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世界闻名的铅都,是中国铅锌工业的摇篮,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水口山铅锌矿。
水口山矿务局位于湖南省衡阳市以南40公里处的湘江之滨,铅锌矿开采远溯于汉,始建于清光绪年间,至今已有121年历史。
这条水泥公路连接铅锌矿和松柏,右手边的公路原来是小火车轨道路基,铅锌矿三面环山,从这里敞开一个口子,通向松柏,通向外界。
早在宋神宗时期,水口山就有民间开采矿石,至光绪22年(1896)年收归官办,成立“水口山矿务局”,实行规模化开采,当时铅锌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被誉为“世界铅都”。
曾几何时,浩浩荡荡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志青年,满怀激情和抱负,来到古老矿山,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开矿采矿运输冶炼等行列当中,有多少热血男儿为矿山的建设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曾几何时,这里红旗飘飘,人潮涌动,号声震天,是毛泽东早期亲自开辟的工人运动阵地,爆发了震惊中外的“水口山工人大罢工”,八百矿工上井冈,成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红军的中坚力量。
曾几何时,这里是矿山政治文化交流、教育医疗建设、文娱体育活动等等的汇聚中心,集全国最好的设备,最专业的技术人才,最优秀的职工队伍,最雄厚的师资力量为一体,这个小小的山窝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曾几何时,小小矿山,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文娱体育活动掀起一遍又一遍高潮,戏院、电影院、球场常常是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儿时的我们都以自己是水口山矿务局的子弟而感到自豪。
但是,随着矿山资源的枯竭,企业改组改制,厂房搬迁,人员转移分流,矿山职工由最早的好几万逐渐减少至1万,最后只剩下8000人,大多数年青人都走出矿山,奔向大都市,留下来的除了部分看守职工,附近的村民,就是老弱病残失去劳动力的老矿工及家属,曾经辉煌一时的矿山逐渐变得冷落萧条,房屋无人居住维修,渐渐倒塌,到处是废弃的瓦片断砖垃圾......令人感叹!
现在让我随着自己的镜头,打开记忆的闸门,展开记忆的翅膀,穿越时空,在千疮百孔的废墟里,在破旧不堪的古宅院里重新找回我那天真无邪快乐而又迷迷糊糊的童年。
这是矿区7号坑的井架,卷扬机通过粗大的钢绳拉吊罐笼上下,矿工从这里进出,矿石被装进斗车提升到地面,送往选矿车间。
铅锌矿石
作为矿山子弟,我们都希望自己的亲人高高兴兴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来。
我的古老的矿山,你用自己丰富的矿藏养活了我们,因为你,我们父辈才迁徒到这里,安身立命、繁衍下代,我们才得以生活成长,你是我们的摇篮,你是我们的家乡,你叫我们如何不深深地感恩,如何不深深地怀念。
材料库的易会才当时可是全国的劳动模范,虽然他已经故去好多年了,但他的节约每一颗螺丝钉每一颗螺丝帽的精神一直在百年矿山倡导发扬,现在都还有向他学习的标语呢。
这是全国劳模易会才与当时子弟一校学习标兵的大姐合影照。
这是卷扬机房大大的卷扬机
半边街旧址
用斗车装矿石,通过铁轨运出。电车与上面的电线时不时擦出火花,曾经一派繁忙......
矿石送至选矿车间筛选
这栋选矿车间边的房屋曾经是铅锌矿冰室,60、70年代没有冰箱,酷暑难熬时冰室超级吃香,得到一块冰不容易。
选矿车间皮带运输矿石
选矿车间的八层楼,小时候觉得好高好难爬,现在10分钟就能上顶。
那时,全矿职工家属都爬到八层楼来挑矿石,我们小孩子也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有时去给亲人送开水,职工家属都非常辛苦,常常是汗流浃背,腰酸背疼才挣不到几个钱。
矿石通过小火车运出,产销国内外。
这一片叫火车坪,原来是火车站,小火车每天拖着一节节的装满矿石的斗车拉着长长的汽笛声“咔嚓咔嚓”缓缓驶出矿区,那拖着尾子的呜鸣声响彻矿区整个山谷......
