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说
文/秀山丽水
我们的名字叫古树名木,先于人类在地球上生活。
人类始祖曾在我们身上取果;作巢;取火;架屋;御敌。后来还用我们的皮写字,记录历史。世事更迭,时光流转,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无一不记录着我们与人类精诚合作,共同推进社会发展的历程。
人们以我作舟,抵达文明的彼岸。诗人赞美我们。李咸用“危城三面水,古树一边春”;李白“城边人古树,日夕连秋声”。余秋雨先生对我们也有一段描写“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先看这枝干,好像早已枯死,但在这里伸展着悲怆的历史造型,就是这样的枝干顶端,猛地一下涌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矫情而透明”。
民间也流传着美丽的传说。
相传青田县高茂村有一棵700多年的银杏树。此树在清朝早期,树顶有两盏神灯,有一盏倒映在温州一户人的水缸里。此户人每天在水缸里打水都能看到一棵树和一盏灯。于是主人就挑着糖担,每乡每村的寻找,好几年后在高茂村找到。他兴奋的在银杏树下许愿,终得神灯一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村子里还没通电,在山下的舒桥村还能经常看到银杏树顶有一盏神灯在亮。
龙泉有座山叫披云山。相传当年朱元璋被追兵逼至此山中,一团乌云罩住此山。哪有什么乌云,是枝繁叶茂的我们,挡住了追兵的视线,使朱元璋逃过了一劫。
据统计,世界上树的种类有60065种。2021年,全国绿化委员会第二次古树名木普查结果显示,有古树名木508.19万株。中国最古老的树是陕西省轩辕庙中的“黄陵古柏”,据说为轩辕皇帝亲手所植。我们丽水的古树名木兄弟有54794株。年最长者是莲都区联城街道路湾村的古樟,有1600年以上。年龄最小的和中国共产党同龄。我们头顶苍天,根植于大地,傲然屹立在丽水这方土地上。静谧的时光,我们见证了为拯救民族危亡,中国人民奋起反抗,仁人志士奔走呐喊。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我们目暏了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多少次,我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浙闽赣边区游击战士遮风挡雨,保佑一方平安。
人们常说,那千百年来,始终如一的我们是真实而又亲切的活文物。人们羡慕我们活得自在,因为我们享受当下。我们在微风中唱歌,在狂风中跳舞。我们不再去炫耀自己叶繁枝茂,只有深深扎根泥土去拥有深度,我们不再攀比与天空的距离,而是强大自己的内径,让自己真正拥有高度。我们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我们是历史信息的记录和传递者。我们散生于景区,庙宇,词堂和村落,与宗教,民俗文化融为一体,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价值。我们每一个兄弟都与它生长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审美等有着密切关系,铭刻着时代的印记。
我们是人们研究当地气候,植物分布和生态变化的重要实证资料。我们树冠较大,有着固碳释氧,保持水土,保护生物多样性的生态效益。我们超越时空局限,是不可复制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具有强烈的震撼力。我们为众多领域研究提供科学依据。
斗转星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百年可见生老病死。而我们却在风霜雪雨的侵蚀下千百年的活了下来。我们努力了,但劫难不断。大炼钢铁时代,我们多少兄弟葬身火海,参与祖国建设;文革十年,又有多少兄弟成了栋梁,墙壁,地板和门窗;更可悲的是现在,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推进,我们的根部被水泥硬化。要说我们现在身心遭遇的痛苦,与人类新冠病毒感染重症者一样:发热,乏力,肌肉疼痛,呼吸困难,低氧血症,多器官功能衰竭……
在丽水得这病者占五万多兄弟中的百分之八十。人类,我们该怎么办?????
无可非议,人们爱我们。在新农村建设中,用漂亮的鹅卵石给我们围做花坛,同时不忘用厚厚的水泥,把我们根部四周捂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让我们成为村里最亮的风景。我们在丽水也有着200多位铁粉,近年来,他们为了我们的生存曾一次次耐心与村干部沟通,无果。最后近乎是怒吼的责问,你们难道不知道树根象人一样需要雨水和呼吸?真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村民们的心态有如歌词“我该如何去厮守,你才觉得不将就”,我们问人们“你不懂我要自由,别再惯我找借口”。人们对我们的爱显得多么苍白。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叫无可奈何。
景宁沙湾一株华东最大的千年桂花王兄弟,2018年,人们为办桂花节,给它四周浇上水泥,铺上花岗岩被闷死;松阳县张山村一株树龄300年的苦槠树兄弟被水泥封存而枯亡。我们中有不少被“盆景化”,过小尺寸的树池束缚了根系的发育等等现象数不胜数,悲苦交加。我们是一群深沉而不屈的生命精灵,用高大的身躯诠释着生命的力量。我们不怕容颜在沧桑中老去,却期待奇迹在复活中诞生。我们更期待热爱大自然的人们,来积极保护我们。能读懂我们曾经千古沧桑,能听懂我们久远悠扬的回声,让我们带着历史继续生长,让文化源远流长。
图为抢救成功后又枝繁叶茂的小安古卧樟。
上图为华东最大金桂被闷死的照片。
下图华东最大金桂生前照。
缙云花流山村200年黄连木被水泥地闷死。
松阳板桥张山村三百年古树被水泥活活封死。
联城的一部分大樟树被水泥糊得很难呼吸。
缙云兆岸三株树。
全国最大南方红豆杉一一松阳玉岩大树后村。
莲都贾坑千年银杏。
2016年拆除水泥地后,遂昌淤溪村古樟群恢复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