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初冬,小区的家家户户又开始忙活腌萝卜瓜子、腌咸鱼、腌酸菜,当然还有腌雪里蕻,腌芥菜疙瘩,笑语喧华你来我往,是不是一幅色彩鲜艳的风情水粉画?
要说历史最悠久的还是咱东北民间的腌渍酸菜,大铁锅里沸腾着冒花的热水,多是男人给女人打下手,将晾晒舒服的大白菜去帮洗净,一棵挨一棵地挤进沸水中,孩子他娘围着碎花围裙,手里拎着铁钩子不停地翻腾白菜,待叶菜蔫蔫了,捞出来放在苇席上控控水,再指挥男人一棵一棵地叠在大缸里,叠一层,放少许盐粒,叠满缸了,用一块青石板压紧,耐心等待自然发酵一个月左右,一缸腌酸菜便大功告成。
腌酸菜
记忆里的山村腌酸菜,各家各户的酸菜味道各有差别,有的家腌的“稀烂”,酸菜外层腐烂,内里“皮条”,酸味不地道;有的家腌出的酸菜却是“涩酸”,让人下咽困难,但我家的小脚奶奶却是行家里手,经她手腌渍的酸菜,脆生可口,酸中有点儿微甜,一种清爽的味道。可能是奶奶能够准确地把握住“燎”菜的火候,又或者奶奶有一个机巧,讲不明白,但能感觉得到。奶奶的“徒弟”左邻右舍都有,但领会深刻的当属我母亲。母亲腌出的酸菜不但味道正宗,经她手炒出的酸菜粉条,酸菜海蛎子、酸菜炖血肠等酸菜系列美味,更是响当当的家乡招牌菜。过年或者家里来客时,邻居请母亲烹饪上灶,都说能吃出馆子味。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家家缺油少肉,但我们兄妹能赶海赶来海鲜,妈妈用海蛎子炖酸菜粉条,让我们饱尝口福。至于过年杀猪,妈妈的酸菜血肠五花肉,把全家人“撑”得肚皮滚圆也不肯停筷。
酸菜炖粉条
我的青年时代在东北当兵,节假日到县城下馆子解馋,几乎每个菜馆都有酸菜粉条五花肉这道东北家乡菜。寒冬腊月,北风搅起漫天雪粒子,直往人的脖领子里钻,即使你身穿厚墩墩的羊皮袄,也冻得打战。经常看到粗犷的东北汉子,进了门就高声大嗓地喊:翠花,给俺来一个酸菜火锅!要放肥肉片子,还有粉条……“翠花”响亮地回答:好咧!你稍等片刻,先烤烤炉子,暖暖身子……”少顷,一个热气腾腾的酸菜火锅端上桌子,当然没忘烫上一壶东北烧,爷们先呷一口烈酒,再夹一筷子酸菜粉条塞进嘴里,立即被酸得龇牙咧嘴,却呼叫过瘾、带劲!
酸菜
东北男人憨厚直爽,东北女人也干脆开朗,亦如醇酒配酸菜。都说川人喜辣,辣得大汗淋漓才叫痛快,那么东北人不怕酸,酸得凛冽还喊过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北人更有大智若愚的生存哲学……
作者:杨程;编辑:徐无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