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西山素以雄、险、秀、幽的瑰丽山色享誉滇中,自古便有文人雅士、得道高僧、清修道人到此云游、驻锡,在明代与宾川鸡足山、晋宁盘龙山并称“云南三大佛教胜地”。山上古刹众多,其中三清阁建筑群与龙门石窟,以险峻的地势结构、精美的建筑雕刻、浓郁的人文色彩声名远播,慕名前来者,不乏徐霞客、袁嘉谷、伊丽莎白二世、胡志明等古今中外的名人。
从罗汉寺到三清阁,历经数代更迭
三清阁,又称三清天、三清境,是道教三十六天的最高境界,如今常说的三清阁,就是徐霞客在《游太华山记》中所写的“如蜂房燕窝,累累欲堕者,皆罗汉寺南北庵也”,即北庵的部分殿宇,以及后人重修扩建的建筑群。很多人会疑惑,为什么用道教“三清阁”,称谓佛家的罗汉寺呢?”那就不得不提罗汉寺的历史。
元代,梁王曾在罗汉山修建避暑台。明宣德年间,无边禅师借助云南镇守国公沐氏的捐资,重修毁于兵燹的避暑台;明正德年间,了纯和尚在避暑台上方结庵驻锡建海涯寺,因位于罗汉山山腰又名罗汉寺;明嘉靖年间,罗汉寺倒塌毁坏,寺内僧人四散,道士赵炼到罗汉山上从三清阁凿傍山蹬道,在石壁上开凿石室(今凤凰岩)修行。明代,是云南道教的鼎盛时期,赵炼于罗汉山上选址修行后,道士们纷纷在罗汉山修建道教殿宇修身养性,随着殿、宫、阁等道家修行场所的建成,也逐渐形成了南庵、北庵两个建筑群。北庵从罗汉寺正殿往西,由下而上循山崖纵向分布,南庵则在山腰似带状自北向南横呈。南北两庵虽形成年代相近,却在后来有着不同命运。
清代,北庵经过后人修缮和改建,在罗汉山险峻的山崖上形成了灵官殿、三清阁、斗姆阁、真武殿、玉皇阁、老君殿等,层叠嵌缀于悬崖绝壁,组成九层十一阁道观建筑群,统称“三清阁”,是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的结合。地处三清阁下层的雷神殿、三佛殿、张仙祠等南庵诸殿和梁王避暑台,或许是因地势险峻、人烟稀少而渐次冷落,以至年久失修,到民国时几乎倾毁,只剩下部分遗址依稀可见。
如今,虽不能像徐霞客那样见识到南北两庵“梵宇仙宫”、“次第连缀”的恢弘景象,从罗汉崖山门到凤凰岩一段的路线也有所改变,但经过后人改扩建后北庵的规模和精彩远胜于当时。
从代表道家“七十二福地”的72级石阶上至罗汉崖,透过朱红色拱形山门便可窥见灵官殿(其匾“飞阁流丹”),连接山门与灵官殿的平台便是“桥架断崖间,上下皆嵌崖”的朝天桥。从前徐霞客“由殿东侧门下,攀崖蹑峻,愈上愈奇,而楼、供纯阳。而殿、供元帝。而阁、供玉皇。而宫,名抱一”。
如今,沿灵官殿西侧的石阶上行便是三清阁,石阶应天罡之数(即36阶),以及阁内刻有道教“三清天尊”画像的石碑,这些不经意的小细节都低调地彰显着道家风韵。三清阁前有茶寮供人休憩,是观赏滇池浩渺与西山苍翠峰峦的不二之地。
出三清阁登石阶上行,真武殿、孝牛泉、玉皇阁、凤凰岩等一众建筑自下而上依山而建,如徐霞客所述“嵌悬崖间”、“辄杙空架隙成之。故诸殿俱不巨,而点云缀石,互为映衬”,置身其中颇有“空中楼阁”之感。登游途中,还延伸出一些徐霞客游览线路之外的建筑,如斗姆阁;供人休息赏景的亭子,如烟雨亭;以及自成一景的嶙峋怪石,如藏龙崖、“卧虎”,藏匿在主路蜿蜒窄出的小道深处,静待人们观游。
经过一路峰回路转,到凤凰岩处空间豁然开朗,目之所及能将滇池水海(滇池南部水域)的浩瀚尽收眼底。前人赵炼在此穿石穴、架木栈、攀铁索,依崖建小楼,当年徐霞客亲眼所见“寝龛饮灶皆具”。
清代吴来清将小楼开凿为凤凰岩石室,石室外檐顶部雕刻有“凤凰衔书”浮雕,石室内外题刻众多,室内顶上刻书法家陈荣昌所撰“提倡祀孔”,以及袁嘉谷等云南文人墨客所题诗句,石室南崖刻傅宗龙草书“一经飞红雨,千林散绿荫”,是罗汉崖石刻的珍品。
除凤凰岩题刻外,沿路山崖石壁上也有“云根”“红尘不到”“别有洞天”“引人入胜”等题刻,或惊叹地势险峻,或赞扬景致独特,这些都是文人雅士登游三清阁和龙门兴之所起大笔一挥的杰作。
七十余载方成龙门
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以前,人们游览西山北庵大多止步凤凰岩,咸丰三年(1853年)以后,人们的北庵之行有幸比前人多游得一处人文与自然景观完美融合的景观——龙门石窟。
石窟位于罗汉崖千仞峭壁之上,是西山雕刻最精妙绝伦的一处,全由人力手工凿成,可谓绝壁流芳。整个龙门石窟北起“别有洞天”石门,经凤凰岩、慈云洞、云华洞至达天阁,全程由石道连通。
龙门石窟开凿于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到咸丰三年(1853年)竣工。整个工程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1781年~1795年),道士吴来清从“别有洞天”石门处,经凤凰岩打通顽石开道慈云洞,历时14年。第二阶段(1840年~1853年)由杨汝兰、杨际泰父子组织石匠,由慈云洞继续往南开凿云华洞和达天阁,历时13年。至此,前后历时72年,方在罗汉山上凿成龙门石窟。
古代施工条件有限,在悬崖绝壁上开凿工程浩大的龙门石窟难度极高、绝非易事,今所见石窟内神像、香案、烛台、经文、楹联等均为山体岩石镂空雕凿而成,文昌、魁星等形象栩栩如生。相传,达天阁建成后,云南出了第一位状元——袁嘉谷,民间便有了学子考学前到西山登龙门,拜魁星,以求学业有成的民俗。渐渐地,这项民俗广为流传,西山龙门也有了“一登龙门,身价百倍”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