这儿是水口山招待所,当时是整个矿务局最好的招待所,红砖瓦房,结构好,周边环境好,一般人都住不上,只有外地参观团及领导们才能入住的。
现在改为水口山工人运动陈列馆了。
招待所原来有四五栋平房的,现在只剩下二栋了。招待所被拆除房屋的位置左边墙外是露天电影院,记得有人经常爬到墙头上看电影。
再看看我们的灯光球场,这里是我们童年时代的乐园,我们在这里玩耍做游戏,我们跳绳、跳橡皮筋、滚铁环、斗鸡、打陀螺,我们玩丢手绢、老膺抓小鸡游戏,我们踢毽子、跳房子、变手上魔术......
曾经每边有三个篮球架的,现在只剩下二个。
那时,矿区里的业余生活就是去灯光球场看一场篮球比赛,去俱乐部翻翻为数不多的几本报纸杂志,再就是去电影院看一场喜爱的黑白电影。篮球比赛是最令人激动开心的事,我家就在球场边,每次都可以占到最好的位置,只要有比赛,场场必看,矿区里谁投篮准,谁跑的快,我都还有印象,那些投篮高手都是我们儿时的偶像。
大球场对面是矿山俱乐部,俱乐部的右边是读书室,左边为乒乓球室,每到过节还会举办娱乐活动及各类画展,是矿工娱乐交流的场地,可惜原貌没拍下,现只剩下黄土一片。
矿区大礼堂是放电影演戏召开大会的地方。
矿山幼儿园旧址,现为水口山铅锌矿社区服务中心。
幼儿园上面紧挨着的就是矿山露天电影院。
这是电影院的大门。露天电影票5分钱一张,每逢放电影,我们就扛着小板凳,早早入场,为家人占个好位子。最扫兴的事就是电影放了一半,突然停电了,于是只有回家先睡觉,等半夜来电了,又立马起来,跟着大人们一窝蜂往电影院赶,放电影的也继续放,直到演完结束。如果看到一半下雨了,我们就得到居民房屋檐下躲雨了,一些带了伞的就风雨无阻,冒雨观看。露天电影院最鼎盛时期,场场爆满,连电影院围墙上都爬满了人。《侦察兵》《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小兵张嘎》等等都是我们常看的电影。
这条小板凳就是当年我们看电影用的,背面还有父亲的手笔呢。
每次电影院外墙上贴出电影广告,我们就兴奋异常,大人们担心买不到票,到处找关系托人买票,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担心父母不一定会给伍分或一角钱买电影票,而我们小孩不用担心,只管往里面挤就好,不要票。学校有时会包白天场,那就是我们的节日。入场门口经常有医院护士拿着一个喷雾器往观众口里喷黄色药水,甜甜的味道。
电影院的放影室原来有二层的,非常神秘,都不让进的。小孩子好奇,总想进去看看,放电影的尹师傅和曾师傅是我们洋泗塘的邻居,偶尔放我们进去一下,看到胶片放映机在慢慢转动......谁会想到几十年后电子产业这么发达,不用进影院,人人一台手机想看就看。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坐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下,而半边瘫的父亲永远都是坐在右手边的电线杆子边。他可是个电影迷呀,最支持我们姊妹看电影,看完回来还得讲出中心思想。
这里是忠字坪,忠字坪后面是大面积的职工宿舍。
这儿曾经是人们休闲的好场所。听说忠字坪,修建于文革时期,原来的坪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忠”字雕塑,一列小火车围绕着这个“忠”字运行,尽管那是很遥远的事了,但我还是有印象的。我依稀记得那微型模具小火车做的超级逼真可爱,绕着忠字假山“呜呜”环行,说的这里,我想起了住在我们家的木工辛师傅及专门从事微型模具制作的丁师傅,我经常去他们木工房玩耍呢,最好奇的就是那些制作精细的小模具,他们的手艺都是超级棒,估计换到现在靠那门手艺去搞装修,那了不得,如果二位师傅还在的话也有80多岁了。
忠字坪往右边一条路通向养猪场,右手边的房子曾经是水口山技校的宿舍,现在拆了。
