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唇男孩遭父母遗弃,捡垃圾老人将他养大,因夜里偷听窗根儿被赶出村

2020-04-14   河北好书

兰州李是爷爷从兰州城里拣回来的,因为他生下来嘴上有个豁子,也就是兔唇,被父母遗弃了。他爷爷捡垃圾拣了他,爷爷是光棍。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了也不怎么样。他没有上过学,爷爷教过他算术,爷爷说:“不知道算术不成,长大了遭人欺。”爷爷还教他做人要学得一门手艺,爷爷正准备要他进城和一个自己认识的银匠学手艺,还没等去,爷爷就死了。

随着生命的一天天发育,长大,他明白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不是他和爷爷,是和一个女人。他生活的地方没有一个女人能看中他,没有人叫他名字,他好像也没有名字,随爷爷姓李。小时候都叫他小豁嘴,大了不带小了,就叫他李豁嘴。一个人身体残缺部位常常代替这个人的名字。

为了寻找快乐,他开始不安份了,像幽魂一样,夜晚到来的时候游走在别人家的窗户下。女人指着他的鼻子骂,男人干脆就抡圆了膀子喊打,都说他不成气候了。村里人一起把他赶出了村。他是坐火车到郑州转车到山西的,他发誓,这一辈子不娶个女人回去,他就一辈子不回兰州了。

他来到一个小煤窑干活儿。这个小煤窑是五牛偷偷开的,没有正规手续。五牛雇了三个人给他干活,李强是领班,另外两个人就是兰州李和王四川。李强问过兰州李多大了,他含糊地说:“快二十了。”这么一说,李强就知道他还不到二十。

兰州李年轻思想活跃,喜欢说话,曾经问过李强,“这地方的女人好不好找?”李强说:“啥不能想,小小的想女人。告诉你,有钱就好找。”

有一次出去透气时,兰州李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的村庄说:“我这个豁子是不是很难看?”

李强说:“像兔子嘴。”

兰州李说:“我赚了钱一定要去做了它,整容。”

李强说:“做不做的吧,有钱女人就愿意跟你。”

日子又往前行走了些天,他们已经来了有一个多月了,三个人等发工资。五牛说:“着急什么,再过几天就是月头上,初一按规矩不下井,给你们发工资。”老板说,过两天发,他们也没有办法。

王四川不干了,他说:“家里躺着两个病人,我必须一个月往家寄一次钱,到了月头上了,按我出来的天气算,都超了半个月了。”王四川逼着五牛拿钱,五牛说:“我要不让你跟了我干活,你去哪里拿这么多钱?就几天了等不得了?”

王四川拿起地上的镐头说:“你要不给我钱,我就到你家门口一镐头敲了我。”

五牛胆大但也害怕不要命的,先预付了他2000块。

王四川下山往家里寄钱去了。黑暗中有一炷灯晃了过来,是五牛。叫醒他们俩,说开始上工了。看了看发现王四川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这个闷头驴转哪去了。两个人顶了头灯往矿井深处走,身后跟着备了鞍的驴车。走进采矿区,兰州李取了驴车上带钻头发电机往煤层里打眼,添置好炸药雷管,两个人躲到坑洞里,听得炸响了一声,煤就塌了下来一批。

李强走过去往驴车上装,装满了车,兰州李喊了声“哒!”毛驴散了踢往出走。王四川到夜静的时候还没有回来,三个人的活两个人干就很有些费时间。五牛皱着眉头很有些不大高兴,后悔不该给王四川预付了钱。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李强在井字型的保顶煤柱挂着的小本子上,画上了第五个正字的最后一横,也就是说,再拉半个正字就可以收工了。

半天不见车出来,五牛在外等得不耐烦了,跑进来看怎么回事情。发现采煤遇到了断层。差四车煤就够14吨了,一卡车能装14吨煤,五牛的煤窑没有正规手续,必须趁着黑夜把煤运出去。五牛有些着急,眼看着天就亮了,天亮前走不了车,半路上出了事情会误事的。

李强有些泄气地说:“差四车就差四车嘛,明天补起来不就行了。”

五牛说:“那哪能,不是个小数目,少这四车现在不拉就永远拉不上了。”

五牛抬头看了看头顶和周围,五牛说:“把进口的这个保顶煤柱子炸了,这个煤柱子留着我看意思不大,炸了赶快装了车。”

李强说:“这是人家老矿回采煤作业区留下来的,按采矿区的分布,炸了不合理。”

五牛说:“我在矿下搞安全也干了多年了,还不懂个这!我是矿主,按我的意思来,炸!”

说完五牛往洞口走,走了一截子扭回头喊了话过来:“你最后出来把那个电钻给我提出来,电瓶该从充电了。”

李强提了电钻打了眼,下了炸药,两个人躲到坑洞里,响了一声,煤柱子塌了。装了车,兰州李对李强说:“本家,你白天跟我聊天耽误了睡觉,撑到天亮不容易,最后几车你来拉,出去吸口新鲜空气。”李强没有说话,鼻子嘴呛得都是煤粉尘,累得他也不想说话。

快到坑口时,洞外吹进来一股冷风,李强打了个激灵,迎着风吐了一口黑痰。毛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往前跑了起来,李强往前赶了几步,低矮的洞口让他不敢直起身体来撵,李强撵不住驴,任由了驴自己拉了车往出跑。

听得身后“轰”了一声,脚下麻了一下,很小的动了动,李强的心吊了起来扔了赶驴棍,扭转头往坑下跑。弓着腰,一边跑一边喊着:“兰州李——兰州李——”洞里的回声嗡声嗡气的,跑近了借着自己头上的灯光看到地上塌了一块大石头,那是古空区顶板上塌下来的大石头,有十几平方米大。

周围有碎小的煤块,李强想着这兰州李一定是藏在了哪个煤柱后边了,他小心地跨踩着地上的煤块喊着:“兰州李,兰州李——”他没有找到。看着地上的石头,李强拣起来震落在一边的铁钎拼命往出刨,石头太大了,他所有的劲使出来,地上的石头却丝纹不动。

洞里有脚步声走来,是五牛。五牛喊着:“天要亮了,怎么不见人出来卸煤?出来啊,李强,你当得什么领班!”

李强站起来迎着洞喊:“死人了!”

五牛走进来看到了塌下来的石头,什么都明白了。五牛没有停留,赶快往洞外跑,跑到洞口上,五牛镇定了一下自己,想到,先要把车打发走。打发走车算了账,赶了驴车回家取了一根铁撬走进洞里来。看到李强已经挖得露出了被压在巨石下的一只手。

李强蹲在了地上,心里想着刚发生的事情,毛发倒竖了起来,有些后怕。自己要是不出去送煤,现在石头下压着的人怕不是兰州李,是我李强……

五牛看着瘫软的李强说:“我琢磨着这个人是不好往出弄了,人弄不出来,就等于断了生钱的路,一早四川人回来看了,怕是要闹事,事情一闹哪还有我的活路?给你些钱,咱把这口子炸了!”

李强后脊梁上的冷风飕飕地刮,突然站起身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抬腿就跑,往洞外跑。五牛在后面喊:“你跑什么?”

跑什么?李强怕五牛把他弄死在坑下,他要去报案。

文/改编自《陷入大漠的月亮》(葛水平 著 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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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贾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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