,且不论之前李宝莉留给人的印象是尖酸刻薄的,但是,当一个女人无处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最爱的丈夫却不能理解时,可怜最后变成了可悲,生活也就成了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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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箭穿心》给出的诸多细节中,可以勾勒出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庭组成,一个拥有城市户口且有几分姿色的卖菜女人,一个来自乡下且拥有知识的男人,而这样的结合,它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不纯粹的,而这种不纯粹的目的,统统都是为了生存。
当生活变成生存,如同从文明退化到原始,结合是出于各自不纯的目的,那么,婚后缺乏沟通就是造成悲剧的火药。
当镜头缓缓的跟着李宝莉,沿着她的生活轨迹走了一遭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小肚鸡肠,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斤斤计较,但是,同样也看到了,之后她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抱怨基本上存在于所有人身上,但是,中国传统女性的抱怨,只是一种暂时性的发泄,而不是一种彻底的放弃。
外表的柔弱却从来没有消磨掉骨子里头的倔强,我知道,看完这部电影,很多人都会蹦出这么一句话送给李宝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我要说的是,生活从来不可怜谁,每一步的错误都是双方亲手造成的。
《万箭穿心》这部电影,最好的一点就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或是评价,它只是在讲述一个女人的事情,同样也在讲述一个家庭的事情,夫妻之间,婆媳之间,母子之间,但,这个家庭的鸡零狗碎,却从中能够看到许许多多其他中国家庭的影子。
中年人的生活早已疲惫不堪,当生活的车轮带着无情的嘲讽,碾压到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最是需要彼此的安慰,可惜,每个人都无法摆脱捆绑手脚的枷锁,于是,一步一步走向麻木,走向毁灭。
或许,从这部没有给出任何答案的电影中,我们能够思索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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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电影市场,对于这种现实题材的电影,有口碑,没市场,那是因为我们总是逃避,毕竟,大家都那么累了,何必再用这种电影把生活的真实一次又一次的挑明呢?
但是,不爱看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笑着看这些题材的电影时,那时候,也许现实题材的电影才算是真的没有市场了。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可回头去看,我们每一天的生活,何尝不像是在演电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