这条路右手边就是曾经的养猪场。
全国著名劳模易会才家住在养猪场对面的这栋房子。
梨子园居民区
梨子园后面是技校,技校后面的山是坟山。
有砖的地脚处是矿区女职工宿舍,宿舍对面是矿区理发店及锅炉房。
这儿原来是矿机关办公的地方,如今成了铅锌矿活动中心。
这儿原来是矿区职工大食堂,现改为休闲活动场地了。
原来铅锌矿有二个食堂,一个是一食堂也叫大食堂,另一个二食堂也就是机关食堂。大食堂主要为井下职工服务,那时有专门做井下包子的,做好后有专人用木桶挑着送往井下给矿工吃,一般人还吃不到,在生活艰苦的年代能吃上几个井下包子都是很快乐的事。
水口山铅锌矿理发店,建于50年代的铅锌矿理发店,半个世纪过去了,门上的“理发室”三个字依旧赫然醒目。
理发店虽然已破旧,但仍然保持着原貌,从外到内,还有里面设施包括理发用的躺椅、柜子、镜子甚至墙上挂的图片都是历史年代的产物,原来有四把躺椅的,现在只剩下一把了,可以说比我的年龄大得多。
那个年代,矿工多为男性,在这里理发,理一次发5分钱,理发师傅是住在五子槽的袁师傅、白师傅及附近农村的康师傅等一共有四个。袁师傅已经作古,听说白师傅还健在呢,都有80多岁了。
曾几何时,这个小小理发店成为矿工聚集的场所,理发洗发,谈天说地,交朋接友。冬天这儿有地炉烤火,夏天这儿有吊风扇可以乘凉。我父亲就是理发店的常客,要找他去理发店肯定没错。
小小理发店,信息传播快,国家大事、矿山新闻、小道消息乃至各家的流言蜚语无不囊括。
理发店的兴衰,也是百年矿山兴衰的一个缩影。如今这个理发店虽然落寞,依然有位女理发师坚持在这给附近居民理发。
铅锌矿锅炉房,60、70年代锅炉房烧过的煤渣里还有许多未燃烧过的,那时个个家里都烧煤炭,都不够用,于是都跑到锅炉房来捡煤渣,我二姐说她每天早上清早就去捡煤渣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家里人多负担重,主动为父母排忧解难。
开水房,我家三姐每天都要提二个篾壳或铁壳热水瓶到开水房打开水。矿里有专门送水的职工,每天挑着木桶来这担水。
职工专用洗澡堂,第一层澡堂,第二屋是更衣室加洗衣房。当时井下上来的职工都要到这洗澡,把工作服放到洗衣房,一个特大的洗衣机不断旋转,里面都是职工的工作服,有专人负责清洗打理。现在想来那时的矿山,真的是蛮先进了。
沿理发店左边这条路往下走,就到了公共洗澡堂。这是男澡堂的正面,澡堂门框还在,里外断墙残垣,成了菜地。
澡堂有专人收票,澡票分两种:一种是红色澡票(免票)局职工用;一种是绿色澡票(2分钱一张,可以到澡堂附近的锅炉房买),其他人用。大人们都得凭票才能进入澡堂洗澡,我们小孩子有票时就给,没票时就往里面冲,抢占位置,最早时是一个浅浅的浴池,后来才改为淋浴。每年大年前夕,澡堂对外免费开放,周边农村前来洗澡的络绎不绝。
女洗澡堂也倒塌了,被掩埋在杂草丛中。
这栋红砖平房曾经是我们子弟一校的小学教室,原来并排着有三栋一样的,拆了二栋建住宅楼,只剩下这一栋了。那时候,教室墙壁外贴满了各色各样的漫画,同学们画的好的作品也经常放在墙上展览,印象最深的是三姐的一幅人物素描画惟妙惟肖,打了90多的最高分。
往这边走,左边就是园山了,再上坡,往左,拾级而上就到了园山打点坪,肖春华家门前原来是一块开阔的坪地,没有右边的水泥围墙建筑,站在这里可以俯瞰铅锌矿。当年在这个坪里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悬挂着一个很大的钢铁圆筒,记得肖春华父亲就是负责打点的,按时用铁锤敲打这个钢铁圆筒,发出宏亮的“铛铛”声,作为机关职工上下班的钟声, 我们称作打点,因而,园山的这一边叫“打点坪”。
左手边上去就是打点坪。
这栋二层楼的楼房就是我小学启蒙读书的教室,当时一年级有四个班,我们这年级从84班到87班。
儿时我们女孩子经常玩的游戏是跳橡皮筋,变换着各种花样,不仅要跳得高,还得翻跟头,跳的越高越好,翻的越直越好.......
