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鸡呀,榴莲鸡

2019-11-05     美象府

去岁,为小面去南半球定居的践行小宴上,与阿湄空谈过一回“榴莲鸡”。彼两女的口味早归顺了广东,小面赞:“榴莲鸡汤真正清甜又浓郁……”阿湄则提醒我:“一只榴莲三只鸡,极补不要随便喝,要流鼻血的。”

榴莲

其时此汤乃我生来第一回听闻,实在无法想象重口味的榴莲如何“清甜”,但也并不太觉出奇。久居岭南,各种古怪而好喝的汤喝过不少,深知“清甜”兹事,为鉴定好汤与否的关窍。为抵清甜滋润的鲜美彼岸,粤人煲汤每投以蜜枣、苹果、木瓜之类,久以为常。不过,榴莲鸡?还是有点特别。

重口味的榴莲鸡

追溯古早的遗风,有过一道极为隆重最为特别的羹汤,《岭表录异》称为“不乃羹”的便是。不乃羹其实是浓汤,炮制倒也不难,不过是猪、羊、鸡、鹿连骨头带肉一釜煲,待汤极浓时,弃肉滗出,调以葱姜五味,盛于带托盘的盆中。汤置一把带嘴的银勺,一满勺恰好一升,用于伺候鼻饮。结交显贵权、经营应酬的“不乃会”中,“不乃羹”有国酒茅台的地位,其间宾主无不尽欢,享用的场面足令今人瞠目。一番客套寒暄过后,主人必先带头自斟一勺,将勺嘴对准鼻孔,仰面徐徐注入浓汤,“饮”罢,银勺传给客人,如此汤过一巡,才诸馔开吃。

史上有如此重口味的不乃羹,今人喝点榴莲鸡汤,实在是小儿科了。我兴致盎然,决定煲一锅想象中的汤。

水果店的男孩用力掰着榴莲时,我想到一个问题:“榴莲壳派什么用场?”他头也不抬答:“煲榴莲鸡喽。”我暗吃一惊:“他也知道?没准还能教做这个汤!”果然他主动介绍:“有人呢,拿这个白瓤去煲鸡汤,也有人呢,嫌不够清甜,直接放果肉进去煲。”“那挖几块白瓤给我吧。”我说。

白瓤煲着鸡汤之时,不知不觉我吃掉了大部分的榴莲肉,待到香气四溢,索性把最后两块果肉也放了进去,暗自好笑:一只榴莲三只鸡,一顿等于吃掉三只半鸡。

霸王别姬

勉强喝了一碗汤,清……甜……白瓤也尝了一片,绵绵可食。然后抱住鼓胀不堪的肚子,一动也不能再动。我悲伤地想:末日,难道是做一只饱死鬼吗?

很巧,末日的应节戏是一出《霸王别姬》,尚长荣演项羽,舞台上他念道:“看此情形,就是你我分别之日了。”乌骓声嘶中,姬掩面:“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榴莲者,果中霸王也。榴莲鸡,留恋姬,岂不成了一道应节的汤?

好在没有流鼻血。

作者:徐棋楠;编辑:徐无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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