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每逢佳节思故乡(组诗)

2021-02-07     奎先达坂西

原标题:过年了,每逢佳节思故乡(组诗)

李武兵

‖ 除夕夜,守岁的味道

因为奶奶跟着小叔一家生活

每逢年三十

我们都到小叔家守岁

小叔很能干

每年都能弄来一棵大树蔸

蛮气派地架在堂屋中央

生好旺好旺的火

哔哔剥剥,时而有火星炸响

惹出满堂笑声

大人忙着说一年积攒下来的话

我们小孩子家只顾着烤蚕豆,烤糍粑

很香很香的味道

让八十多岁的奶奶也馋嘴了

皱纹里蓄满对孙辈的慈爱

守岁,其实守着的是亲情

年的味道都融在亲情里

‖ 看龙灯,热热闹闹的,这才叫过年

儿时的兴致

最稀罕最热闹的是看龙灯

吆嗬嗬、吆嗬嗬的呼声

唤醒此起彼伏的鞭炮

闹腾整个乡村

人欢犬奔

小孩子前呼后拥

这才叫“过年”

从前村转到后村

龙灯惊动了冬眠的土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隔着山坡也能听到爆发的激情

送春帖的队伍

就该有这种阵势

呼啸着,奔跑着

向往一年的光景

现在过年看春晚

家乡的龙灯还在记忆里舞动

那些看龙灯的大人和发小

住在脑海里活着

欢乐的笑容仍历历在目

有的乡邻走了好多年

声气还耳熟难忘

留住乡愁

‖ 这头牛就在我家的披屋里过冬

我七岁那年

家乡的一场雪下得惊心动魄

三天三夜

雪从空中压下来

牛屋的顶梁“吱呀呀”就断了

牛角上挑起的一缕稻草

瞬间就冻成冰挂

牛几次想挣扎着站起来

又“扑嗵”跪倒在稻草铺上

颤颤巍巍地喘息

我看见父亲起身就跑

抓着自己的被子盖在牛身上

牛终是被暖过来

跟着父亲迈进了我家的披屋

那年,这头牛

就在我家的披屋里过冬

牛拴在父亲心尖上

‖ 乡村的水车,是我记忆中的一条龙

在农具里,水车是最神圣的

被乡风乡俗尊为龙

它承载着一种文化

延续着上辈人传下的

许多不能触碰的清规戒律

譬如女人不能跨越龙身

村里的玩伴,却不分男孩子女孩子

都喜欢从它身上跨来跨去

但不许磕碰车叶

抗旱的时候,水车转起来

像田间的节日

大人们鼓足了劲

兴奋地吆喝着

低处的水灌入车槽里

顺着车叶一波一波翻滚上来

飞溅的水花

会放映彩虹的颜色

让我们看

‖ 甜津津的丝茅针——白茅根

童年的记忆里

有丝茅针——白茅根的秀色

甜津津的滋味诱惑乡村的孩子

让我们不理会穷困的忧愁

不理会苍凉的童谣

田边地头

这种植物顶像我们的性格

春深得意时,无视土壤的贫瘠

总是蓬蓬勃勃地生长

繁茂的势头可以盖过一切野草

喜欢与嘴馋的乡娃子为伍

逢着谷雨时节,抽出嫩嫩的穗子

长长的绿叶细致地包裹成帷帐

没有一丝风尘玷污绿帐内的新娘

于是,好多好多的丝茅针

任凭我们灵巧的手

一根根采入衣兜

最是夏季白莹莹的丝茅根

湿润的口感就是我们嘴里的甘蔗

嚼出的味道沁入心底

几十年过去了

余味尚存

回望故土,那里的一草一木

已在梦里生根,牢牢地

长成不败的风景

‖ 母亲,喜欢用乡音唤鸡群归笼

忘不了,晚炊的时候

母亲总是站在厨房外张望

然后,“咕咕、咕咕”

辛勤地用乡音唤鸡群归笼还巢

还不时回转身瞅瞅灶塘

担心柴火停止哔哔剥剥的燃烧

厨房西北角就是村头

往北再没有人家

有的是一处放养鸡群的草坡

浅草丛里有蚱蜢、蚯蚓

收了翅膀歇息的小豆娘

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啾啾

早晨奔出笼子的鸡群

不愁一天的食粮

母亲唤回鸡群,扎好笼子

晚饭就熟了。她会站在门外

喊我的乳名,一声紧,一声缓

很有耐性的声音

带着饭香,带着母爱

至今在我心里走动

李武兵简介:原名李武斌,笔名春晖,湖北武汉人,现居北京,曾任职于铁道兵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现代格律诗学会理事,著有《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h6GWfHcB8MnI47Ijcqio.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