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几个称谓中的人生况味

2019-12-11   最忆是巢州

作者:张传发


日前,我写过一篇拙稿,说的是“巢湖方言中几个有趣的称谓”,意犹未尽,今天,来个“下回分解”,表一表巢湖几个称谓中的人生况味。



“家(此处读音为ga)婆奶”。这一名词,就是普通话里“外婆”,有的地方称“姥姥”,但,我觉得,咱们巢湖这一种喊法,给人以亲切感。此处,将“妈妈的妈妈”冠之于“家婆奶”,也就是说,孙子们并没有把她老人家当外人看待。我倒觉得,“外婆”之“外”,有点儿生分。反过来看,长辈对晚辈,却有“家孙子”与“外孙子”之分,特别是在有些人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些男尊女卑,在“带孙子”这份差使上,好像爷爷奶奶带孙子天经地义而责无旁贷,外公外婆带外孙子只是友情出场而可带可不带,甚至于有的还说,“那孩子又不跟我家姓”,这就有些狭隘了,殊不知,“女儿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而“外孙子也是家婆奶的心肝宝贝”。



“姥姥”。普通话里,姥姥不就是外婆吗?不,在咱们巢湖,“姥姥”是“姑姑”的意思。大姑叫大姥,二姑叫二姥,往往,侄辈们喊姑姑叫“姥姥”,喊姑父叫“大姥”。在巢湖,还有称“婶婶”为“姥姥”的,为什么?新媳妇进门,侄辈们当然可以叫“婶婶”,但,爷爷奶奶说,“不许叫婶婶,必须叫姥姥”,姥姥不就是姑姑么,姑姑是爷爷奶奶亲生的,“视为已出”,亲近一些,但愿这种称呼能给家族带来和谐,道理就这么简单。


(另一种语境下的)“爹爹奶奶”。通常情况下,在巢湖,孙辈喊祖父祖母为爹爹奶奶,但,也有儿媳妇喊公公婆婆为“爹爹奶奶”的。有道是,“婆媳之间是一对天敌”,说这话当然有失偏颇。不过,据我观察,天底下,婆媳之间的关系有“三境界”,一境界,儿媳妇从来不喊公婆,客气一点就是“哎——”;另一境界,儿媳喊公公婆婆为爸爸妈妈,就像女婿喊岳父岳母为爸爸妈妈一样;还一种境界,介乎前两者之间,儿媳妇跟着自己的儿女一样喊“爹爹奶奶”,就像岳父岳母喊自己的女婿为“姐夫”一样,有一点尊称的味道。


“表爹”。“表爹是谁?”或许有90后、00后会这样问的,在咱们巢湖,表爹就是爷爷的老表。过去,农耕时代,家里有什么事儿,找市场无门,那只有“根连根,巴根草,有事找老表”,每逢春节,姑老表,姨老表,总会相互拜年的,而对于儿辈来说,那就得喊“表爷”,也就是“表叔”,对于孙辈来说,那就得喊“表爹”。就笔者而言,黄寿平、陈道才,他们都是我的表爹,我也跟他们有过诸多交往。陈道才的妹妹,我们称她老人家为“开水炉子姑奶”,我在巢县一中求学时,就曾在“开水炉子姑奶”家养病数日。当然,随着市场经济越来越发达,“表亲”也越来越生疏了,如今,兄弟姐妹,东西南北,天各一方,90后、00后,能说上表叔的姓名就很了不起了,哪里还知道表爹的,毕竟,“没有千年的亲戚,只有千年的宗亲”。我的同学文铮兄,姓蒯;他们蒯姓人家,建有一个偌大的微信群,无论你走到哪个城市,只要在群里吆喝一声“我蒯家人来了”,当地就会有本家出面接待你,其乐融融也!



“家亲”。胡国林先生是我的老同学,他经常在同学群里冒泡称这个同学那个同学为“家亲”,也包括女同学在内。其实,古汉语里的“家亲”是指家族中的长辈,不是也有“家父”、“家母”之说么?我想,这里的“家亲”,也算是国林同学的延伸之意吧——往日的同学,今天已经像兄弟姐妹一样的亲人了。中学时代,一些同学,特别是男女同学之间,一般是不讲话的,同桌男女往往还有“三八线”,井水不犯河水,这到底是封建还是正经,都是过去的过去了;斗转星移,“孙子变爷爷”而“少女变奶奶”,你我之间,不再有什么拘谨,一聚首,过去你我没说过一句话,现在有说不完的话,同学之间的聚首甚至比兄弟姐妹见面的次数还多,“不是兄弟姐妹,胜似兄弟姐妹”,说“家亲”不是没有道理的。