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回首最初经历的婚姻

2019-12-21   愚伯的自留地

文:汪晓佳

图:来自网络


人在正式结婚之前,总要经历类似于一场大戏的前奏曲一样的婚事,尽管有的很短暂,但却为后来人生精彩的大戏作了引领和铺垫,并成为了老年时的清晰记忆。



那种青涩的朦胧的两性之间的接触,回忆起来同样精彩,犹如山野的花草、醇香的美酒,令人神往和陶醉。当然,回忆的过程也是对自己幼稚无知甚至是道德和良心上的缺陷的一次真诚的忏悔……


上初中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村子里先后来了两家“外来户”,一家姓安,一家姓刘。安家是投奔亲戚而来;刘家则是“随工”家属,这家的男人是临近国营林场的职工,单位没有住房,就在我们村子租了三间茅草屋。


安家有一个独生女,名叫紫云,心灵手巧,稳重矜持,父母把她当男孩养着,家里活外里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我干活都干不过她;刘家也没有男孩,只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大娃,小的叫二娃,比较起来,工人家的孩子要比农民家的孩子显得活泼得多,衣服穿得也鲜灵,但是同样具有农民的孩子淳朴、吃苦能干的品质。


两家外来户的主妇,都和我母亲的年龄差不多,我都喊她们婶子。也许是她们同情我母亲孤儿寡母的命运,都喜欢与我母亲相处,一起赶集上店,一起下地干活,阴天下雨时不能下地干活了,她们就互相串门子一起做针线活,三家来往甚密。



时间长了,村子里的人就闲言碎语地说三道四。有的说安家想把闺女紫云说给我,有的说我和刘家的二娃怪般配的。这些话当然也会传到我和紫云、大娃、二娃以及我们三家大人的耳朵里的。


由于没有人正式出面说起这个事情,彼此的心思也只能埋藏在各自心里,谁都不去戳破这层窗户纸。何况那时我们几个都还尚未成人,还不太懂得男女婚姻之事,所拥有的仅仅只是矜持羞涩和朦胧的好感而已。


大娃比我大两岁,长相也一般,大大咧咧的样子,和我的性格不合,这也是后来没有结成婚姻的主要因素。所谓“女大两,黄金淌;女大三,抱金砖”的传统观念,早已经不被人们接受。而二娃则与我同岁,而后的“舆情”还真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当兵入伍后有了生涩的进展。


在部队期间,母亲来信多次提到二娃如何如何对待她怎么怎么地好,不仅平时经常到我家帮助我母亲干活,而且在我们家盖新房子时,她更是忙里忙外地帮助干活。


母亲并且还在信里问我,说二娃当媳妇你可愿意?我刚到部队,并且还不到十九岁,说实在的还真的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个人的婚姻大事,所以对于母亲的来信我没有明确地答复,就这么含糊其辞地拖着。


当兵第三年的初夏,我和另外一个战友被当时的驻皖部队12军小说学习班,派往家乡萧县白土镇体验生活,让我们搜集部队“支左”人员是如何带领社员群众“抓革命促生产”等方面的创作素材,以便回去进行创作成短篇小说。



白土镇离我家20多华里远,到了那里我首先让人捎信给我母亲,让她知道我来了的讯息。本来打算在采访期间回家一趟看望母亲的,谁知就在我们住下的第二天上午,母亲却闻讯翻山越岭地赶来看我,并且还把二娃也带了来。


二娃穿了一身新衣服,头上的小辫扎了鲜艳的蝴蝶结,乌黑的头发反衬得本来就黑红的脸庞更加红润。她还挎了一小竹篮煮熟了的鸡蛋,很显然她知道我喜欢吃鸡蛋特地为我带来的,是想表达她的一份心意。


母亲悄悄地对我说,人家来看你,你甭管愿意不愿意,你对人家热情一点,别不理人家,跟人家说说话吧。说实在的,二娃的到来使我感到很唐突,也很尴尬。尽管我也知道她对我母亲照顾得好,对我也是一片真情,可婚姻大事怎么能轻易地就作出了决定了呢?


可能是心里矛盾的因素,也是碍着战友在跟前不好意思吧,始终没有跟二娃说上几句话,我的冷淡让她很伤感,还没等我和母亲亲热够,她就催促我母亲与她一起返回了。后来听说不久二娃便远嫁他乡了,从此便没有了关于她的一点音信。当时的情况,如果我要是有一个的态度明朗,积极主动,则有可会发展成为一对传统式的夫妻。


安家的独生女紫云,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母亲和我母亲关系很好,不少人都猜疑,是不是这位当母亲的想把闺女介绍给我。紫云比我大一岁,我们两家住得又很近,只有一路之隔,平时两家来往甚密,各自家里有什么另样的饭菜,都是相互馈赠,我和紫云朦胧的青涩意识里,似乎也都心照不宣。


然而问题是,却没有一个人出面从中说合,双方家庭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我当兵不久,她便嫁到了邻村,据说她的丈夫还是我一个很要好的小学同学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后,随着我年龄增长和从部队退伍参加了工作,上门说媒的好心人不断地在给我介绍对象。


这里面,有农村的,有工厂的,还有矿山的,都因种种原因没谈成。要么我没看上人家,要么人家没有看上我。当时我觉得,反正还年轻,婚姻之事不着急,只要缘分到了,总会有圆满的婚姻光顾的。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是这样的。1976年,我经萧县的一位作家老师介绍,和现在的妻子喜结连理,相濡以沫40多年至今,一辈子携手同生死共命运,双双苦心经营着一个已经拥有三代人的多口之家,双双成为了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过着常人一样的,绚烂的夕阳红晚年生活。


有时候我和妻子开玩笑,之所以过去没和农村的女孩谈对象,主要是考虑将来有了孩子也是农村户口,对孩子的前途会受影响。要知道现在城乡差别逐步缩小,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没有多大差别的话,还真不如当年在农村愿意一个呢,起码干家务活比你强,也能为我腾出更多的时间用于写作。


每当我和妻子说这话时,她都是先是同意我的观点,再然后又说,你上班,我也上班,孩子你又很少带,家务事都是我干,也没见你在文学上有多大的成绩。



一席话,竟说得我心服口服,哑口无言。究其实,谁和谁结成夫妻,那是前世的姻缘,也是命里注定的,好也罢,歹也罢,只有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