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越战往事》系列的第四篇,作者:古槐,解放军对越自卫反击战参战老兵。
我在越南战场碰到的第三位故交是军直通信营2连的老乡。
1979年2月22日,战斗的第六天,我团在攻占了越军248、194、251、305、387、266、369、282等高地后,奉命转为师预备队。在215、282、387、369等高地区域休整和待命。待命期间,从1979年2月22日到3月7日,我连随团奉命在越369高地团前指旁无名高地上防守。在此期间,除两次分别由我带队配属步兵连队到周登和龙金村寨执行搜山、清剿战斗任务外。其余多数时间均为休整和待命。记得有一天,不知是溜下山想去军前指所在的越南一个砖瓦厂看看,还是溜下山想去找河水洗个澡,现已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全副武装,打着绑腿,拄着一根树棍,胡子拉渣、撸袖露肘、一身脏兮兮地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竟然巧遇了在13军军直通信营2连英雄“施加伟”台(当时军前指对各师的作战命令有不少就是通过该台发出下达的)当报务主任的西昌老乡阿彭。
阿彭和我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和成千上万热血青年一样怀着保家卫国的激情,乘坐一个火车皮入伍参军来到了山城13军服役的西昌兵。他们在军部大院军直通信营,我们在歌乐山军直工兵营。如果我不上军校,我们将分别随同通信营和工兵营参战。但战前我却从歩校提前毕业分到了人地两生的步兵团特务连。本来我们那批兵大部分都已退伍,提干留队的就不多了。加之我随步兵团在一线参战,连在师直机关当参谋也是一起入伍的西昌老乡阿邱都遇见不到,更何况阿彭呢?
当时我同他迎面走来,他着装军容风纪整齐,还是给人以稳重、诚恳感觉的样子。直到我走到他跟前叫他才认出了是我。这真是一种战争奇缘啊。而且我还活着,且在战场上遇见了军直的老乡,愉悦心情无以言表。当即我便从衣兜里抓了几颗缴获的越军手枪曳光弹送给他作为纪念,简短聊了一下后也就依依不舍的分手了。
至今几十年后,阿彭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当时,我们军指挥部分驻在194、230两个高地的山脚下,那里是越南人的砖瓦厂。记得那天我刚值了班从电台车里出来,顺着那条土路往连队驻地走去,见前面来了一个个子不高,拄着根木棍,满脸络腮胡子,打着绑腿,浑身像在泥塘里滚过的干部军人。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正在思考时,就听见对方在喊:‘阿彭!’我愣了一下,正想问:‘你是哪个?’对方又说:‘咋个,认不到了嗦?我是某某某得嘛。’我再睁大眼睛看了又看,原来是西昌老乡嘛。记得1970年12月底,我们一起从西昌入伍,乘坐一趟军列到重庆13军大院,他分去工兵营,我分在通信营,就此别过快9年了,仅见过2,3次面。后听说他去成都陆军学校学习,就再没见过面。没想到会在炮火连天的越南战场上相遇,真是感慨万千……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吧!
他告诉我:‘步校毕后分在115团当副指导员,这几天带着部队就在军指挥部前方歼敌,除了敌人的枪林弹雨,还要遭受大自然风雨的洗礼,困了累了,只能在茅草丛中打个盹。因几乎天天下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汗水相互交织臭气难闻,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洗过脸和刮过胡子了,今天难得下来休整,想去河边洗洗……’
当时送给阿彭缴获越军的手枪曳光弹
我俩互致问候及保重,临别时,他从挂包里抓出一把五四式手枪子弹,共有五发,送给我,说是从越军那里缴获的送我作纪念。我非常高兴地从老乡战友手上接过这珍贵的礼物,连说:‘谢谢,谢谢!’再看这五发子弹头上分别是红、黄、绿、蓝、紫五种颜色,他告诉我是曳光弹。我更觉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