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
在大同上了年纪的人们在闲聊中,每当提起“门先生”“门小辫”是人人皆知的,虽然他地位低下,穷极无聊,但因有许多趣闻轶事而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成了云中古城的知名人士。大同古城池的东南角,“七佛寺”附近,“鲁班庙”东边约五十米的地方,有座约占地七、八分的风神庙。庙不大,殿堂为两层楼的三间窑洞,配有耳房。上层供着“三官神像”,下层供奉泥塑风神像。院落左右为禅房,堆放杂物。庙门坐北向南,看庙的善人就是门先生。
门先生叫门德义,应县清水河人,家境富裕,已经娶妻生子,是晚清时代的秀才,在家乡做过教书先生,是个有名的孝子。青年时因父母重病许下承诺要一生做善事,又深受儒道思想影响,三十八岁离家出走。大约于1912年来到大同城,住在风神庙成了守庙人。门先生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熟读四书五经,会推算“真山八易卦”,常给人占卜相面,又在书法艺术上颇有造诣,大同老字号不少门匾就是出自门先生的手笔。此外,人们还常请门先生给孩子起名字,然后施舍些素食供餐或给几个布施小钱儿。门先生在庙内设立“私塾坊”,少时几个学生,多则二三十人。庙里放着长炕方桌,两边坐着学生,时时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学费也不多,内容大多数是“四书五经”,但门先生教学极其严谨,开讲深邃,日久,人们只以门先生相称,却忘掉了他本来的名字。
老年.门先生
晚年时期的门先生,变得痢痢邋遢,近乎癫狂,不僧不道,冬季不戴帽子,夏天光着脚丫子,身穿长袍子,背个布袋子,手拿铁聂子,脑后留着小辫子,蓬头垢面,凌乱肮脏,似乎有点“魔气”。往往门先生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子,高喊着“门先生、门小辫”起哄,然而门先生却泰然自若,照常用大镊子将捡到的纸放入身后布袋内,带回庙里。庙院当中有个石楼,上有“敬惜字纸”四个字,是他焚烧字纸的地方。纸灰集中多了便一年一次亲自往返两、三个月送到黄河边投入滚滚的河水中。他对字、纸不踩,不蹬、不糟蹋,看的至高无上,体现了一个忠实的儒家弟子行为,敬惜字纸,崇爱文化成了他弘儒扬道的唯一精神支柱。
后来的门先生变得“疯疯癫癫”,日进一餐,早晚跪拜太阳,口中常念念有词,着实令人费解。有一次在南城墙雁塔坐禅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专心修炼,幸亏被好心人救回,否则会冻死在寒冬腊月里。门先生经年在外游荡捡字纸,智愚难测,好似济公。有人认为,这是大智若愚的表现。有一次他回乡探望,一开门见妻子在家,回头便返,当妻子发现后他早已渺无踪迹。日本侵华时,出入城门要“良民证”,可门先生却来去自由,无人阻拦。门先生常自言道:“别人凭面子,我就凭辫子,谁都识的我门先生”。
中年.门先生
门先生常年素食,不近烟酒,出口文言,闭口经典,咬文嚼字。经常到鼓楼西街吕祖庙做客,也常走窜于大商行以及有钱人家,为其撰写楹联、书法等等。人们施舍的灯油、谷米等,门先生根本吃不完,他的孩子就带回乡里。由于门先生人品慈善又有文采,故而在大同城士绅中也被捧为座上之客,都很尊敬他。门先生一生奉行善事,告诫人们不做坏事,不吐妄语,不与人争吵,要轻财、戒贪等。当时大同流传一句俗语,叫“门先生行善,走哪都得管饭”也就是他的真实生活写照。在六十年代的某一天后,大同街上在无人看到过门先生,门先生从此在人间消失了。他的家人亦不知道门先生去了哪里,据说失踪那年,门先生已经八十七岁了。
大同城
张梦章: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