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阮籍与酒

2019-12-04     闲读神话

阮籍的放达离不开酒,酒是阮籍的生命,也是他“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重要武器。饮酒和服药是中古时期士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魏晋人追求个性自由,增加生命密度的工具。不难设想,如果没了酒,也就没了阮籍的首开任诞之风,也不会有竹林名士的集会酣饮,自然也就没了让后人神往不已的魏晋风流。在阮籍的日常生活里,酒的功用大矣哉:或因酒以求官,或借酒以避世;或酗酒以逃婚,或醉酒以属文。阮籍的越名任心,大都是在酒的幌子底下进行的,所以,酗酒成了他日常生活的常态,也内化成一种时代悲剧性的生命体验方式。

酒也是阮籍用来避祸远害的工具。高平陵之变后的数年,司马氏为巩固自己的政权地位,挥舞屠刀,大肆诛除异己。其时先后遭屠戮的达三千余人,大名士何晏、夏侯玄、李丰、诸葛诞等亦未能幸免,以至于“天下名士减半”(《晋书·阮籍传》)。如此血雨腥风的残酷镇压,给士人的心理造成极大的影响,一时人人自危,如履薄冰。阮籍外负威重之名,而身处燕巢危卵之下,“遂纵酒昏酣,遗落世事”*,其胸中苦闷可想而知。阮籍不过是一介文士,对于现实政治既莫可奈何,不得已逃为酒人。

谢逸《读阮籍传》的评析切中肯綮:“籍于是时,傥不自混于酒,崭然出其头角,则死于强臣之手必矣。……谓籍不仕耶,未尝隐于山林,清不足以名之也。谓籍仕耶,未尝俯己以同流俗,和不足以名之也,非清非和,庶几于夷、惠之间乎?庄子谓曲辕之栎,以不材得终其天年,故社托之以神。其拙若籍者,得非托之于酒以神其拙耶!”*谢逸认为阮籍混迹于酒的行为是“神其拙”,韬光隐晦,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其察微知远,托酒保身的手段,真是达到神其变化的地步。而阮籍非仕非隐的处世态度,也使得他的生命境界界于清和之间,既不与流俗同俯仰,也未能完全超拔于流俗之上,可以说是进退失据,处境十分尴尬。此处谢逸说的“神其拙”,就是王世贞所理解的阮籍为人处世的“巧”,即巧于与司马氏周旋,借酒以逃身的人生大智慧。王世贞认为阮籍逃为酒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以司马氏为海鸥而与之浮沉,他的本心则掩覆在放达的外表下,不轻易为人所察觉*。余嘉锡对此作了进一步的阐述:“嗣宗阳狂玩世,志求苟免,知括囊之无咎,故纵酒以自全”,又说“籍之附昭,或非其本心。然既已惧死而畏势,自匿于昭,为昭所亲爱,又见高贵乡公之英明,大臣诸葛诞等之服,鉴于何晏等之以附曹爽而被杀,恐一旦司马氏事败,以逆党见诛。故沉湎于酒,阳狂放诞,外示疏远,以避祸耳。”


除了借酒避祸之外,阮籍还在酒里寄予了一生遭逢世变,意气消磨的失志之悲。阮籍早年有济世之志,想干一番大事业。《咏怀》其十五记录了诗人少年时代的壮志豪情,阮籍当年意气风发,对自己的期许很高,把自己设计成儒家大贤颜回、闵子骞的接班人。《咏怀》其六十一还写到诗人期盼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梦想。可见,早年的阮籍怀抱儒家平治天下的雄图大志,“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的句子写出少年阮籍的浪漫情怀和昂扬奋发的进取精神。值得注意的是,这两首诗都是以回忆的笔调叙述的,而在诗的末尾则充满了苦涩的人生况味:“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

魏晋易代之际是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惨淡的现实政治擦亮了阮籍的眼睛,让他的思想逐渐从儒家的入世情怀转入道家的自然情怀中来。诗人早年志向杳如黄鹤,光阴蹉跎,功业无成,也只有借酒来浇胸中块垒了。阮籍是命世大贤,惜乎其才不为时用,心情抑郁难宣,唯有“托于酒而自遁”,或“有所托以逃其迹,而混其不能平之心”*。阮籍终日沉酣在酒国里,一来避世远害,苟全性命于乱世;二来借酒浇愁,将功业无成的怅恨之意尽数付之于酒杯。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wEXc0W4BMH2_cNUgkMc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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