教室前坪有水泥乒乓球台,下课了我们经常在前坪上打乒乓球,跳房子(用粉笔画成房子界线,分成二边,双方都阻止对方从自家线内房子出去,谁能平安出去就算赢了)。有时下午上课去的早,就坐在地上打石头子或子袋子(用布缝成一个个的小袋子,里面用谷糠等东西填满当作子袋子来打),水平高的同学一把可以抓上好几个......这些儿时的小游戏,现在想起来真是乐趣无穷,不像现在的小孩子,父母外出打工,独生子女成留守儿童,孤单少玩伴,点点大就是守着个电视和手机,没完没了,对小孩的眼睛及身心极为不利。
这间教室就是我一年级87班的教室,我还记得上学的第一节课,班主任何老师叫我当班长,第一件事就是带头喊:“起立!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不知道为什么,是怕羞还是声音太小,总没让老师满意。凶巴巴的何老师说“再不叫好就不让你当班长了。”......
园山教学楼的二楼当时是矿区721大学的教室,我大哥就在这里念的大学。
这是教师宿舍房,教英语的蒋老师住在第一间,教我拉小提琴的邹鲁军老师住在这栋房子的最后一间。
我们小时候学琴,不用出一分钱,还是老师主动到我们家里做工作,劝导我们去学琴,哪像现在学门乐器要交那么多钱。
水口山矿务局子弟一校校址,现在已改为联盟完小了。那时候矿务局共有三个子弟学校,子弟一校在水口山铅锌矿,子弟二校在松柏,子弟三校在柏枋铜矿。
当时子弟一校的老师来自全国各地,有不少是从清华、北大、复旦等名牌大学来的,我大姐说教她中学的老师,不管是教语文、数学还是物理、化学,个个顶呱呱。我小时候喜欢看老师出黑板报,记得那个教大姐数学的黄老师黑板报出的相当漂亮,字写的是一级棒。那些老师的音容笑貌我还记得,还有教我们的曹发娣夫妇都是从清华大学毕业的,水平相当高。
这是从姐姐们那里搜来的子弟一校学生合影,后背的教学楼是主教学楼。
现在唯一剩下的一栋姐姐们读书时就有的教学楼房。
这是1973年水口山团代会成员在水口山早期工人运动大罢工旧址康家戏台的留影。因为这是毛泽东早期红色革命根据地,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到这来参观留影。
顺左边上坡是园山,顺右边下坡是广东房子,广东房子的老平房已经不在了,原址上竖起了二栋楼房。
这排黄色瓦房是局领导和高级工程师的住房。当年这排房子夜间还有武装民兵站岗。
第一套是矿长住的,前后住的都是矿长一把手。现在已经成为遗址保留起来了。
我还记得职工医院外科手术专家黄天生住在最中间的那套房子。他们家有一个学手风琴的,常常听到这房里传来手风琴琴声。
民主村职工家属平房
发小周竹就住在我这里,读书时还常往她家里跑呢。
四十八间第一排房子的最左边那间是铅锌矿的裁缝铺,小时候人们都是是凭布票到商店扯布做衣。那时候最时髦的是的确良,灯芯绒,特别是酱色灯芯绒最受少女喜欢,非常紧俏,咔叽布也不错,最不好的是线布,布面粗糙又薄。
女孩子在冬天的时髦打扮是戴风雪帽。男孩子在夏天的时髦打扮是穿海魂衫,男孩子最喜欢的是军帽。
我们家里妈妈能干,都是自己扯布自己剪裁缝制,我们脚上穿的绣花布鞋都是妈妈一针一线自己做的,虽然家里人口多,经济拮据,但是几姊妹被妈妈打扮出去,还是蛮让人羡慕的。我还记得读小学四年级时,班主任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自己犯错了,紧张兮兮,结果老师是看上我脚上的蝴蝶结布鞋了,一定要我脱下来让她仔细看看,还不停地夸咱妈妈能干手巧。
下面这张图是铅锌矿职工医院大门旧址,想当年,全局职工有什么重大疾病需要动手术开刀的都往这赶,因为这里有全矿务局最出名的医生,最好的设备,仅医务室病房就有十来栋,在当时的小小矿山已经算大规模了。记得一病室是看门诊的,二病室是内科住院部,三病室是外科住院部,医院食堂的饭菜还非常好吃。
左手边的房屋是二病室所在地。
菜地是原职工医院的门诊室,那栋白墙瓦房是中药房和手术室。
医院旁边的这条路顺坡而上是217队,我的许多小学同学都是217队子弟,217队是为铅锌矿服务的勘探队,矿山资源枯竭了,217队迁走了,居民房子拆了,原址成了荒山或菜地。
这是217队的大礼堂,我们小时候还在这里文艺演出过。有时217队也放电影,我们就爬到坡上的217队坪里看电影,没有座位,自己背条长凳去,看不到就站在凳子上看,我记得在那里看过电影(从奴隶到将军)。
217队仅存下的几栋空楼房,其他的早就倒塌拆除了。站在217队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铅锌矿。
经过217队,再往上走就是尖子山。 翻过尖子山就是龙王山。
铅锌矿被群山环抱,附近有雷达部队驻扎的尖子山,有开金矿的龙王山。那时学雷锋做好事,经常和同学扯猪草走路送到几公里远的尖子山雷达部队,这座石头山我们不知爬了多少回,现在看起来怎么那幺小,儿时怎么觉得好大好大。一路上同学们欢歌笑语,留下了无尽的快乐。
下面这座山是尖子山,可以看到山顶上小小的雷达。
这是驻扎在山顶的雷达部队食堂,我们送猪草到部队,还在食堂吃过饭看过戏呢。
下面的这栋楼房的原址是铅锌矿贸易商店,原来的贸易商店不存在了,现在这里是集贸市场。
记得小时候跟着母亲来贸易商店扯尾子布,那时尾子布蛮俏的,商店里架满了铁丝,售货员彼此之间用来找零钱开票什么的,梭来梭去,互相传递。我们在贸易公司购买日常生活用品,许多商品都紧俏,需要凭票供应,例如:糖票、布票、肉票、煤油票、肥皂票。有些物资虽然不凭票供应,但是很难买到,例如:毛领子、打火石、尾子布等等。
铅锌矿粮店在火车坪,后来搬到集贸市场对面,每月得拿着粮食本子到粮店买定量供应的粮食和食用油,没有粮票肉票就买不到米和肉。粮店里大大的米斗,放油的漏斗及负责卖米的梁胖子我们现在还记得。
行走这在千疮百孔残恒断壁的矿区小路,百年老矿犹如一位收藏我们儿时记忆的老人在向我慢慢叙说……
我的祖辈很早就在矿山做工,直到1949年解放,我的父亲也成了铅锌矿矿工。
背倚矿长家属房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中母亲在这儿居住了60多年,我们也在这里度过了最迷糊的童年。
二十世纪初,矿山闭坑,人走了一大半,洋泗塘也拆了一大半,剩下母亲一人独守家园。我们抽空就回家看看。
别看这么老土的破屋,它却有讲不完的故事。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种菜,辣椒、丝瓜、南瓜等等,到了下午就要淋水浇肥,我常常跟着妈妈及小姐去菜地浇水。小姐挑水压陀背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
细毛是我的发小,也是儿时最好的伙伴,小时候我们同班,经常在一起捡废铁扯猪草,他最有办法了,总是帮我,我们每次做的好事都是班里最多的。
这张合影是发小细毛家的全家福,拍摄于1993年1月,背景就是原来的洋泗塘,那时他爸爸妈妈都还在呢,细毛妈陈伯伯与我妈是最好的朋友,常常帮助我们,可惜好人命不长,都过世20多年了,我妈妈一直就念叨陈伯伯好。(后面的房子右手边是徐丽家,左手边是彭文家。)
这里是洋泗塘秦婆婆家遗址。
在慢慢倒塌
记得小时候,家里穷,秦婆婆家有许多传统打磨工具,有磨子有大炉灶有蒸酒的全套设备,母亲经常到秦婆婆家里磨米粉,蒸酒,有时为了熬出一锅米糖给我们制做过年吃的米糕一呆就是一整晚。夜深人静,别人家都在休息,只有我家妈妈还在劳累,我记得自己虽然只有几岁,但却很心疼妈妈没有休息,也陪着妈妈在秦婆婆家门口的炉灶边望着炉火呆到凌晨,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天。
路还是原来的路,景却是不一样的景了。这条曾经繁忙的上学上班的路上甚至都看不到一个行人。
小时候,经常有挑着牛皮糖的小贩在家属区吆喝。吆喝:“兑牙膏皮,烂铜呐……”一听到吆喝声,我们就会像听到集结号声一样,从四面八方冲进各自的家里,拿出放在门角落里的牙膏皮、铜钱,到小贩那里兑牛皮糖吃。牛皮糖,我们叫它扯巴子糖,由红薯糖熬制而成,硬而粘牙,是60.70.80年代铅锌矿子弟的最爱。我们一边吃扯巴子糖,一边得意地喊着:扯巴子糖,扯巴子糖,扯起你屋娘牙七八尺长。
来源:风铃 常宁人才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